钟宛一心多用,闻言摇头,“我畏寒怕冷,在家里时也喜欢屋子里暖和些。”
    崇安帝迷眸,“子宥最不耐烦燥热,你同他天天在一处,他受得了?”
    钟宛清了清嗓子,掩去嘴角笑意,“小王爷大约习惯了。”
    “朕怎么没看出来。”崇安帝低头看棋,“每次在朕这里,朕想多留留他,子宥总说,屋里太热,坐不住。”
    钟宛心道你儿子不亲你是你活该,跟我酸溜溜的做什么,他将崇安帝的一角吃死,一粒粒捡起了崇安帝的白子。
    崇安帝怔了下,叹气,“大意了……朕刚才在想,子宥小的时候经常陪朕下棋,一晃也好些年了。”
    钟宛等着崇安帝说重点,耐着脾气听他继续伤春悲秋。
    “朕老了,就总爱想以前的事,可惜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儿子呢……”崇安帝嗤笑,“也早不跟朕亲了,朕这一辈子……”
    崇安帝唏嘘,“可怜呐,到了这个年纪,也狠不下心教导了,只能由着他胡来。”
    钟宛想想安国长公主那条被刺伤的胳膊,心里轻笑了下。
    “儿子不听话,不愿意同朕敞开心的聊一聊,朕只能从旁人这,聊聊他。”崇安帝叹气,“为人父的,不就是这样吗?”
    钟宛勉强的笑了下。
    “你跟子宥不一样。”崇安帝边下棋边道,“你行事比他和婉,朕更喜欢你这个脾气,归远……有件事,朕想问问你的意思。”
    钟宛知道正事来了,放下手中棋子,恭敬道,“还请皇上明示。”
    崇安帝满意一笑,“你这性子就很好,什么都能商量着来,别拘束,朕慢慢说……”
    崇安帝有点不适,他费力的动了动身子,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转头看了身旁的太监一眼,太监垂着手在一旁立着,不动声色。
    钟宛依稀觉得哪里不太对,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殿外,郁赦被宫人拦下,宫人对郁赦安抚一笑,“小王爷不用急,皇上在同钟少爷下棋,没什么旁的事,等这一局终了,钟少爷自然就回去了。”
    郁赦当没听见一般继续往里走,宫人忙拦着,无奈道,“真真是在下棋,小王爷若不信,自己去花厅外等着可好?”
    郁赦眉头紧锁,“带我过去。”
    花厅中,崇安帝慢慢道,“你同子宥的事,朝臣和宗亲那边有异议的有不少……放心,朕都给你们压下来了。”
    钟宛捻着棋子,等着崇安帝往下说。
    “朕也喜欢你,有你陪着子宥,朕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不用一惊一乍的。”崇安帝倚在软枕上,慢慢道,“但子宥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想先问问你,朕若一回京就给子宥指婚,你会如何?”
    钟宛攥着棋子,默不作声。
    崇安帝看向花厅外,嘴角微微挑起,他期待的看着钟宛,“归远,你想想清楚,你不是个冲动的孩子,看事也比子宥长远,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崇安帝厌倦了同郁赦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周旋,忌惮着郁赦会不顾一切的发疯,崇安帝不敢动钟宛,那索性就将这个麻烦抛给他。
    这是钟宛自己的决定,郁赦总不能再跟自己发疯了吧?
    崇安帝枯瘦的手掌按在棋盘上,他看着钟宛,催促,“归远,你会如何?!”
    生死关头,总有人会以大局为重,委曲求全。
    崇安帝热切的看着钟宛,只等钟宛的一个点头。
    钟宛将手中棋子丢在棋笥中,神情坚定,“我就去死。”
    崇安帝猛地呛了下。
    崇安帝顾不得喝口茶,怒拍了棋盘一下,“放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钟宛拿出当年跟冯管家周旋的精神,像个被倾慕的人冲昏了头的白痴似得,“真话,子宥若变了心,我就不活了。”
    崇安帝难以理解,“什么心不心的,他娶亲又如何?那女子又碍不着你,你们相互也见不着,你同子宥还不和以前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钟宛反问,“皇上让子宥娶亲,不就是为了他能早日有个子嗣吗?想要子嗣,郁赦不就得碰那女子?”
    崇安帝被钟宛问愣了,“是啊。”
    钟宛厌恶道,“那他就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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