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难熬的日子这才只是个开头。暮浅小殿下自从会走能跑了以后,便正式开启了祸害天界之旅。
    溯洄的仙府旁种了一片的海棠花林,仙气萦绕,终年花开不败。林子中间有一方灵池,池子里养了些流光溢彩的鱼儿,或游弋或停靠,或嬉闹或鱼跃,煞是活泼可爱。这池子四海君当宝贝的小鱼,却是被暮浅眼馋了好久。
    四海君不在府上之时,暮浅便带了随侍的小仙童偷偷潜了进来,拿了乾坤袋来迅速收了池里的小鱼,收完便跑,动作一气呵成。跑出老远以后,又镇定自若装模作样的走了起来,走到老君的兜率宫门口,暮浅不走了,吩咐小仙童拿好了装着小鱼的乾坤袋在门口候着,自己一步三摇晃的走了进去。
    老君见是暮浅上门,顿时苦了张脸,想着闭关谢客,却又已经被撞见了,这可是个惹不起的主儿啊。说不得,骂不得,更加打不得,却又异常难缠。
    见着老君,暮浅小殿下毫不犹豫的喊了一句“老头儿,借我个丹炉。”
    “小殿下,”老君揖了一礼,按照现今天帝天后护短的性子,若无意外,这便是日后下一任的天君了,怎么也不能得罪了才好。
    “丹炉是炼丹所用,小殿下这是要修习丹药之术吗?”老君还是报了些许的希望,毕竟如四海君那般不学无术的主儿是不适合承接天命的。
    暮浅小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你管我作甚,拿来便是。”
    老君见他神色有异,又不说是要干什么,但应该不是想要炼丹,心里便只想着赶紧打发走这混世的小恶霸了事儿,便拿出了个下品的小炉顶给他,见他神色缓和,便跟着问了一句“小殿下可还满意?”
    暮浅眼珠子在眼眶里打了两砖,笑了笑便道:“自然是满意的,整个天界还是你这老头儿大方些。”
    老君深感欣慰“小殿下满意便好,满意便好。”
    “那你还要送我点儿什么吗?”暮浅扬起小脸问。
    老君“...”
    老君一个踉跄,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没站稳,果然是人老不中用了。
    “我......我送小殿下回去可好?”
    出了兜率宫,暮浅便带了那几个小仙童寻了个隐蔽的地儿,舀了一丹炉的灵泉水,将他小叔叔那几尾流光溢彩的小灵鱼给炖了鱼汤喝。
    四海君回府以后见着的便是海棠花树下,平静无波的灵池里一尾小鱼也没有,溯洄愣了愣,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只是池边有一炼丹小鼎,里面还有些细小的鱼刺儿......溯洄额角冒了青筋,臭小子,不用想都知道是你干的。
    玄裳帝姬跪在下首,天帝帝后神色严肃。重光问女儿:“你真就如此定了么?”溯洄来找兄长诉苦告状的时候见着的就是这么一幕。
    “是。”玄裳垂首,不卑不亢。
    “那便如此罢,打你出生之日起我便知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竟是这样快。”
    天后悄悄抹了抹泪“玄儿,为娘......舍不得你啊。”
    “母后放心,玄儿......无事。”
    “三十三天外不比这天界,你......自己当心。”
    “是,那......玄儿就退下了。”
    溯洄一头雾水的看着这小侄女儿退了下去,看着自家兄嫂问“这是怎么了?”
    重光顿了顿,“无事,这三界都欠了他们的,想干什么都随她去罢。”
    溯洄想了想,若有所悟,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可她才刚满千岁啊,人界五六岁小童模样,你就这样放心了?”
    “你倒是给孤说说,不放心还能怎样?”重光本就心烦,没好气的回了这幼弟一句,然后稳了稳情绪,问了句不搭边的“孤大婚之时给你的扇子可曾收好了?”
    溯洄将手里的扇子开合着把玩了几下,“一直随身携带,此扇甚合弟之心意。”
    “哼!你倒是识货的很。”重光语气缓了缓,“以后若是遇了什么麻烦,这扇子没准儿就是能救命的。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又准备何时娶妻册妃?”
    溯洄征了征,完全忽略了后面的那句“我一直想问兄长,这扇......可是那把?”
    “嗯。”重光哼出一个鼻音。
    溯洄将那扇双手奉上“如此便请兄长收回,此扇,太过贵重。”
    重光嘴角扬了扬,眼角挑了挑,语气也更柔和了些“还有什么是比得过自家弟弟贵重的?收好便是。”顿了顿接道“我虽贵为天界之主,却又有诸多身不由己,便只想护了你,这一世的任性妄为。”
    “那,暮浅呢?兄长不需护着他么?”
    “当然要护,护到他做上这天界之主,便要一切都由他自己走了。”
    溯洄紧了紧手里的扇子,拜别了兄嫂便也退了出去。这状还是不告了吧,也好让兄长省省心,相比自己这一世的恣意洒脱任性妄为,兄长终是背负的太多。
    回府的路上,溯洄便遇见偷了自己小鱼的暮浅。暮浅蹲在路边,正在逗弄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这圆毛的畜生眼睛竟是通透的水蓝色,像极了暗夜里的星辰,美丽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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