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张地失去了呼吸,过了会儿,才发现他的手搁在她的腿上。她穿的是连裤袜,可是,感觉还是很鲜明。
    她屏住呼吸看向他,他的侧脸端丽安宁,让人生不出龌龊的念头。
    可是……张小檀背脊僵硬,不敢动弹,心里仿佛有很多只猫儿的爪子在慢慢地撩拨着,拨地她心痒难耐,有种说不出的潮湿感,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温软的湿泥地里。
    她的脸不受控制地发红。
    周居翰过了会儿才发现她的异样:“怎么了?”
    张小檀憋着没说话。他才发现手搁在不应该搁的地方了,收回来说:“不好意思。”
    张小檀没吭声。
    之后几日,她都心事重重的。院里有相熟的姑娘见了,散步的路上和她说:“心里有事儿呢,就说出来,总比这样憋着好。”
    “没有事,尽瞎想。”
    “真的没有?”
    “真的。”
    范小多叹息,转而说:“不过最近院里确实有件事。”
    “什么事?”
    “南边,那户姓李的人家,男人是开巡逻舰的,四五年前就去了,就留母女俩那家。”
    张小檀有点印象,因为那姑娘长得很漂亮,和她差不多年纪,平日话不多,老有院里其他的小年轻去骚扰她。不过,她架子端的高,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不过这姑娘家世很一般,甚至是寒碜的,就靠着在制鞋厂工作的母亲过活,平日穿的鞋子都打了补丁,甚至还不如张小檀。
    “李芸怎么了?”
    “被人给搞了,肚子都三个月大了。”范小多神秘兮兮地跟她说,眼睛里都闪着光亮,像揭发了什么大秘密似的。
    张小檀难掩一脸的震惊。
    范小多哼笑:“你看她那装逼样儿啊,平日路上跟她搭句话都没回应,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枉我以前还对她那么高看,破鞋一只。”
    张小檀不擅长背后说人,也觉得她的话难听,便只是沉默。
    范小多就是找个对方倾诉,也不在意她回不回应,径自说:“还是跟院外的男人,都快奔四的人啦,还有老婆孩子,你说她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啊?”
    “……”
    “说起来我都觉得丢人。旁人谈起,肯定是说空司南边空司南边的,丫的老娘也是南边的,丢人丢大发就算了,还要连累别人!”
    “……”
    “她也真是犯贱,好的坏的分不清啊?那种男人,心里到底还是老婆和家重要,她啊,就是个调剂品,玩儿玩儿新鲜。”范小多说得兴起,两手拍一击掌、又分开,“这不,人家根本就不要她,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被人玩了。”
    “……”
    “傻不愣登的,真以为人家喜欢她啊?就是看她年轻,看上她的身体,玩玩她呢,等玩够了,就一脚踹开。”
    “……”
    诚然她说的难听又直白,张小檀却认认真真地记在了心里,脸色煞白煞白的。
    那日后,她就有意避着周居翰。
    周居翰也发现了,不过没挑破,照旧和往常一样。这日两人一块儿到前面小公园里去散步,路过食堂的时候听到角落里有人在议论。
    “冯文萱你知道吗,通讯兵大院那个美女?”
    “和西面周家那位有过一段那个?”
    “是啊,前些日子,我有个在国外留学的朋友碰到她了,和那个白嘉树在一块儿呢,两个人一块儿逛街,可亲热着呢。白嘉树你知道吧?腿脚有点毛病的那个。你说,周居翰竟然连个残疾都比不上,那心里面得有多……”
    “白嘉树的腿不是治好了吗?”
    “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整个人阴着,从来都不多说一句。你说,周居翰居然被这么个残疾抢了女人,啧……冯文萱是不是眼睛瞎了啊?”
