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过那华丽的红袍子,盖住了他裸/露的胸膛,“我问你,除了障面,你还有别的事瞒骗我吗?”
    令主迟疑片刻,想起金累有点心虚,但立刻决定狡赖,“绝对没有。”又谄媚地笑笑,“娘子你太聪明,我在你面前玩花样,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也是,无方放心了,他的那点小奸小坏不伤原则,无非发现得晚一点,最终还是瞒不住她的。
    夜凉了,中阴镜海是亡魂的乐土,较之刹土别的地方更阴冷。无方是煞,本来也不畏寒,但今天不知怎么,特别怕冷。也许是以前没有依靠,冷不冷没有人关心。现在有了他,她便娇气起来,反正他会安慰她。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重新圈起他的腰。本来应该是她供他做模板的,结果调转过来,她眷恋那手感,摸上瘾了。
    他气息绵密,感觉她的手指蠕蠕划过去,移到哪里哪里就起栗。令主心慌气短,觉得今天多少应该发生点什么。这么好的机会,镜海上除了还没睁眼的泥胎,没有外人,要是错过了,事后肯定会被璃宽茶笑死。
    刚才那兰胸,想起来便让他酥倒。他虽然是胎生,但母亲生下他即离世了,他们这族母子是不能共存的。从骨子里来说,对那里的眷恋是天性,但更知道一旦她容许他碰触,就是认可他们的关系了。令主大多时候糊涂,本能这种东西毕竟没有丧失。情生爱,也生欲,未婚妻都这么抱着他了,他再无动于衷,岂不该天打雷劈?
    他羞答答的,“娘子,你迷恋我的肉体吗?我可以借你玩一下。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交换好了,这样就算歃血为盟,你看怎么样?”
    无方不知道他又在盘算什么,“可以说清楚吗?”
    令主呃了声,“就是那个……最要紧的地方。你也知道,我得给金累捏女偶,缺了那里,就不成女人了。”
    他磨磨蹭蹭说完,无方惊得坐了起来。她知道性别确实靠那里分辨,但真的要供他观摩,这比洞房更让人无措。
    怎么办,她困窘不已。这不是豁不豁得出去的事,思量再三,伸手抽了他眼上的丝带。
    “我比给你看。”她红着脸说,扬臂甩出画帛,一钩一绕,摘回了一朵含苞的红莲。
    令主盘腿坐着,“花?那里长这样?”
    无方无地自容,低低喝了他一句,“你别说话可以吗?”
    令主妖娆的妙目含冤看了她一眼,“我比较想看娘子的……”被她狠狠敲了下脑袋,再不敢多嘴了,只管揉着后脑勺泫然欲泣。
    无方拨开花瓣顶端,递到他面前,“你就照着这个样子做。”
    他探过来观察,花骨朵被她开启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他把一只眼睛贴在口子上,往里看,里面是中空的筒状,谷底还有一小簇嫩黄的花蕊,幽幽的花壁,满壁红霞。
    “这是啥?”他一头雾水,“女人也开花?”
    她抬起脚来要踹他,他眼疾手快猛地搂住了,照着那肉乎乎的粉红的脚趾上亲了一口,“娘子的脚丫都是香的。”
    她站立不稳摔下来,还好莲瓣绵软并没有摔疼。倒是这令主,快让她脑子炸开了。她又想揍他,他可怜巴巴望着她,莹莹的一双眼,叫她下不去手。她忽然发现自己是太急进了,他没见过,不能无师自通。如果一点就透,她才应该苦恼呢。
    她叹了口气,盘腿在他对面坐下,“好了,你别冒傻气,我们心平气和来看。”指指那开启的地方,“这是外部,不多,露出这一点儿,五分左右吧。剩下的是体内的,你看不见,但它确实存在。你得做进去,如果是实心的……那就不对了。”
    令主还是懵懂的样子,“空心的?要它干嘛?”
    “你……”她被他气得不轻,咬牙切齿瞪了他半天,把他瞪得矮下去三寸,最后怒斥,“乾坤镜里收录的片段是干什么用的?看来你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其中精髓,你这个笨蛋!”
