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海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口饮尽,又掏出了一根烟来,问我抽不?
    我说不用,你自己抽,不用介意。
    马海波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徐徐吐出来,然后说道:“陆左和黄菲,两个人是我看着成的——当初黄菲还是我手下新毕业的警校生,我看着他们在一起,最后又分了的,对于他们两个,我们这些朋友都挺可惜的,不过感情这回事儿,谁也不能勉强,也就没有多说;后来黄菲传闻结了婚,还生了小孩,更是不愿意提起,一直到这回她回来,我逼问之下,才知道她根本没结婚……”
    我一愣,说没结婚?
    马海波点头,说对,黄菲根本没有结婚,这个孩子是个没爹的孩子,我问她是谁的,她也不肯说。
    我说呃,这个……
    马海波有点儿激动了,说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儿恼火,说黄菲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愿意为了那个渣男隐瞒那么多,结果一看小孩儿,好嘛,跟陆左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我知道,陆左和黄菲两个人,分手是黄菲提出来的,现在又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就觉得两个人之间,肯定是有误会的,或许可以挽回……
    听到马海波的讲述,我终于捋清楚了前因后果,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般的积极。
    我并没有怪马海波什么,也不想对陆左的感情评头论足,只是咳了咳,然后说出了我的意见来:“老马,我明白你的想法,初衷肯定是好的,不过你却忘记了一件事情……”
    老马说什么事?
    我说你想给黄菲找一个老公,终身依靠,想给孩子找一个父亲,但是却忘记了,现如今的陆左,他可是一个通缉犯,根本不可能带给黄菲幸福,也不能给她任何稳定的生活,所以两个人如果真的能够在一起,反而会害了黄菲……
    听到我的话语,马海波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也许,黄菲正是知道这么一个情况,所以才会一直选择隐瞒这件事情,甚至都不愿意提起。
    唉……
    马海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算了,年轻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都随它去吧。”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我看得出来,马海波是真的当陆左是朋友,所以才会这般关心,对于这个,我没有多说什么,世间事,真朋友难寻,见了太多的利益冲突,更是懂得珍惜。
    我劝慰了马海波几句,又敬了他一杯酒,这个时候,马海波方才稳定住了情绪,然后低声对我说道:“陆言,你最近有见过你哥陆默么?”
    啊?
    我眯起了眼睛来,说又怎么了?
    他说上面来了密令,说要驻片民警注意一下你哥陆默,有任何消息,立刻向上面禀报——这件事情是绕开我的,由我下面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操办,要不是有一次我下基层的时候问起得知,估计我都还蒙在鼓里。
    我说既然如此,你还告诉我?
    马海波叹了一口气,来说我翻了年,估计就会调到市里面去了,估计是有人嫌我跟陆左有关系,不太喜欢……
    我说调到市里面去?平调还是高升?
    他说平调。
    我点了点头,说这件事情,是我们欠你的。
    马海波挥了挥手,说别说这些,要这么讲,如果不是陆左,我估计到现在还是一个办案子、下基层的老刑侦,什么领导啊,根本不用想——人贵知足,反正再干几年,我也退休了……
    聊了一会儿,马海波告辞离去,而我们也结了账返回酒店。
    在酒店房间,我拿着手机给几个未接电话回了过去,林佑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扯了两句,而林齐鸣那边则问我,说你在哪里。
    我说我在老家晋平。
    林齐鸣有点儿意外,跟我确认,说你们没去东北滨城?
    我说我去滨城干嘛?
    林齐鸣却没有具体说,只是随便聊了两句,挂了电话。
    而黄胖子那边则告诉了我们,关于太皇黄曾天剑主的消息,说此人的儿子,据说叫做太明玉完天剑主,这人在几日之前,于滨城某河滩之上,给人击杀,有关部门对此大为震动,因为根据评估,此人的实力足以媲美天下十大,结果就给人悄无声息地按倒在了河滩上。
    有目击者声称看到了现场有极为恐怖的雷击场景。
    还有极为恐怖的爆声。
    黄胖子问我,说是不是茅山前任掌教萧克明出的手?
    因为江湖传闻,那人是给神剑引雷术劈死的。
    我问真的死因呢?
    黄胖子压低了嗓门,说据内部消息,好像是中毒而死……
    我笑了笑,说:“呵呵!”
