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害怕吗?”
    “我们勤勤恳恳的工作,誓治病救人为人生第一要旨,没想到在跟死亡和病魔抗争的时候还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我看那丫头觉得是心寒了。”王医生一边给她擦药一边说。
    丁叁叁沉默。
    “你是咱们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无论是医术还是品德,都是一流。如今连你都被不理解的人打了闷棍,其他人不更自危了吗?”王医生感叹,“有时候咱们做医生的,还真两面不是人。”
    丁叁叁问:“那你后悔当医生吗?”
    “实话?”
    “当然。”
    “曾经后悔过。我在急诊室这种地方,每天见多了哭哭闹闹,有时候也心烦,想甩手一走了之算了。”王医生轻笑一声,说,“可偏激的毕竟是少数人,我们要是因为烦他们而舍弃了自己的理想和职业,那不是太不划算了吗?因噎废食,不是好买卖。”
    丁叁叁一笑,说:“对,你说的很对。”
    “师妹,你呢,你后悔过吗?”王医生反问。
    “没有。”
    “一刻也没有吗?”
    “我大概十岁左右就想好了以后要当医生,之后努力的考上医学院,拿到了执业证书,也早早地上了手术台,这就是我想要的。”丁叁叁感觉到背部一片冰凉,终于舒服了一下,她在王医生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她说,“我们不能让劣币驱逐良币,让心怀恶鬼的人赶走善良可爱的人。自恋的来说,我觉得自己就是良币,我有责任来守护这个规则不被破坏。”
    除了医生以外,她还是集体中的一员,她坚守着治病救人的准则就是坚守着一部分人理想的社会。
    “师妹,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啊。”王医生忍不住感叹。
    丁叁叁笑着说:“老王师兄,你要是仔细想想,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说出了这个道理,而你却一直在践行。这样看来后者不是更值得赞赏吗?
    王医生不得不欣赏起这个师妹来,无论是医术还是思想境界,还是讨人喜欢的本事,都太对了他的胃口。
    “下次换药直接来,我随时恭候。”送走丁叁叁的时候,王医生十分热情的说。
    丁叁叁忍不住发笑,在护士的搀扶下离开了急诊室。
    医院的风声也不是很紧,不到半天,丁叁叁遭受患者家属暴力袭击的事情就传到了高层,顺便也传入了丁父的耳中。
    他是医学界泰斗级人物,很多优秀的医生都是他的学生,知道点儿关于自己女儿的情况简直太容易了。
    所以,当丁叁叁前一步到家,后一步丁父丁母就杀上门来了。
    丁父看了一下她的伤势,知道不严重就没有再啰嗦。丁母呢,桌子都要被她拍垮了,对施暴者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下他身上的一块肉来。
    “你休息两天,别再去医院了。”丁母喘着粗气说道。
    “嗯。”丁叁叁这次很乖,没有跟她唱反调。因为她的腰实在是太痛,就算去了也不能上手术台。
    丁母气得胸口都要炸裂,虽然母女俩常年失和,但她绝对不能容忍有这等危险分子威胁她女儿的安全。
    “我去给你雇个保镖,你以后上下班都带着!”
    丁叁叁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父亲,果然,没等她开口,丁父就一口否决了。
    丁母气息难平,愤怒的瞪了丈夫一眼,进厨房熬汤去。
    剩下父女俩对坐,两人都是寡言的性子,一个想找话题找不了,一个拿着手机想躲避教训,就这样诡异的沉默着。
    吃了晚饭,丁母留在这里跟她一块儿住,丁叁叁迅速驳回。
    开玩笑,她还想睡个好觉呢。
    “不跟你住也行,我找人给你做饭,你就别出去了,免得又撞上那个偏激分子。”丁母退了一步,坚持最后的底线。
    丁叁叁点头,“好,听您的。”
    丁父丁母满意而归,丁叁叁终于歇了一口气。
    她不是怪母亲小题大做,恰恰相反,她有些歉疚。因为她的选择让母亲处在一个担忧的状态,是她不孝了。
    ......