    令主嗫嚅:“我当然明白啊,就是阴阳相交嘛。”
    “既然明白为什么想不通?”无方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凶很丑,他真的太有本事,几乎把她的煞气都逼出来了。
    令主捧住耳朵怕她揍他,“你别动怒,我就是想问透彻,免得走弯路。”
    可是这种透彻,让她有种被扒光的感觉。她已经很难堪了,为什么他还不理解?她闭上眼匀了好几口气,重新平静下来。管不了那么多了,把那小荷嵌进了腿缝里。
    “看,这下懂了吗?”
    令主张口结舌,未婚妻的倾囊相授,令他豁然开朗。他忽然发现不单女人的构造,连自己身体器官的作用,也达到了一个认识的新高度。
    他欢欣雀跃,一把抱住了她,“娘子,这下我全明白了。”
    无方甚感欣慰,因为他再不明白,她真的已经不知道怎么和他讲解了。她点点头,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好了,那我们就来做女偶吧!需要我帮忙吗?”
    令主说暂时不需要,从红莲的角落里掏出一块青泥来,仔仔细细雕琢。她看着那灵巧的指尖忙碌,很快有了面部轮廓,还是闭着眼的胖娃娃。因为将来长大是姑娘,他甚至为它点了一对酒窝。
    骨骼小一些,手脚玲珑一些,至于胸脯,他揉了两个芝麻大的核藏在皮下,冲她一笑道:“发育后就有起势了,会像你一样的。”
    无方面上一热,催促他赶紧完成。于是他又捏了一个开口的花骨朵,在他认为对的地方埋了下去。
    他是得意的,觉得万无一失了。可无方看了半天发现不妥,照着胸部发育的逻辑推断,这个位置将来极有可能开出一朵花来啊。
    ☆、第 51 章
    “你这么处理, 似乎不太妥当。”她还是提出了她的看法, “这花发育后会盛开吧?我刚才和你说了那么多,现在看来, 你好像还是一知半解。”
    令主已经将那个泥胎放进了最近的那朵红莲上,他慈母式的垂眼看着他生命中的第一只女偶,俨然已看见了她在旷野上奔跑的样子。正是满心感动的时候, 被她这么一纠错, 顿时有点傻眼。
    “我都是照着你的指导一步一步完成的。”他手里的小棍儿戳了戳泥胎的裆部,“你看,花瓣在体外露出半分, 其余埋在体内。中空,里面有走廊……”他眨了眨眼,羞涩地说,“便于通行。”
    在面对学术研究的时候, 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害臊。无方蹙着眉,一本正经地同他推断,“如果长大后仍旧维持现状, 当然是可行的。怕就怕她发育……比如你在胸口埋下的核儿,不是也得长大吗?万一开花了, 你想过会是什么样的吗?”
    令主愣了下,这个他真没考虑过。他舔了舔唇,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没有见过实物啊。开花不对吗?你明明拿花做示范,花儿不也得开吗。”
    她语窒,发现和他纸上谈兵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可恨的是她还挑不出他的错处来。如果细究, 她用来举例的东西,他确实一丝不苟地完成了。现在说这不对那不对,显然不是他的责任,是她的引导本身出现了偏差。饶是如此,她也不看好他,以他的悟性,基本可以告别刹土一哥的宝座了。
    “你长个脑袋,就是为了显个儿高吧?”她已经不想发火了,只是平心静气望着他,“难道你觉得女人的亵裤底下都开着花吗?”
    他支吾着,半天才道:“我又错了?”
    她点了点头,“我拿花做示范,是为了让你有直观的了解。原理大略是这样,你心中有数,可以学以致用。结果你原样照搬,知道什么叫化用吗?”
