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时秋看了一眼四周,“御器宗灵气比盘龙岛浓郁多了,在这儿修炼两天也不差。”她说完后布了个简单的防御阵法,接着唤出鬼王花守护,随后直接盘膝坐下,正要打坐修行的时候,时秋想了想,又把小圆盾给拿了出来。
    她这圆盾一物多用,现在直接罩头上,当了个头盔,能挡元婴期修士的攻击。她最近修为要进阶了,这种时候修炼的话最忌被打搅,所以还是弄保险点儿好。
    这种修为进阶最好在安全的地方,但时秋进阶太快,也没遇到过修炼瓶颈,估摸着一两天的功夫就能突破,她又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枯坐着,索性把时间利用起来打坐修炼。
    有张耀辉在,还能让他帮忙护个法。
    她修炼之后,张耀辉就坐在一旁看着四周,他在御器宗呆了千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得很,如今触景生情,颇有些意难平。那杯中酒需要慢慢品,一点一点的抿,心中的气愤和怒火,也随着美酒入喉,一点一点儿的变作了哀愁。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他杯中酒也才喝了小半。然就在这时,张耀辉忽然发觉时秋身上的气息有了变化,他定睛一看,待看清时秋身上异像之时,不由神色严肃起来,心道这家伙心真大,居然随随便便地在外头就打算突破了?
    时秋原本是金丹期二层,如今看来,是要突破金丹三层了。金丹期修为虽然不高,但要突破等阶,哪怕是资质极好也得要个三五天,稍微好些的得要十天半个月,普通的则是一年半载,这期间最好不能中断,她怎么就在这儿直接突破了呢,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两天后的比试?机关人在她身上了。
    张耀辉一时有点儿着急,在原地直跺脚,然转念想到,罢了,她是个怪胎,不能以常理推论,这会儿干着急也没用,不如好好守着她,替她护法。
    他以为得守很久,哪成想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发现时秋身上的气息增强了几分,四周灵气涌入她体内,竟是在她头顶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这样的异像让张耀辉瞪大双眼,随后直接抬手罩了层结界,将时秋彻底笼罩其中。
    这得是多逆天的资质,才会在突破之时形成灵气漩涡啊。
    然她资质这么逆天,为何一百多岁才金丹初期修为呢?
    就在他惊叹不已之时,时秋已经睁开了双眼,她睁眼的瞬间,眸子里一片碧绿,仿佛有碧湖蕴藏眼中,湖面涟漪轻荡,水漾动人。
    周身逆气散尽,容颜不似凡尘中人。
    只不过下一刻,在她目光凝视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张耀辉就觉得她的气息和脸上气色瞬间变了,连印堂都黑沉沉的,仿佛刚刚那妙人只是错觉一般,明明还是同样的五官,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他甩了甩头,好半晌才有些无语地看着时秋道:“你真是一身的秘密,既然有这么多秘密,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破,我也是服你了。”
    “你师父是不是隐世高人,离开世俗数万年,所以没教过你基本常识?”
    哪有这么心大的,随随便便找个地方一坐就开始突破境界,哪有这么随心所欲的人!
    整个修真界,他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时秋:“……”
    御器宗元婴期修士不少,整个宗门便有上百位之多,张耀辉元婴初期,身上又是被泼了污水的,自然不怎么受待见。只不过因为有剑宗的修士在场,展示作品的时候他们也没怎么故意刁难他,因此机关人张七顺顺利利地露了面,一亮相,就震惊了无数人。
    就连剑宗那纳新的修士聂明远都站了起来,连连惊叹:“这机关人身上的金属竟然是天山陨铁,手中的剑胚也是!”他看向张耀辉:“你有天火?”问完后目光一凝,摇头道:“不,不对。”
    只有排在前三的天火才能熔炼天山陨铁,而凤凰涅槃火高贵、红莲业火庄严肃穆,这两种气质,张耀辉身上都没有。
    张耀辉便把自己在盘龙岛借助岛上火焰熔炼天山陨铁的方法说了,他当时其实是失败了,但也只差一步,详细说出来也十分可信,大家都没怀疑,那聂明远更是称赞了他一番。
    “元婴期的机关人?那我亲自试试它的实力。”
    聂明远跟机关人张七打斗了一番,随后便发现这机关人竟然实力极其强悍,且防御力惊人,最重要的是,虽然它反应比较慢,且有时候应对方式不合理,但并没有人操控。
    聂明远试探几下后收了手,问:“难道说,这机关人有器灵了?”
    张耀辉此时才昂首挺胸,一脸骄傲地答:“是!”