    睡到半夜,她不知道怎么着又碰上背上的伤口,疼得她一激灵,瞬间就醒了。
    她摸黑下床,准备去客厅找点儿药来涂一下。
    拖鞋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她摸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好赤着脚走向门口。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
    她的目光盯着门上的把手,看着它轻轻地旋转。呼吸一滞,她移动了两步,拿起梳妆台上的一瓶爽肤水。
    她在心里快速计算着,这是玻璃的,如果打到头部,应该可以有效制止对方的行为吧。
    门缓缓地被推开,她躲在阴影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高大的身影飞快地窜了进来,她屏住气息,握着玻璃瓶,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打击过去。
    疾风扫过,黑暗里,她的动作被对方完美的闪过,甚至被他擒住了手腕。
    “别怕,是我。”
    随着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她手上的瓶子被卸了出去,扔在一边。
    丁叁叁死死地瞪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人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第8章 “惊喜”礼物
    她闪着腰了,就是那使足全力的一击。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这种运气。丁叁叁无奈闭上眼,想踹人。
    戴宪不愧是特种兵出身,反应极快,一下子就搂住了她,将她放到了大床上。
    空气里,只有呼吸的声音。
    “......生气了?”戴宪忐忑的坐在床沿,看着她的后脑勺。
    丁叁叁没有出声,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一脚蹬开他。
    戴宪见她不吭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动手掀开了她的睡衣,察看她的伤势。
    棍伤,很长一条,如果在他的身上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但现在出现在丁叁叁的背上,可想而知他会有多心疼。
    他拿出自己带来的药酒,抹在手掌上搓热,然后推拿刚才她闪腰的地方,又用自己认为最好的伤药,涂在了她被打的地方。
    丁叁叁趴在枕头上,感觉到腰上渐渐温暖了许多,不再那么僵硬。
    “下次不要这样来了。”
    他一下子抬头,却还是只能注视她的后脑勺,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
    “嗯。”他低声应了一声,连辩解的话都没有。
    因为于他而言,“不要这样来”比“不要来”要美妙太多了。
    衣服被轻轻地放了下来,被子也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床沿塌下去的地方也渐渐平整,他就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丁叁叁伸手,胳膊在床上小幅度的摆动了几下,也不知道是在抓什么。
    ......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无论是腰伤还是棍伤都好了很多,起码走起来的时候不再感受到火辣辣的疼。
    丁叁叁拿起床头的酒瓶和药膏看了一下,酒是一般的黄酒没什么特别的,药膏倒是没怎么见过,里面的成分很不错。
    她放下东西摸出手机,虽然他减轻了自己的痛苦,但该算的账还是要算。
    而戴宪此时正在院子里和父亲弟弟过招,两人加起来也挡不住他的攻势,略微占了下风。
    他的电话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震动了几下,被一只匀称有力的手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你找谁?”
    爽利的女声在那边响起,丁叁叁懵了一下,从耳边拿开手机又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有拨错电话。
    “对不起,打错了。”她冷静的挂了电话。
    “苏可,谁打来的呀?”孙瑾从楼上下来,正看见她在接电话。
    苏可,女,二十五岁,空军飞行员,上尉军衔。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精神帅气,让人一眼就记住是个爽利的姑娘。
    “打错了。”苏可耸耸肩,似乎没有当回事。
    孙瑾说:“去把外面的三个爷们儿喊进来,该用午餐了。”
    “是!”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小跑着出去了。
    孙瑾一笑,转头和家里的佣人一起摆饭。
    十分钟后,没人进来,孙瑾走到落地窗边一看,这下好了,二打一变成三打一了。
    “妈妈。”戴均的媳妇儿,姚姚,她喝完了药下来,看见餐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却空无一人,喊了一声站在窗边的婆婆。
    孙瑾回头,“你去,把她们都叫进来。”
    姚姚走到酒柜那里,垫着脚拿出了一个口哨,笑着说:“用这个更快。”
    哨声对院子里的一群人来说明显更具刺激。
    “还是你聪明。”孙瑾满意的点了点头。
    哨声一响,所有人都进屋吃饭。
    戴宪比较爱干净,他用五分钟洗了个战斗澡才坐回餐桌用餐。顺手拿起手机,查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无意中却看到了一个已接的熟悉号码。
    “刚才谁帮我接的电话?”他问。
    “我。”苏可放下鸡腿儿举手。
    戴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起身准备去回电话。
    看他离席,苏可在后面喊:“哎,宪哥,不用回过去了,她说是打错啦。”
    戴宪没有停下脚步,找了一个僻静的电话拨了过去。
    第一遍,无人接听。
    第二遍,无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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