    令主坐在莲上冥思苦想,“也就是说,最重要的是那个口子,内部构造不必详尽雕琢,是这个意思吗?”她的眼里显示出赞同的神色,令主长长哦了声,“那太容易了。”
    伸手一捞,把泥胎捞了回来。用小刀剖开腹部取出那个花骨朵,三下两下又把腹部捏上。这么一来,泥胎外观上依旧雌雄莫辨,无方好奇地旁观,不知他打算怎么处理接下来的步骤。他略有些尴尬的模样,一手托着泥胎,一手执着小棍,噗地一捅,把那棍儿的一截捅进了泥胎□□。
    无方瞠目结舌,这种简单粗暴的改造过程,看得她一阵隐痛。
    “手法比较血腥,娘子不要介意啊。”他笑了笑,“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你别把它当成活人,暂时它只是个泥疙瘩。你见过集市上卖的糖人吧?糖人就是这么挑在棒子上的。”
    他把小棍抽出来,青泥粘性很大,棍上还沾着泥渣。不知怎么,一种可怕的羞耻感涌上心头,这女偶将来怎么面对金累呢?再有便是她讲解半天,归根究底仅是如此而已。亏她想了那么多办法,绕了这么长的弯路,结果当他懂得原理后快刀斩乱麻,她刚才的诸多隐喻,竟显得忸怩作态,小家子气了。
    他有一双灵巧的手,天生是创造奇迹的。创口上他给捏出了花瓣的形状,唯一不足之处就是有些过量。无方蹲在一旁,拿手指点了一下,“不用那么多。”
    令主抬了抬眼,“多少合适,娘子你说话。”
    她比了下手指,“两瓣。”
    天啊,实在羞死人,无方觉得脚趾头都红起来了。她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白准这个不知羞耻的,居然还当着她的面把小棍儿杵到水里哗啦了两下,说沾上了,得清洗一下。然后举着泥胎仔细端详腿间,自己看不算,又递到她面前,让她再给提提意见。
    她不大好意思,胡乱点头说差不多了。
    令主很高兴,这下可以大批量生产了。可惜她来前他预先做的偶基本已经定型了,要不然男改女,还可以节约一点时间。
    想把泥胎放回红莲里,一回头看见她正拨弄着什么。他探头看,见她拔下发簪压那花瓣的底部,两边壅起来,壅成了狭长的一线。然后红着脸把娃娃交给他,“后面的就照这样做,别忘了。”
    令主说好,想了想问:“压实是为更美观吗?”
    她啧地一声,火气又涌上来了。令主见状不敢多言,窝窝囊囊地靠过去,讪笑道:“好累啊,今晚忙坏了,娘子我们睡一会儿吧。”
    语言是门博大精深的学问,通常不能单纯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理解。无方微微挪开一点,不让他紧贴她,“夜才开始,女偶也只做了一个,你不想给男偶们捏娘子了吗?”
    令主有时还是比较自私的,心说自己的娘子还没着落呢,偶人们的终身大事就先放一放吧!
    看看,都已经那么亲密过了,他靠近些她还躲呢。他负气在红莲上翻滚了半圈,滚过之后衣衫不整,美人春睡似的卧着,一手支着头,飘飘烟视她。
    “娘子,为夫怀里空空的,你来嘛。”
    无方头皮一麻,十分唾弃他,“蠢就算了,还卖弄风情,当心我踹你下去!”
    令主顿时心都碎了,“我又没在别人面前卖弄,你刚才不是眼睛都看直了吗,我以为你喜欢我这样。”
    他说得委屈,她却铁石心肠,“我哪里直了眼,分明是你看错了。原本今晚是为了帮你做女偶的,既然你累了,那我四十九日之后再来。到时替金累移了魂,功德全算你的,不会让你吃亏的。”
    她作势要走,他一个飞身饿虎扑羊,狞笑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我中阴镜海是你家炕头?艳无方,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你要走可以,先让我亲一口。”
    然后一个撅得圆溜溜的红唇靠过来,眼看就要贴到了,她慌乱中抬起胳膊抵挡他,另一只手恐吓式地冲他扬了扬,“白准,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上方的令主呆住了,恍惚想起来,昨天,就是昨天,他想亲她,挨了她一个大嘴巴。这女人,反抗起来一点都不心慈手软,不知道爱情进行到这个阶段,多少该做一点酸臭的事了吗?
