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要对听木山出手,意图攻上听木山,却不知神木尊者为何还有心思笑说出这番话来。
    那边清时听到这话,亦是微微惊讶,犹豫一瞬后问道:“姐姐经常提起我?”
    神木尊者好笑地道:“是啊,天天说呢,只恨不能让整个听木山的人都认识你。”
    清时听得赧红了脸,侧目往南渊看去。
    “……”南渊不知这两人在这种节骨眼怎么就谈论到了这处,她连忙打断两人继续深谈下去,强自严肃了神情道:“师父,对接下来的事情,听木山可有应对之法?”
    南渊所指的,自然就是那一股不知何时会到来的神秘势力。
    神木尊者看来神情平静,但那一瞬自眼底掠过的复杂情绪依然没能逃脱南渊的视线,他笑了笑,摇头道:“他们若要真的来听木山,听木山也不可能挪去别的地方,所以我们自然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师父……”南渊亦是担忧。
    神木尊者摇头叹道:“我们不能走,听木山的群妖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且神木也在这里,我们既然不能走,就只能迎战。”
    南渊听懂了神木尊者的意思。听木山整个势力,便是源自于这座听木山,就如同狐族绝不会离开那处在妖界延续了许多年的狐王宫,听木山众人也绝对不会离开这座听木山,所以纵然是知道有劫难将至,他们也绝不会避开。
    迎接灾劫的方法,并不只有躲避一种。
    南渊心中主意已定,于是点头道:“我与大家一起。”
    听木山中的几乎全是花草树妖,修为不高,修的也并非打斗的能耐,如若那神秘势力当真来袭,能够护住众人的只有神木尊者。
    但如今却不同了。
    南渊开口之后,清时也随即道:“烛明殿众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昔时对烛明殿不够了解,如今听南渊说起,才明白这些年来整个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看来我们这些老东西果然还是太自以为是了。”神木尊者无奈摇头,说到这里总算是将神情微肃,颔首向清时应道:“多谢。”
    这多谢二字沉重已极,却不是代表着神木尊者一个人,而是整个听木山。
    清时不习惯旁人待自己这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转移了话题问道:“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从前我与堆雪他们曾经推测过,那个神秘势力起初对于四族出手,都是为了夺取内丹,而他们所挑选而出手的那些地方,几乎都是四族当中十分偏僻的所在,四族精锐势力皆不在那处,所以才能够方便出手,这也说明他们现在还没有能够与四族真正的力量对抗的实力。”
    “可是这次他们却直接来到了听木山。”清时道,“这次与之前不同,他们是在与整个听木山势力为敌,他们如今这一战看起来与之前完全不同,就像是……”
    “就像是搏尽全力,不惜一切,也势必要攻下听木山。”神木尊者接着清时的话说了出来,负手苦笑道:“看起来这次他们是认真了。”
    “为什么?”南渊不解,事实上在赶来的路上,她便一直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为什么他们不惜一切,也要对听木山出手?”
    若说要夺去内丹,那么就像是之前那样,他们只要挑选四族当中防守薄弱的城镇入侵,必然能够达到目的,且也不需要面临多大的危险。但这次却不一样,这次他们要面对的是整个听木山。那群神秘的家伙将自己的存在隐瞒了这么久,本不应该在这时候暴露于众人面前,也不该冒着这样大的危险来发起这样一场战争。若说是为了内丹,那么对于他们来说,这天底下远远有着更多更合适的地方夺去内丹,而若是如当初清时所见到的那般,是为了四大妖兽出手,那么她与银蜂都常有离开听木山,那群家伙完全可以趁着他们不在听木山中之时出手,远比此时要容易得多。
    所以这些理由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那么他们究竟有什么非出手不可的理由?
    就在南渊不解之际,神木尊者回过身去,仰头看着这株存在了万年的神木,低声道:“或许,是为了它。”
    神木。
    整个听木山的中心,一株早已经枯死万年的参天巨树。
    这株枯死的巨树,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作用,能够让那群神秘的家伙冒着这样大的危险来抢夺,神木尊者没有去解释,他只是望着那株巨树的枝干苦笑一声,摇头道:“你们赶路许久也该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一战,还得养足精神才行。”
    神木尊者出乎意料的看来有了满腹的心事,他没有立即出言解释,南渊也不便开口询问,只得点头答应下来,随之带着清时一道离开了神木处。
    两人往前方走去,方才那一番谈话却还依旧留在两人心底,清时是第一次见到神木尊者,两人一路往前走着,经过一片杏花林,又经过一道弯曲的溪流,听木山的风景极美,南渊经过这段时间长久的经历,心中也终于随着这番景象而沉静了下来。
    身旁的清时终于轻声道:“原来这就是神木尊者。”原来这就是南渊口中经常提起的那位师父。
    南渊问道:“怎么了?”
