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佬扒丢掉烟头,冲我微微一笑,说我们开始吧?
    我说请。
    我的嘴硬让肥佬扒有些意外,他盯着我许久,发现我一点儿紧张都没有,就好像自己根本置身事外一般,既不求饶,也不恐慌。
    这事儿让他有些不爽,于是肥佬扒伸出了手,有人递了一根黑乎乎的木头给他。
    肥佬扒掂量着手中的这根木头,对我说道:“这是槐木,槐木属阴,又唤作鬼木,打起人来特别疼,我这个是请泰国上师特别定制的,这根棍子下的亡魂,没有五十也有三十,我拿来,给你先松松骨。”
    我说请……
    砰!
    我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那家伙手中的槐木棒就骤然落下,一下子就敲在了我的头盖骨上面,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来。
    他是个老刑手,用力精准,这一棒子打下来,我感觉眼前一黑,下意识地叫了一下。
    啊……
    那胖子嘿嘿一笑,说怎么样,现在还嘴硬么?
    我抬起头来,对他恶狠狠地说道:“痛快,再来!”
    肥佬扒以为我在说反话,提着那槐木棍,朝着我的脑袋又来了一下,这一回更加重力了,我在剧痛之中,又感觉气血舒畅许多,口中大声叫着,说轻了,轻了,得再重点儿!
    我的挑衅让肥佬扒一点儿面子都没有,他也是发了狠劲儿,操起那槐木棍,就朝着我劈头盖脸地一通揍。
    那槐木棍敲打在我的头盖骨上面,就好像打鼓一般,咚、咚、咚地响着。
    我并非铁人,虽然修行让我的身体变得超乎常人,但终究还是肉身,那家伙一阵发狂地敲打,将我弄得满头鲜血,头上流下来的鲜血将我的眼睛都给糊住,视线模糊,感觉上半身的骨骼都快要碎裂了去。
    而越是这种碎裂之后的麻痒,让我欲罢不能,越发地疯狂起来。
    我大叫道:“肥佬扒,你特么不是狠么,怎么像个娘们儿,没吃饭还是咋地?”
    肥佬扒耍狠一辈子,就没见过比他更狠的角色,他也给我弄得来了火气,那一通打,到了最后,那槐木棍居然“咔嚓”一声,从中间断开了去。
    当瞧见那槐木棍断开的豁口时,肥佬扒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人,跟以前的行刑对象都不同,那骨头有些超乎寻常的硬。
    打人其实也是一项重体力的活计,肥佬扒不停喘息着,而这个时候有些发呆的俞百里终于回过神来,上前说道:“嘿,我还想从他嘴里掏点儿东西出来呢,别给打死了。”
    肥佬扒恶狠狠地看着我,说没事儿,这小子是个练家子,弄不死他的。
    俞百里奇怪,说练家子?不会吧,看着不咋地啊?
    肥佬扒说废话,一般人的话,给我这一通打,不死了十回,也有八回了,哪里还有这般嚣张?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去拿着那烧得滚烫通红的烙铁,朝着我的胸口烫来。
    嗞……
    一声油脂的炸响,我感觉一阵过电般地剧痛,胸口处的皮肤与衣服黏在了一起,然后烫得黑烟直冒,滚滚而来。
    啊……
    我一声惨叫,却感觉经脉之中的郁积又通畅了许多,不过这个时候肥佬扒却一下子拿不住那烙铁,哐啷一声,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去。
    旁边的人慌忙上前,说师父怎么了?
    肥佬扒一脸错愕地望着我,说这小子身上有电?
    俞百里说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碰他就浑身发麻,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搞的……
    肥佬扒盯着依旧不肯屈服的我,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不拿出我的看家绝学,你是真不肯低头了——小七,去把绞肉机抬过来,我要把这小子的一对手臂弄下来,今天包饺子吃。
    第十二章 绝地反击
    面对着对方的威胁,我报以一声冷笑,说你们赌城人还吃饺子?不是吃菠萝包、叉烧包么?
    肥佬扒裂开了嘴,说换换口味不行啊,以前老子睡本地妹,现在夜场里到处都是北妹,不是一个道理么?
    这侮辱让我的表情变得阴冷起来,说肥佬扒,能聊个正经的问题么?
    肥佬扒说可以,你说便是了。
    他揉着手,漫不经心地说着,我甩了甩脑袋,让眼前的鲜血流开去,免得遮住了自己的双眼,然后说道:“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情?”
    肥佬扒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我这一辈子快意恩仇,想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后悔。
    我说人生在世,总有一两件后悔事吧?
    肥佬扒说没有,不行啊?
    我摇头,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很快就会开始后悔的。
    肥佬扒嘿嘿笑,说是么?
    他走到了我的跟前来,上来就给了我一拳,打在了我的左脸上,而我却一动也不动,反而吐了一口血沫子在了他的胸口处。
    肥佬扒又一拳,打在了我的右脸上。
    两拳打过之后,他双手发麻,说果然是块硬骨头,不过你别狂,一会儿有你哭的了——小七,你特么手脚怎么这么慢,想死么?
    那边小七和人将绞肉机抬了过来,放在了我旁边不远处。
    他刚刚放下,肥佬扒又吩咐道:“吩咐厨房的吴妈烧开水,然后擀上面皮,我想让这孩子吃点儿新鲜的……”
    小七脚不沾地,说好嘞,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他回过头来,说要擀多少饺皮?