    “哎,谁说得准呢。这种事情……”
    “真是丢人啊……”
    身边久久不见动静,张小檀忐忑地抬起头。
    周居翰的表情似乎挺平静的,没有什么异样。等那两人走了,他又在原地停顿了两秒,才温声对她说:“走吧。”
    可是后来的路上,他俩之间的对话明显干巴巴的。
    这两天,张小檀本来心里对他挺有疙瘩的,这会儿又心有不忍,可想说点儿什么开解他,又怕弄巧成拙。
    就这样,一路气氛古怪地在公园里漫步了一圈,两人饭也没吃就回去了。
    晚上,他们就喝了点稀饭,然后他就回了书房。张小檀在外面兜兜转转,还是没敢进去。可是,他第二天还是把自己关里面没出来。
    第三天亦然。
    她心里就有些担心了,晚上做了鸡汤进去看他。地上都是酒瓶,他拄着头靠在办公椅里,没有抬头看她。
    张小檀心里就有点儿怵。
    “我妈以前在家时就给我熬鸡汤喝,我很喜欢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后来干脆不说了,硬着头皮端过去。
    周居翰抬头望定她,眼神似乎是迷蒙的,又好像是清明的,就那么看着她。半晌,忽然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惊得她失落了那碗。
    她惊慌地蹲下来收拾,收拾完了,见他还在那边看着她,捧着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走,又放不下心来。
    她想了想,说,那都是些风言风语,其实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周居翰问她,换了是你,你会不会放在心上?
    张小檀哑口无言。
    她不擅长安慰人,说来说去,发现越描越黑了。他是个成年人,自然有自己的判断标准,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开解的。
    她咬住嘴唇。
    心里有对他的担忧,也有对他的怨怼,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最后就变成有些复杂的目光,站在原地看着他好久。
    她想,冯文萱就有那么重要吗?
    他们隔得很近,互相望着,彼此仿佛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空气有些凝滞。
    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不记得了,是她先吻他的唇,还是他攥住她的手腕?反正,她就是不想让他好过,不想看到他这副颓废的鬼样子。
    她恨他,在她掰过她的脸亲吻她的耳垂的时候,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他吃痛,闷哼一声,不过没甩开她,加重了力道咬破了她的唇。
    满嘴的血腥。
    她那么恨他,她恨死他了。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室内却很安静,他俯下身看她,手指玩味般摩挲她的嘴唇,然后,忽略了她的怒视和挣扎,蓦然压了下去。
    ……
    事后回想起来,不能不说他是刻意的,但也不能说他是蓄谋已久的。
    冯文萱的背叛,是他心尖上的一道伤疤,光天化日下被人当面揭开,确实难以忍受,尤其是——当着这个年轻女孩的面儿。
    而他当时,已经渐渐地对她有了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所以,才那样无法忍受,甚至屈辱强烈地超出他的想象。
    情不知所起,然一往而深。
    那样的一次,带着一点儿迷惘和困惑中,又隐隐充满了目的性,也许,算是一场赌注吧。关于过去,关于——前路。
    只是当时,他还惘然。
    如今想来来,周居翰也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那么张小檀呢?
    她到底是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
    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总是在游移着、矛盾着,时而是坚定的,时而又是退缩的,时而是感性的,时而也是理性的。可是他仔细思索,当年,她最看重的,到底还是她的前途,是她生活的资本。
    她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他。
    这种信任的程度,取决于她对自己的生活和前途是否稳定的标准。
    他是天之骄子,他无往不利,她只是一无所有的孤女。他不能枉顾她的顾虑,那年离开,是他给她的时间,也给自己时间。
    在那两年里,她完成了她的学业。
    他去了甘肃、去了辽宁,去了很多的地方执行任务,大多时候是在野外宿营,风餐露宿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依然会想起她。
    他想,其实张小檀也在这样不断地衡量着。
    作者有话要说:  情不知所起,然一往而深。
    有的时候很矛盾,是一场拉锯,一场博弈。
    第四十八章 说法
    这次考察持续了七八天, 因为气候变化,提早结束了。
    回到研究所后,张小檀和李成枢的关系就变得怪怪的的, 谁也不说破, 好像进入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平衡点,只等一个契机。
    葛玲问起, 张小檀只是含糊过去,倒更是激起了葛玲的八卦兴致。
    这日早上, 她去打水的路上碰到曹佳莹, 说起了这件事。
    曹佳莹一言不发, 木着脸,和她平日咋咋呼呼的样子大相径庭。
    说了老半天没人搭理,葛玲就觉得失了兴致, 拿胳膊肘推她:“怎么了你?那天和张小檀道歉后,整个人都变得奇奇怪怪的。”
    “道歉?谁要和她道歉?”曹佳莹再也忍不住了。
    葛玲奇怪了:“不想道歉你那天放那么低姿态作什么?”
    “我那是被逼的!”曹佳莹意气难平,“臭不要脸的,勾搭我姐夫, 还跟他告状来着,害得我妈都落那么大没脸!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这句气话就像打开了话茬,曹佳莹如竹筒倒豆子似的滔滔不绝起来。
    葛玲愕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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