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少卿看着迷迷糊糊的某人,笑着进了厨房。
    丛容看着厨房里的身影才慢慢反应过来,她堂堂一个律师,竟然一头栽进了一个职业屠夫的陷阱里!
    谈判技巧某一条,面对当事人不要问吃什么这种开放式问题,而是要问吃不吃、吃甜的还是咸的这种封闭式问题,引诱对方说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此刻的丛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丢人了!偏偏温少卿得逞后还什么表现都没有,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大尾巴狼!
    丛容腹诽半天,大概是没控制好脸上的表情,让一让趴在地上一直盯着她看,大概被吓住了,连天生的笑容都不见了。
    丛容恶狠狠地瞪它一眼,压低声音吼它:“你不应该是狗!你是狈!和你主人一起就是狼狈为奸!”
    让一让忽然站了起来,丛容吓了一跳,她本就怕狗,刚才不过一时愤怒战胜了恐惧,现在对方隐隐有反击的趋势,她便有些怕了。
    谁知让一让却转身一溜烟跑进了厨房,蹲在温少卿脚边,任凭温少卿怎么赶都不出去。
    “你进来干什么?出去,去客厅玩。”
    让一让没动。温少卿走了几步去洗手,让一让也跟着挪了几步,紧紧黏在他脚边。
    温少卿纳闷,这傻狗怎么了?不是应该丛容怕它吗?今天怎么反过来了?
    温少卿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端着一碗鸡蛋羹出来了。
    撒了葱花,淋了酱油,香嫩鲜滑,丛容看着眼前的鸡蛋羹,又抬头看着温少卿,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
    灯光下他的侧脸俊逸温情,听到她道谢,温少卿抿唇笑了笑,“快吃吧。”
    接下来的时间倒是很安静,温少卿看着她快吃完了才问:“在哪家医院看的?我看看有没有熟人照顾你一下。”
    “x大附属医院。”丛容说完半天没人说话,她抬头看过去,“怎么了?”
    温少卿幽幽回答:“我就在那家医院。”
    “……没那么巧吧?”丛容喝了口水,“我不知道你在哪家医院。”
    “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家律所,”温少卿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看来,我们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对方了。”
    丛容极其官方地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有法律方面的问题可以找我。”
    温少卿听到这话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也来了一句:“现在知道我在哪家医院了,你有病也可以找我。”
    丛容轻蹙眉头看他,在别人的地盘上,吃人嘴短,丛容嘴边那句“你才有病”怎么都说不出口,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尤为难受。
    温少卿也没给她留什么机会反击,很快收拾了碗筷进了厨房,又端了杯水出来,闻上去清香四溢。
    丛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啊?”
    “百香果。”温少卿摸了摸杯壁,试了试温度,又放了两勺蜂蜜,“没吃过?”
    丛容眯着眼睛抿了一口才回答:“这种水果冷藏了那么久肯定失了原味,不如不吃。”
    温少卿看她一眼,“嘴还挺刁。百香果的果肉,配上红枣,用开水冲泡,止咳化痰,消炎镇痛。”
    丛容近来试了不少治牙疼的偏方,都没什么效果,听到这里嗤之以鼻,“其实并没什么作用吧?”
    温少卿被质疑竟然没恼,反而点头附和,“嗯,就是饭后甜点加点心理作用而已。”
    他软绵绵的招数让丛容泄了气。她喝了大半杯水之后察觉让一让一直盯着她看,眼神并不友善,便问:“我用了它的杯子吗?”
    温少卿没忍住笑,轻咳一声,“没有。”
    丛容一脸无辜,“那它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温少卿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大概是你耽误了他出去玩。”
    丛容立刻站起来,“那你快带他出去玩吧,我先走了。”说完便拎着包回了家。
    丛容前脚慌不择路地离开,让一让便兴奋地跑到了门口,等着温少卿带它出去玩。
    温少卿坐在沙发上没动,冷了冷脸,“今天不出去玩了。”
    让一让叫了两声,似乎在问为什么。
    温少卿看着他,“以后她在的时候不许赶她。”
    让一让又叫了两声,便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趴在门口的地上无聊地扫尾巴。
    温少卿看着桌上的某一角,眼神沉了沉。刚才放在那里的名片不翼而飞了,大概是被落荒而逃的某人收走了,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这么怕他吗?
    当天晚上丛容昏昏沉沉地做了很多梦。
    梦里年少的她带着钟祯在游戏里厮杀,一转头看到温少卿坐在她对面,林辰揽着温少卿跟她介绍,这是我多年的好兄弟。温少卿笑着跟她打招呼,说,丛容,我见过你。
    然后便是某个炎热的午后,她坐在古老的图书馆里,面前摆了张纸,纸上整整齐齐地罗列着条条款款,所有的条款最后推导出一个结论,有理有据有节。
    她喜欢温少卿。
    这是这些年她学法律一直保留的习惯,从证据推出结论,思路清晰、逻辑严谨。
    果敢大气的女子在写出那个结论后,一抬手将右边的offer撕碎,起身扔到垃圾桶里,然后义无反顾地回了国。
    那是她几天前收到的offer,她歆慕已久的律所,可收到offer后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如果她答应了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见到温少卿了,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后来场景又变成她站在自家门前准备开门,听到有人叫她,一回头让一让忽然从温少卿背后蹿出来扑向她,她猛然惊醒。
    丛容坐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顺便摸了摸额头,还好,退烧了。她拥着被子平复着呼吸,然后下床去书房找书。找到后翻了几页,从里面拿出那张泛黄的纸,最下面清晰地写着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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