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故意疑惑说:“咦?怎么没见你家若梅?”
    张氏眼神闪烁了一下,敷衍说:“若梅搁屋里歇着呢。”
    “这都吵翻天了,她还能歇得下去?心真大。不过他嫂子,既然丢了东西,那就把若梅也叫出来问问吧,省的冤枉人。”
    说话的人一向和张氏不对付,对懒得出奇的宁若梅也看不惯,见张氏欺负宁若兰,根本不怕得罪人张口就叫宁若梅出来。
    张氏脸刷的沉了,恨不得把说话的打一顿,可众目睽睽,也不好太过偏袒自己闺女。只好张口喊人:“若梅啊,赶紧出来。”
    宁若梅躲在屋里,死命的把饼子咽下去,抬脚刚想出屋,猛然想到自己刚吃了饼子沾猪油,嘴巴子一定还有痕迹,于是急忙抽出宁若兰的干净衣服下死力擦了擦,接着又灌了几口凉水,这才缓过气出屋。
    “啥事啊?”
    宁若梅一出来,嘴巴子因为吃过猪油,又喝了凉水,虽然已经擦过,可那油光却还甚是闪亮。这下,事情不用解释真相就出来了。顿时就有人笑出声来。
    “哎呦,原来是若梅吃的啊,看你娘急的,还以为猪油长腿跑了呢。”
    宁若梅咋一听就想反驳,结果抬眼见众人都盯着她嘴巴子看,下意识伸手一抹,油腻腻的,顿时脸色也难看起来。
    “好了好了,若梅吃了就吃了,大家伙都散了吧。”
    宁大庄瞪了眼宁若梅,沉着脸率先进了屋。宁松皱眉看看宁若梅,也跟着低头进了屋。张氏被看热闹的邻居一通笑话,脸上火辣辣的,一溜烟就钻进了屋。
    宁若兰收起眼泪,对着周围的邻居笑了笑,也转身进屋。耳朵里顺便传来邻居悄声的议论:“我看大庄媳妇弄了这一出,肯定是不想给若兰出嫁妆。”
    “哼,张氏抠搜都是出名的,那可是一两银子呢,张氏巴不得都扣下。”
    飘进耳朵里的声音叫宁若兰顿了顿脚步,随即恍然。难怪张氏今个闹了这么一出,原来是不想给自己出嫁妆!不过,一两银子很多吗?宁若兰自打来到这还没接触过这个时候的钱。别说银子,就连铜板都没见过。平日里需要买东西也都是张氏去,或者拿铜板给宁若梅去,从来没叫过宁若兰,所以她对钱是真的没概念,不知道一两银子是多少,什么价值。只不过根据前世看电视得出的结论觉得一两银子估计不是很多,不然那些个侠客高手啥的每次去酒楼能一甩手就是几两银子的?
    不得不说,宁若兰还是被前世电视的胡编滥造给骗到了。这个时代,一两银子对乡下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两银子的人家来说已经是很多的。等之后,宁若兰真正了解到这个时代的银钱概念后才突然醒悟为何张氏作死作死的要扣下那一两银子,而景惊蛰能拿出一两银子做聘礼娶一个年纪大的姑娘,又是多么叫人不解、嫉妒和不忿的行为。
    话说回来,宁大庄对张氏冤枉宁若兰很不满。见张氏进了屋,就沉下脸不高兴的数落:“你说你,啥事还没弄清楚就到处嚷嚷!若兰都是订了亲的姑娘家,你说她偷吃猪油,万一传到柳树村去,你叫若兰以后怎么做人?”
    张氏本来就因为邻居的笑话惹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又听宁大庄也要教训她,顿时不干了,跳起脚叫着:“不就是多说了她几句,你用得着这么说我?感情我就是狠毒的后娘是吧?也不想想我都是为了谁,不是为了这个家我用得着这么精打细算?猪油一年才熬那么一两回,一下子少了那么多,我当然着急,你和大松这几天可是要上山的,我能不想着多给你俩补补?”
    宁大庄一时也没了话,半天才吭哧出一句:“猪油被若梅偷吃了,你总得说说她。我看她成天也不干啥活,还好吃,这样可不行。”
    张氏转头瞪了眼宁若梅,喝道:“晚饭不舒服没吃,饿了就和我说,我弄给你,非得去吃猪油,你看看现在闹得!”
    宁若梅收到张氏的暗示,脸上就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抽抽搭搭的说:“我饿得难受啊,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说着,就上前抱着宁大庄的胳膊撒起娇。
    要说宁若梅,长得只能算清秀,人也不勤快,可就是会撒娇,而宁大庄还特别吃这一套,一被二姑娘抱着胳膊撒娇,他为人父的自豪感就蹭蹭涨上来,啥原则都没了。这是宁若兰观察了几天后得出的推论。果然,宁若梅撒个娇,宁大庄就不再追究偷吃猪油的事了,对宁若兰受的委屈也模模糊糊混了过去。宁若兰自嘲的扯扯嘴角,心里冷笑,对原主生出无限的同情和心酸。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话还真不假!
    晚上,张氏收了半干的蘑菇,宁若兰和宁若梅就上炕铺被子睡觉。屋内一片漆黑,宁若兰睁着眼睛瞪着虚空,对今天见到的人有那么一丝好奇。虽然景惊蛰胡子拉碴,形象确实不好,但是宁若兰却觉得这个人本性不坏。因为他的眼睛,非常清亮。套用小学作文经常用的一句话: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由此可见眼睛明亮的,心地坏不到哪里去。
    “哼,我告诉你,等你嫁出去了,不许回娘家。”
    忽然屋内响起宁若梅傲气的命令声。
    宁若兰愣了下,对她真心喜欢不起来,于是很不客气的说:“我回不回娘家用不着你操心。”
    “你这个人真的很讨人嫌!家里没人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爹最喜欢的是我!以后你就是柳树村的人了,不许回杨树村!”
