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望着刚给墨离脱到一半的衣衫,只好又赶紧穿了起来,再去开门。
    千瞳一边领着大夫进来,一边四处乱瞄,再将白祈上上下下的看个遍,似乎想知道方才她到底在房里干些什么,磨磨蹭蹭这么久才开门。
    白祈倒是淡然的很,只是那大夫将墨离的外衣褪去时,眉头不留痕迹的皱了皱。
    “这手...”大夫捋着胡须一脸惊讶,他看着墨离的手,断口之处早就止住了血,而且愈合的甚好。他是听说这姑娘的手昨夜刚断,还以为她已经生命垂危,哪里知道这一看,除了面色苍白,有些皮外伤,这断手处根本无需再处理什么。
    “开点补血养气的方子,这伤口暂时不能下水,其他的没什么了。”大夫拎着药箱转身离去。
    千瞳拍拍白祈的肩膀,桃花眼眨了眨,道:“我就说没什么,黑心肝偏不信我的医术,非要请个老头来给墨离看。我再领着大夫去看看她的腿伤,你歇息了罢。”
    白祈淡然的勾了一抹笑,道:“你八成是又要去折腾夜歌了。”
    而千瞳笑的一脸奸诈,领着大夫走了。
    总算是能安心了,白祈的歧黄之术基本上就没有好好学过,墨离这次断了一臂伤的重,好在她似乎体质异于常人,不然早就挺不住了罢。
    温柔的褪去墨离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衫,再解开她的白发带,长发散开,挺秀的鼻梁,略薄的唇,此刻却是安静的让她揪心。望着她的现下这副模样,白祈微微靠近,将脸埋在她脖颈间,鼻尖一酸,眼泪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的如同春日的雨滴撒落在墨离肩头。
    十年如白驹过隙,我寻到你了,而你又何时才会记起我。
    你丢的东西在我这儿,又如何才会记得清我。
    无碍,我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待你记起了,那时,我定要你还,加倍的还。
    第17章梦魇
    步入盛夏的天气一日日变的逐渐变得闷热起来,而夜里不时有乌云积压,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夏夜暴雨。
    今夜望不见漫天星辰,大抵这雨也是该落下来了。
    白祈倚在窗边抿了一口酒,清凉的液体滑入喉间却引起灼热,她似乎格外喜欢这种感觉,如同那种开始的清冽爽人,最终却全部化为炎炎炙热的情感。手中一下一下的把玩着那支翡翠玉笛,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眸望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墨离,脸色比较前几日已经好得多了,唇上也有了血色。
    玉笛灵巧的在白祈手中转了两圈,她摸了摸下巴,将玉笛放在墨离枕边,又眯着眼睛思忖了一会,最终还是将玉笛拿了回来,搁在桌上。玉笛上用着红色的流苏坠了一条精巧的锦鲤,在烛光的映照下恍若活了过来,摇曳生辉。
    夜色渐深,空气越发的闷热,白祈望了一眼窗外,径直走过去,将窗关上。
    “轰隆!”
    天边的闷雷声在白祈关上窗的那一刻炸响,一阵阵的,扰得人有些心烦。
    熟睡的墨离似乎被这雷声打扰了,眉头紧皱,额间渗出汗水。
    意识恍若在水中浮浮沉沉,耳畔似乎还能听见白祈用着好听的语调在哄着她什么。
    又一晃,刀锋入骨的声音仿佛来索她的性命一般,强忍着疼痛和泪水,却终究是呜咽出声。
    忽然耳畔轰然响起一声惊雷,她好似又看见了漫天飞舞的神雷,周围飞舞盘旋着什么...
    最终一阵耀眼的天雷在眼前炸开,她的心跳如同鼓点一般急促,砰砰的震着自己的耳膜。
    不要,我不想死,我还有...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
    全身的血液仿佛要燃烧起来,刀锋入骨之后,断开的似乎不止是她的左手,好像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也一并被破开了。
    她听见了恍若琳琅破碎的声响,就在她自己身体里。
    墨离做了个噩梦,那个声音在她耳边像咒怨一般挥之不去的,扰乱她原本就有些焦躁的心。
    她的眉目很清秀,若是笑起来的话,仿佛是盛夏夜里的微风拂过,清凉如怀,可若是皱起眉头来,又透出几分英气逼人。
    墨离被这闷热的气息弄的有些躁动不安,她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破开,随后疯狂的游走全身,一种让人战栗心惊的气息。
    脑子里像有个别的声音在同她说些什么,伴着窗外的浮躁的空气,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现实和虚幻的重影让她恍惚不堪,血液要燃烧沸腾一般,肆虐着脆弱的神志。
    那沉闷的轰隆声最终还是化作了惊雷,在窗外猛然炸响。
    墨离全身禁不住抽搐了一下,喉间的喘息愈发的粗重。她自小便害怕打雷,那雷声仿佛催命索命的咒语紧紧的锁住她的心脏,骇的她三魂七魄都要离体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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