    清时笑着摇头道:“只是觉得,他看起来与我想象当中有些不同。”
    好不容易赶来此处,又见到了神木尊者,南渊心思从一路上的心急如焚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在她看来,只要他们站在这里,他们挡在听木山的前方,那么一切事情便不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所以她如今也终于能够静下来与清时好好交谈,她低声问道:“哪里不同?”
    清时想了想,很难去形容对于此人的看法,想了许久之后,他终于道:“他比我所想的……似乎要普通很多。”
    “普通么?”南渊觉得这个词倒对那人来说倒是十分契合,她很快道:“的确是这样,很多人都这样觉得,若不时有着神木尊者的声名,他看起来的确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子。”
    只是这样一个普通老人,却是以一人之力护了整个听木山万年的人。
    对于神木尊者的过往,两个人很难去了解,因为那已经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久远到甚至连故事也未曾有流传下来,所以他们也无法再深究。南渊与清时交谈片刻,清时才终于记起来问道:“姐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说话间,两人已经在一处花圃前停了下来。
    望着前方不远处姹紫嫣红的一片盛景,南渊笑到:“我想带你去看看,我住了几百年的地方。”
    第五十四章
    南渊这般说着, 当即带着清时往前方那花圃而去,清时心中亦是好奇, 两个人走了不过片刻便进入了花圃之中。
    听木山上本就风景秀丽, 一路上清时跟随着南渊也见过了许多美景,但是在清时看来,这里应是整个听木山上最漂亮的地方。
    这处花圃不大, 但却精巧,每一簇花朵点缀得恰到好处,姹紫嫣红的花与青翠欲滴的颜色相交辉映,藤蔓交缠其间, 风拂花动,风过叶落, 清甜的香味萦绕于鼻端, 阳光温度在这里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
    此处景致悠然, 不过一眼, 便能够看出打理这处花圃的人究竟花了多少心思, 费了多少力气。
    清时惊讶的看向南渊, 轻声问道:“这是姐姐打理的?”
    “嗯。”南渊点头笑道, “好看么?”
    清时再次点头, 还未及开口询问,便见南渊往前走了几步, 来到一处花前,她看着那花笑道:“当时想着,将来一定要接你来听木山, 将来一定要亲自带你来这里看看,所以……”
    清时立即明白了南渊的意思,所以他一时间更加惊讶,他喃喃道:“这是为了……”
    南渊也不隐瞒,自从两人之间已经说清了彼此的情愫,她不再有顾虑,相比之下倒是清时性情使然,面对南渊的坦率总是脸红心跳难以招架。
    南渊却十分喜欢看清时这番模样,她点头笑道:是啊,这座花圃是为了你种的。”
    “好看么?”南渊问道。
    南渊站在花前,身后是一株花树,粉白的花朵随风摇动,花瓣轻轻飘飘缀于她发间,她容颜秀丽,眸光如水,竟是耀尽了千万繁花的颜色。
    清时看着花下的女子,只觉得此刻的花香与阳光仿佛永远存留在了心底,他柔柔笑了起来,轻轻颔首道:“好看。”
    天上地下,大概再没有什么能好看得过这一瞬的南渊。
    南渊也笑,她却不知清时所指,只是随之又带着清时一道看了花圃中的众花,随即又带清时见了花圃旁自己的住处,两人自屋中走出来的时候,正见一道身影来到花圃之中。
    见得南渊,那到来的人先是微微已经,旋即大喜着来到南渊身前道:“师姐!”
    来的人是一名狐族女子,看起来年岁不大,不过是少女模样,生得灵动秀美,一双眼睛最是水灵,正是神木尊者的小徒弟,南渊的小师妹,几个月之前被送来听木山中修行的香亭。
    南渊自来到这处花圃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在她离开之后,这处地方一定有人常来打理,如今见到香亭到此,她才终于明白过来。
    看来这段日子一直替她打理着花圃的,便是香亭了。
    南渊见到香亭自然也十分高兴,香亭虽然入门得晚,但却经常与南渊一起在此种花,两人也算得上是十分熟悉,她很快与香亭交谈了几句,简短的交代了这几个月来在外面的行踪。
    香亭虽是自狐族而来,但却也从未经历过什么大事,所以听南渊随口几句,便已经惊讶无比,她随即看向南渊身旁的清时,毫不掩饰目中的好奇,低声问道:“师姐,这就是你从前说过的你弟弟……清时?”