    宁若兰很纳闷宁若梅干嘛不叫自己回来,但是也不想和她就这个问题吵架,白天累了一天,她还想早点睡呢。于是,听了宁若梅的话,她只不过翻了个身,睡觉去了。
    不过这个疑问,等到她出嫁回来后终于得到了解答。原来宁若梅早就烦了和别人住一起,所以巴不得宁若兰早点出门子她好独占这个屋子。自打宁若兰订亲开始,她就一直转着这个念头,等宁若兰嫁了出去,就迫不及待的央着张氏把屋子好好拾掇了一番,改造成了自己的闺房,当然不希望宁若兰回来住了。
    备注:嘴巴子:巴为四声
    作者有话要说:
    写偷吃猪油这一段时,就想起小时候表姐吃得猪油卷煎饼,那个腻哦~~
    第5章 没有嫁妆
    张氏消停了几日,宁若兰心却一直吊着。不为别的,就为了嫁妆的事,她知道张氏不会罢休的。在这里,她两眼一抹黑,对外面的世界根本不清楚,成天活动的范围就是宁家这一小方天地,了不起空闲了能在村子里逛逛,不过也是在手里有活的情况下,比如去打块豆腐或者去河边洗衣服。所以对嫁妆,宁若兰还是有些期待的。
    人生地不熟的,嫁妆就是她嫁入夫家的依靠,自己手里有钱,底气才足,不然两手空空的过去,不说要被夫家看不起,就是她自己也会觉得很没安全感。毕竟这里可不是什么法制社会,在这以夫为天的时代,她即便过得不如意想离婚,估计都很困难。
    烦躁的扯扯头发,宁若兰从来没想过穿来不到一年就要面临嫁人的境地。前世虽然也结过婚,可因为两人经济拮据,婚礼什么的一概没有,就连结婚戒指都不是金的,而是银的。当初是想着只要两人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创造好的生活。可是,后来生活确实好了,可老公却出轨了,连带着她刚刚供完的房子也成了给别人作嫁衣裳,说不怨恨,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两人没有孩子,不然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来到这里却留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将要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
    安静了几天,张氏在这天晚饭后终于忍不住提了出来。
    “啥?不给嫁妆了?”宁大庄惊讶的看着张氏,“若兰可是第一个出嫁的姑娘,不给嫁妆也说不过去啊。再说,景惊蛰可是给了一两银子的聘礼,要是他见若兰什么陪送都没有,若兰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
    张氏轻轻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接着就愁眉苦脸的说:“唉,这些我哪能不知道,只是你也知道,姑娘毕竟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一旦出嫁就成了别人家的人,向着的可就不是咱们家。而且,大松的年纪也要赶紧订亲,就这一两银子除了给大松订亲,加上若兰出嫁办的酒席,估计还不够呢,哪还有余钱给她办嫁妆啊。”
    宁大庄抽着旱烟低着头不吱声了,张氏也不催,就在旁边就着煤油灯补袜子。父子俩整日里上山走山路,袜子不知磨坏了多少,不及时补起来下次就没得穿。
    “一点不给也不像话,要不多少给一些吧。”
    张氏咬断线头,把袜子摊平瞧了瞧,接口说:“行,那就给一口箱子,做两件新衣裳,这样成不?”
    宁大庄想了想,觉得也不错,就点点头。张氏这才露出欢喜的笑容。哼,新衣裳,她才不会给宁若兰做多好的呢,扯两块粗布随便缝缝就行了,好的她还得留给若梅呢。
    张氏和宁大庄商量嫁妆的事宁若兰并不知道,要不是宁若梅后来说漏了嘴,她估计直到出嫁才会知道自己的嫁妆就只有一口箱子外加两件粗布衣裳!特别是她委婉的向村里的大娘大婶打探过这方面的常例后,宁若兰更是憋闷,还能再简陋点吗?
    不可否认,听到消息的这一刻,宁若兰对宁大庄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有了一丝怨怼,原主毕竟是他亲生的,面临人生重大的成婚事件,他居然都不替原主争取一下!景惊蛰给了一两银子的聘礼,她却只陪送一口箱子?真当她是泼出去的水,没指望她给娘家带啥好处是吧?行,以后等她发达了,也别指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虽然事后证明,现在想法只是宁若兰一时不忿想想而已,当真求到她头上时,她却没法做到坐视不理,一来心底对宁大庄和宁松还是有感情的,二来,这个时候孝道至上的观念也不会允许她特立独行。
    宁若兰冷静下来后就开始暗地里谋划怎么私下里攒点钱出来,可惜想了几天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是秋季山货正多,可她被张氏圈在家里干活根本就出不去,即便借口出去了,村子附近的山也早就被人搜遍,不会留下啥值钱的等着她去捡。家里就更不用说了,一块破布张氏都要握在手里,想弄点特别的东西出来,没材料也是白搭。眼见婚期临近,宁若兰急得直上火。
    这天,张氏叫她舀了一瓢黄豆去村口换豆腐,宁若兰到了的时候,做豆腐的人家已经有五六个人在等,见到宁若兰,几位大婶都和善的打了招呼。宁若兰笑着把作为交换的黄豆给了主人家过称后,就坐到一边安静的等着,顺便听八卦。
    “黄大家的,听说你家昨天挖到了棒槌?”问话的人一脸好奇加艳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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