    肥佬扒哈哈大笑,说你特么是不是饿了,也想吃点儿夜宵?
    小七露出了恶心欲呕的表情来,说算了,我上次到现在,一颗汤圆都没有吃过呢。
    肥佬扒说你想做我徒弟,就得过这心理关——小神仙,你要不要来一碗?
    俞百里慌忙摇头,说算了,我不要。
    肥佬扒叹了一口气,说那叫吴妈做两碗的饺皮,我陪这位硬骨头的兄弟吃一碗。
    几人聊家常一般的说着话,而那小七转身离开之后,肥佬扒自个儿去角落里挑选工具,最后弄了一把锋利的不锈钢斧头来,朝着我的手臂比划了一下,说硬汉,一会儿我下手的时候快一点,尽量不会让你感受到多少痛苦的,好吧?
    那绞肉机此刻已经通上了电,不停转动的机械轰鸣声让人心中恐惧,我望着那锋利的斧头,咬牙说道:“你会后悔的,我发誓。”
    肥佬扒嘿然而笑,说你这话儿,别人没说一百回,也说了八十回,不过呢,既然到了我这里,你就算是到了地狱,不要想着还能够重回人间了。
    说罢,他把斧头给高高地扬了起来。
    在那一刻,我的心头终究还是慌了。
    不慌不行啊,之前的那一顿胖揍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如果此刻对方真的将我的双臂斩断,我可该怎么办?
    难不成还得再去一趟荒域,找那毒龙壁虎?
    而就在此时,突然间铁门被敲响,有个人探了头进来,说扒爷在忙呢?
    肥佬扒的斧头最终没有落下来,他扭头看了一眼,说哟呵,马秀才,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那人走进了房间里来,看了我一眼,方才说道:“这话说得,难道我没事,就不能够过你这儿来瞧一眼?”
    肥佬扒放下斧头,搓着手说道:“哪里,不过我这地方又脏又臭,怨气又重,像您这样的大人物,过来我这儿,实在是委屈,您有什么事儿,招呼我一声,我麻溜过去就是了。”
    他恭维着对方,而那男人则哈哈笑了一声,然后指着我说道:“这人是赌场那边拿过来的?”
    肥佬扒身子一哆嗦,说怎么,马秀才您认识?
    男人摆了摆手,说扒爷别紧张,我不是何博士,管得也没那么宽,不过这个人是李生要抓的人,正四处通缉呢,没想到落到了你这里;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过来看一眼,如果确认,李生明天应该也会从港岛过来。
    肥佬扒大吃一惊,说怎么,这事儿跟李生还有关系?
    男人点头,说对。
    肥佬扒有些手足无措,说那我该怎么办,你说也不早说,我这边的事儿都办了一半了……
    男人笑了,说无妨,只要留他一条性命就行,李生跟此人也有大仇。
    肥佬扒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又有些好奇,说秀才哥,这小子到底是谁啊,怎么连李生这样的大人物都想要找他麻烦?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扒爷你知道缅甸的七魔王哈多么?”
    佬扒说怎么不知道,别以为我就是一窝在赌城的刑手,但这东南亚一带的事情,还是入眼的,各地的风云人物都晓得一些——不过提他干嘛,那家伙不是已经死了么?
    男人舔了舔肥厚的嘴唇,说七魔王哈多是死了,不过应该就是死在此人的手中。
    佬扒一愣,哈哈一笑,说你当我傻啊,七魔王哈多什么人物,那可是陆地神仙一般的角色,能死在他手里?
    男人嘿嘿笑,说我也只是听李生这么一说,谁知道。
    他倒也没有跟肥佬扒多争执。
    肥佬扒笑过之后,回过神来,越想越不对,认真地看着我,然后问道:“他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
    我冷笑,说你觉得呢?
    肥佬扒说你是我见过嘴硬的骨头,如果要问我,我是真的愿意相信,要不然我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
    我嘿嘿一笑,没有再多说话。
    这个时候的气氛为之一僵,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而将我给弄到这儿来的俞百里也是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则在琢磨马秀才口中的李生是谁。
    几秒钟之后,我明白过来,所谓李生,应该就是许鸣——他曾经跟李家湖的表弟换过魂,目前的身份叫做李致远。
    这家伙可是恐怖人物,想要扛起重振邪灵教大旗的男人,可不是那么简单。
    他若是过来,我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正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肥佬扒的徒弟小七过来了,说师父,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问你什么时候送肉过去?
    这话儿打破了僵局,肥佬扒就好像给惊到了一般,冲着那徒弟大骂道:“送你娘的肉啊,滚蛋。”
    小七给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再吭声。
    沉默了好一会儿,肥佬扒转过头来,跟俞百里商量道:“小神仙,既然马秀才说这个人曾经杀死过七魔王哈多,那么降你养的一小鬼,我想应该也不是问题,你看还需要再审么?”
    俞百里回过神来,连忙摆手,说算了,算了,不审了。
    肥佬扒又问,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俞百里看了一眼旁边的马秀才,说既然李生要拿此人,我自然忍痛割爱,不过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让他活着回来,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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