    南渊笑了笑,点头。
    清时在旁也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已经相信了先前神木尊者说过的那话。
    就像是在裂云城里大家都认识南渊一样,看来在这听木山中,不认识他的人应该也不会多。
    “师姐!”香亭对清时虽有几分好奇,但最在意的仍然是南渊,三人在屋中坐下,她便又开始询起南渊来:“之前他们还说你不会回来了,我也以为你已经不会回来了……”
    “我在听木山住了这么多年了,若是不回来了,还有些不习惯。”南渊这般应着,想到她此次来的目的,眉心又微微蹙了起来,“况且这次情况危急,我必须回来。”
    香亭听见南渊这话,当即也觉出了不对,问道:“师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南渊颔首,将那神秘势力想要对听木山出手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已经大大超乎了香亭所想,她当即面色微变,凝重了神色问道:“师父他们可有想出办法应对?”
    南渊默然片刻,道:“师父说,他不能走,那么我也不能走。”
    香亭明白了南渊的意思,她盯着南渊看了半晌,也不知是在这半晌中想了多少东西,最后终于道:“那我也留下来,我们都留下来,保护好听木山就行了,是吗?”
    南渊其实并不愿香亭留下,她摇头道:“你本是狐族人,不过是来此随神木尊者修炼,你本不需要陪我们涉险。”
    “可是我已经来听木山了,神木尊者已经成我师父了,你已经是我师姐了。”香亭这次的话说得毫无犹豫。
    南渊沉默着没有再劝,大抵也是知道劝说无用。
    香亭却怕南渊再让她离开,连忙又四下看了看,随后指着南渊身旁的清时道:“更何况就连他都留下来了,我留下来当然也没关系!”
    一旁清时正在安静听着两人交谈,蓦地被叫了名字,不禁一怔,继而又是不解,不明白此事与自己能有什么关系。
    同样不解的还有南渊,她迟疑了一瞬,轻声问道:“清时怎么了?”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香亭轻咬下唇,看了清时一眼,终于还是将话说了出来:“他是个胆子小修为低,还需要人时时护着的爱哭鬼,连他都能留下来陪师父师姐护着听木山,我当然也能!”
    清时:“……”
    香亭说完这话,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连忙又对清时摆手着急的解释道:“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清时无奈的笑了笑,转而望向南渊,情绪复杂的道:“姐姐,你都是这么跟听木山的人们说我的么?”
    南渊:“……”
    虽然说从前的清时的确就是这副样子,南渊半点也没有说错,不过南渊依然赶紧将清时给哄了回来,随后快速的摇头岔开了话题问香亭道:“香亭,银蜂师兄可在山上?”
    香亭摇头,“师兄上次从千山岭回来之后带了不少人回来,不过他后来又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消息,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南渊疑道:“没消息?”
    “是啊,好久了。”香亭也是不解。
    南渊十分清楚银蜂的习惯,他平日里总喜欢下山在妖界四处办事,虽然也不喜欢交代自己去了何处,但每过一段时间总会回来一趟,如今自她与银蜂分别也有许多日子了,但他却还未有消息,却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南渊想到不久前听清时说起过的事情,不禁心中担忧。
    那股神秘势力想要得到四大妖兽的力量,银蜂在外也不知会不会遇上危险。
    “必须要告诉师父。”南渊当机立断道。
    清时也知道南渊在担心什么,他很快道:“烛明殿也会调查此事。”
    “烛明殿?”不知清时身份的香亭听到烛明殿三字,忍不住喃喃问了一句,“这和烛明殿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也要进攻听木山?”
    南渊知道烛明殿在外的声名,这件事情解释起来的确比较麻烦,她只得摇头道:“师妹,烛明殿是来帮听木山的,不必担心,我们现在去将师兄的事情告知师父吧。”
    香亭答应下来,南渊与香亭便又一道去往了神木所在处,将银蜂的事情告知了他。
    神木尊者自是担忧,然而如今听木山陷危,要派出一部分人去寻人,那么听木山便又无法可守,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最后是清时提出要派烛明殿的人去调查,神木尊者虽然无奈,却也只得这般。
    事情依旧麻烦,等待的日子最是难熬,谁也不知道这一战究竟何时会开始,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够继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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