    他和黑得发亮的机关人站在一处,此时此刻成为了场中焦点,其他人的武器法宝俱都黯然失色,无人能撄其锋芒。
    良久,御器宗掌门才笑道:“知耻而后勇,张耀辉,看来你也明白了炼器一途忌投机取巧,自己刻苦专研才能有成就,这两年,你没有荒废,我甚欣慰。”
    张耀辉顿时脸色一变,双手紧握成拳,他旁边严峰立刻给他递眼色,还道:“掌门说的是,我这兄弟他知道错了,还请掌门网开一面,让他重回宗门。”
    直到这时,张耀辉才松开了拳头,他低头道:“掌门教训得是。”
    他答应了时秋要推荐她去南浔界,今日在掌门,在剑宗修士面前,在御器宗内,他都不得不低头。
    今日的低头,是为了他日复仇,他年纪大了不行了,他还可以培养白堂。毕竟白堂是有天火的人,身上还有盘龙岛的火龙,能够被山河龙灵认主之人,品性都无需考验了。
    白堂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而只有在门派之中,他才有足够的资源培养他。
    因此,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忍下去。
    张耀辉没闹事,这门派比试就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他最后也返回了宗门,但目前只是安排了个普通洞府也不再担任任何宗门职务,每月领取的修炼资源跟门中普通弟子相当。
    不过张耀辉也没动气,他忙着给时秋想办法,大概是机关人入了聂明远的眼,他听到了时秋有天火之后便把人叫过去看了一眼,最后也拍了板,可以给他一个资格,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等到时秋领到一片飞剑造型的金叶子的时候,她都觉得恍然如梦。
    她有了登上剑宗灵舟的资格了。
    她可以去南浔界了!
    楚逸,我来找你了。
    第127章 :女贼
    沧海界。
    “许老,镜灵台都没了,你以后也是要离开的,不如把那钥匙留下来,也给我们做个纪念好了。”
    许赤霞倒是没拒绝,神识往储物法宝里一探,发现没有钥匙踪影,转念一想,那钥匙当初不是给了时秋,结果后来出了岔子,她跌进阵法,离开了沧海界,钥匙自然也被她带走了。
    他摇摇头,道:“钥匙不再我身上。”
    “啊?”
    “不信啊?时秋揣着呢……”他翻了个白眼,又挥手赶人了。
    “可那时秋生死不明……”
    “说什么屁话,我家小秋肯定在其他界活得好好的。”许赤霞眼睛一瞪,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是……”
    问话的人是现在丹药宗的一位长老,他离开之后便给那神秘人回了话,“前辈,许赤霞说钥匙在他徒弟时秋身上。”
    “嗯。”
    他探得消息,随手打发了面前修士一点儿东西,捏碎了遁光符回去复命。北冥界北冥楼的楼主总说自己不喜欢强迫任何人,一切都可以交易,因此手底下的修士一般都是如此做法,只不过他们高高在上,所谓的交易也并非是公平公正的。但至少,也比那些直接用武力逼迫的强者要来得和平得多。
    “楼主,钥匙不再许赤霞身上。”沧海界那些修士目光短浅,并不知道镜灵台的真正价值,因此找个身份合适的人随便一问,就知道了钥匙在何人身上,然那时秋到底身在何处,却是无人知晓。
    仇池手里拿着面镜子,此刻凝视镜面,神情专注。
    汇报的手下原地站着一动不动,静静等待,他足足等了一刻钟,仇池才抬起头,将镜子变成铜钱大小,抛到空中后又用修长的手指夹在指间,随后扭头看了一眼跪坐在身侧,只披一件透明薄纱的王语柔,问:“刚刚听到时秋的名字,你神色一凝,莫非那时秋跟你有仇?”
    被问话的王语柔立刻跪趴在地,朝仇池行了大礼,“回禀楼主,若非时秋从中作梗,我已经拿到了神鼎。”
    “呵。”仇池微微挑眉,笑道:“那这仇可就大了。”
    他忽地抬手施展出一面水镜,接着指着镜子上的女子道:“这就是时秋?”