    他呜了声,隔着她的手臂伸长脖子,浑身扭动起来,边扭边左右转脑袋,“娘子,你看我的脸,难道不合你的心意吗?上万年啊,这脸,这浑身的阳刚,都是留给你的。”
    上万年的……无方细一斟酌,因为自己职业的缘故,想得又多又复杂,实在尴尬得要活不下去了。他还扭,滚烫的身子,能磨出火来。她僵着腰,大气也不敢喘,“你给我闭嘴!不许乱动……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和她黏在一起,令主当然不愿意这么快分开。他老实了,知道自己一开口就坏她的兴致,学会了扬长避短,干脆不说话了。
    未婚妻的身子好软啊,令主头一回感受到,原来女人像个棉花包,压上去让他一辈子不想站起来。她挣扎,他一万年的修为可不是假的,岂容她逃脱。虽然有点无耻,但他长得漂亮啊,长得漂亮的调戏姑娘至多算撩,不算耍流氓。
    他邪魅一笑,自觉笑容销魂蚀骨,未婚妻肯定醉了。那一条玉臂横亘在面前,令主将计就计,轻轻将那衣袖一拂——啊,一弯雪臂近在眼前,洁白的皮肤,把他的眼睛都晃花了。他捧起来,印上自己的热吻,一路从指尖吻到肩头,吻得专心而虔诚。
    令主这辈子,没干过如此伟大而有意义的事。到底那些片段不是白看的,耳鬓厮磨谁不会,怎么腻歪怎么来,她一定喜欢。
    未婚妻的牙咬得咯咯作响,不知道下一刻是打算反客为主呢,还是有了揍他的欲/望。令主决定不理,先用他的绝世容颜电晕她。刹土上修炼的精怪,都有利用幻术迷惑人的本事,本来令主也可以,但他不屑这么做。他坚定地守住了道德底线,要风流不要下流。和未婚妻的一切发展都得出自她自愿,否则等她清醒了,说不定气得入魔,就把他给碎尸万段了。
    他一面亲吻,一面抽空抬眼观察她。本来自信满满,以为会对上一双惺忪迷蒙的眼,没想到未婚妻目露精光,就那么死死盯着他,盯得他下不去嘴了。
    “你再亲一下试试看。”
    她语气阴森,看起来很不好惹。令主气急败坏,“你怎么回事嘛,我这么投入,都已经起反应了!”
    无方脑子里嗡地一响,他这人口无遮拦,真是什么都敢说。视线溜下去,有点希望观摩一下“反应”是什么样的。结果红袍掩映下赫然露出一条花裤衩来,墨绿的底子上绣着鸳鸯戏水纹,鸳鸯分别占据两条裤腿,两个脑袋对拱着,拱在了最核心的位置。
    她的脸终于也绿了,语重心长地说:“白准,什么时候你的品味能跟上你的长相,别说这梵行刹土,就是四大部洲,都会在你掌握之中的。”
    这话说的,明夸暗损啊。令主很郁闷,“虽然我的穿衣品味不怎么样,但我的建筑造诣高啊。况且我并没有称霸四大部洲的野心,我只要在刹土上娶个媳妇,捏捏泥偶,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完后又莫名懊丧,现在是怎样?男上女下纯聊天吗?他又不是柳下惠!反应是实打实、硬碰硬的。这种旖旎的环境,漫天霓虹,花火无边,应该谈一谈孩子,研究一下姿势,而不是对着他的花裤衩长吁短叹,这不道德!
    他说:“艳无方,你究竟想怎么样?今天给我个准话,到底嫁不嫁我?”
    又是这样,像雪顿山下见面第一句话,“准备好,明晚我来迎娶你”。他不知道,当时她就很想揍他。
    然而嫁不嫁呢,当然是要嫁的。
    她轻叹一口气,“昨晚我入定,莲师来看我了……”
    令主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什么?白天不来晚上来,他在打什么主意?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无方剜了他一眼,“你的脑子里就装着这些东西吗?他哪回出场不是前呼后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人家又是修成正果的佛,何至于这么不堪。”
    他嘀咕那可说不定,反正在他眼里他的未婚妻是天上地下最好的姑娘,长得貌美心地又善良,只要是男人,都必须对她垂涎三尺。
    无方忆起千年以前莲师搭救她的场景,依然很感动。她娓娓说:“没有莲师,我可能被关进葫芦里,化成血水了。我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雨,那个大胡子道士长得凶神恶煞,扛着好大的一口刀,追了我二十里。我在雨里狂奔,以为自己完了,那时候莲师脚踏祥云出现……”
    令主嘲讽地嗤了声,小姑娘果然好骗,“说不定那个道士就是莲师的分/身,好人坏人全是他。你当初道行太浅看不破,那些神佛总喜欢搞这套,让人走投无路,然后他来个佛光普照,渡你修行。要不然谁愿意吃斋念佛?没有大鱼大肉,没有美男和酒,百年如一日的枯燥乏味,连调戏个和尚,还得爬上山。”
    他这人有时就是这么不可爱,活着总要有信仰,他破坏起她的信仰来,简直心狠手辣。
    发现她瞪着他,他唔了声,“说错了吗?干嘛这么看着我?还有你瞧现在的情况,你在我身下和我谈别的男人,合适吗?”
    是她让他压着她了吗?原本她想说的不是这个,都怪他打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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