    王语柔猛地抬眼,随后瞳孔一缩,眸中寒光一闪,她冷声道:“是。”
    王语柔是见过时秋没有被烧伤时候的样子的,她对时秋的容貌印象极深,没想到,时秋的容貌已经恢复了,只是水镜之中,她的五官虽然没什么变化,但看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妥。
    就好像这个人死气沉沉的,脸色带点儿青灰,嘴唇泛白,若非她对其恨之入骨,一时恐怕都认不出来。
    仇池广袖再次一挥,刮起一阵清风,使得水镜上的水波荡漾,涟漪一层一层蔓延开,镜面上的景象瞬时变了,这一次依旧是时秋,她却是站在摘星楼的大门口。
    很少有人知道,北冥楼主,也是摘星楼的楼主。
    仇池,就是修真界最大的情报组织,摘星楼的幕后掌控人,所以,他能够很轻易的得到时秋的讯息。
    “她马上要去南浔界了,若是让她进入南浔界拜入剑宗的话,以后要收拾她可麻烦多了。”仇池笑呵呵地道,他弯下腰,抬起王语柔的下巴,“最近看你表现不错,走,我带你去报仇。”
    “多谢楼主。”
    仇池见她如此,忽地变了脸色,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仿佛成了利刃,在她下巴上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他用手指抹了鲜血,接着放入唇边轻轻一吮,随后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臭的。”
    说完,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仇池性情阴晴不定,任谁都捉摸不透,他一边大笑一边往院中走去,等到走到玉兰树下之时,他张开双臂,宽大的衣袍随风挥动,而头顶上的玉兰花也仿佛被狂风暴雨摧残肆虐了一般,花瓣簌簌抖落,有不少都落在了他飘起来的衣袍上,在那件红衣上缀满了白花。
    待到树上花朵全都凋零,他才安静下来,脸上布满阴霾,眉峰如刀,杀意毕露。
    “备灵舟,去鹭雨洲。”仇池冷声道。
    “是,楼主。”
    屋内,王语柔看着这一切,唇角含笑。每年这个时间,北冥楼主的情绪就十分狂躁,且性子暴戾,若说他平时还喜欢跟人做什么交易,慢慢引人入坑,在这段时间,他就会变成一言不合就施虐的残暴之人。时秋这个时候被他惦记上,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时秋,祝你不得好死。王语柔下巴上还有血,薄衫下面的身体也是遍布青紫,她却是浑然不顾身上的伤,此番咧嘴一笑,神情显得有些狰狞可怕,跟那北冥楼主仇池看起来倒是如出一辙。
    想想,就觉得期待呢。她目光凝视远方,笑容再次绽放。
    ……
    鹭雨洲上,时秋已经跟朋友们道了别,登上了剑宗的灵舟。
    这灵舟长约三十丈,宽十丈,舟上刻满精美的金色符文,使得整个灵舟看起来华美异常。
    时秋一百多岁的骨龄,金丹三层的修为在沧海界算是中上水平,在年轻一辈里的话应该是很出色的了,然而在鹭雨洲就十分普通,根本不起眼。
    剑宗又是南浔界的大宗门,纳新的弟子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哪怕这还只是初选,上了灵舟的修士不是比她年轻就是修为比她高,她算是最垫底的那一部分人,因此直接没有安排房间,只能坐在甲板上。
    十三界里头还有个北冥界,但是去北冥界太远,而且北冥界资质好的修士都被北冥楼给收了,因此其他宗门一般都不会去北冥界纳新,鹭雨洲就是他们的最后一站,如今人已经收齐,就准备返航,时秋问了一下旁人,如果途中顺利的话,他们会在一年后到达南浔界。
    也就是说,她要在甲板上坐一年。
    严峰给她准备了不少的吃食,灵石也还够,她要是在甲板上修炼时间肯定过得快,然问题就在于她修炼进阶很快,若是不分昼夜的修炼,恐怕会在灵舟上突破第四层,在知道了突破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时秋就不打算这么莽撞的突破了,她去购买了一些炼器和阵法方面的玉简,打算在灵舟上恶补炼器和阵法方面的知识,也算是对接下来的日子有了个规划。
    纳新的候选修士们都很勤奋,上了灵舟后都自顾修行起来,时秋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之后就开始看书,有着本源珠的补充,她吸收知识的速度也是飞快,时间则流逝得更快了,等到她把买来的大摞玉简和张耀辉给的炼器心得都看完,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年,而这灵舟,也已经跨越了两个界面,距离南浔界已经不远了。
    她起身站起,伸了一下胳膊腿,眺望远方。
    视线仿佛穿透了界河的阴云和罡风,投向了南浔界,她好似看到了楚逸,正站在界河边,温柔地冲着他微笑。
    想到楚逸,时秋觉得自己心口都暖洋洋的。然下一刻,她心头一跳,仿佛被什么给灼了一下。
    时秋神色愕然,她后来买的储物法宝是个水滴形的挂坠,贴身挂着,这会儿那坠子发烫,让她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这坠子还不是个凡物,现在是要原力觉醒了?
    她神识一扫,随后便发现自己想太多了,坠子本身没有问题,出了问题的是里头的东西。
    那是一块布料。
    当初她在坤华道人身上扯下来的一截袖子,时秋将那布片取出,只觉得那布条温度奇高,像是要燃起来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时秋问本源珠,“这是什么材料的布料啊,怎么还会发烫?”
    本源珠本是缓缓在她识海里转动的,结果这么一问,它飞速转了起来,那样子倒是叫时秋愣住,本源珠一般只有在遇到很麻烦的问题,比如说当初沧海界那个阵法的时候才会转得跟陀螺似的,一般的东西它都能直接给出讯息,这坤华道人身上的布片也太厉害了,居然跟那逆天的阵法一个待遇……
    她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除了很烫也没别的异常了,时秋想了想,没敢继续把它放在储物空间,而是直接捏在了手里。她倒是不怕烫,既然这么烫,不知道能不能摩擦生点儿火,这火焰阴魂火能不能吃呢?
    就在她打算搓两下的时候,布料上的温度骤然消失,且立刻变得冰冰凉的,时秋无语地撇了撇嘴,又将布料给放回了储物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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