    次日清晨,我乘车返回了亮司。
    再一次回家,空空荡荡,我父母去了夏威夷,我在家里待了不到半小时,就坐不住了,于是骑着父亲的摩托车,载着屈胖三去敦寨。
    我们与陆左约定的,是在他外婆的老宅子里见面。
    路上的时候,我与屈胖三讨论了一下,看是否要将黄菲的事情告诉陆左,我偏向于不说,而屈胖三告诉我,这种事情,还是由陆左来决定。
    两人讨论着,来到了敦寨。
    我先去许老家,想去打个招呼,结果门敲了半天都没有回应。
    他还没有回来?
    第六十章 一些怀疑
    等到隔壁的小姑娘过来开门时,我们才知道许老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真的没有回来。
    不过他交代了隔壁的姑娘,让我们回来的时候可以进屋。
    这事儿让我沉默了许久。
    等那姑娘离开之后,我低声问道:“你说,许老会不会出事儿了?”
    屈胖三瞥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地说道:“你觉得像许映愚这种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他有可能会突然间出事儿不?特别是在那个他待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而且还是早有了防范的前提下。”
    听到他的话语,我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说得对,许老这样的人,别看这平日里跟一乡下老农一般,但人家可是宗教局的创始人之一,而且还经历战争年代。
    那个时候可比现如今的江湖更加动荡和残酷,能够最后留下来的人,个顶个都是厉害到了极点的人。
    许映愚许老,他应该是没事儿的。
    他只不过因为某些事情,已经不能够再继续安逸的退休生活了。
    而这事儿说起来,最终还是要落到黑手双城身上去。
    我和屈胖三相对无言。
    两人闷坐了一会儿,屈胖三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说道:“我去赶赶山,把那些个不开眼的家伙给弄走,你呢?”
    我说我想睡一觉。
    屈胖三笑了,说你这是准备再做一梦呢?
    我笑了笑,说对,如果再来一个一剑斩,又或者大雷泽强身术这样级别的法门,我想面对现如今这么错综复杂的形势,或许会更加有把握一些。
    屈胖三说那你睡吧。
    许老家的堂屋这儿有一个躺椅,我经常瞧见许老将这椅子搬到外面的晒谷场里,一边假寐,一边晒太阳,悠闲极了,于是便也有样学样,将椅子拦了出来,然后躺在上面,望着难得的好阳光,眯眼小憩。
    我这一路来也是折腾,此刻好不容易晒着太阳眯瞪,整个人就轻松了下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我睡的时候还是早上,结果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有蚊子,不过这些小虫儿却不敢靠近我,只是在远处转悠。
    聚血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这些小东西所不敢靠近的,而我睁开眼睛来,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依旧没有任何梦的回忆。
    这事儿让我有点儿恐惧。
    自从大雷泽强身术之后,我再也没有做过梦了。
    十八个梦,我才做了三分之一,而我会不会以后都不会再做梦了?
    我有些担忧,而这个时候村口的小道上,瞧见屈胖三慢慢悠悠地朝着这边走来,就好像是寻常的山里孩子一般。
    走到跟前来,屈胖三拍了拍手,说有吃的没?
    我翻了一下白眼,说刚睡醒呢,没。
    屈胖三说那做白日梦了没?
    我摇头,说没有,有点儿感觉都没有,难道是因为我没有遇到什么危机?
    屈胖三听到,不由得笑了,说得,那是不是要把你送到许鸣那里,又或者找一天牢给你待一待,你才会有点儿感觉啊?
    我不理会他的讥讽,只是苦笑,说唉,如果以后都不能做梦了的话,我真的要哭了。
    屈胖三瞧见我情绪低落,又跑来安慰我。
    他说别着急,这种事情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要这东西真的可以量产,也就不会那般神奇了——人苗疆万毒窟的创始者是厉害,不过那是人家厚积薄发,几十年的沉淀,你这才几个年头啊?慢慢来,跟着大人我,你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瞧见他这般好心,忍不住感激地说道:“谢谢你。”
    屈胖三立刻打蛇随棍上,说那晚饭怎么办?
    呃……这个吃货!
    我拿屈胖三没有办法,只有去隔壁找许老那个房族的小姑娘,人挺客气的,早就准备好了晚饭,虽然都是农家的粗茶淡饭,但是屈胖三却吃得很香。
    我们临走的时候,准备给钱,结果人女孩儿不收,说许老已经给过了,她不能收双份钱。
    我们全了好久,她依旧是一根筋,就是不肯,我也没有办法,只有不断感谢。
    回到了房中,我问屈胖三,说今天干嘛去了。
    屈胖三说去撵人,那帮留在这里监视的家伙,都给我吓跑了。
    我说你没怎么样人家吧?黄小饼那天可说了,现如今修行界严打,人家可是官差,要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情,别看你年纪小,一样抓你进去坐牢——不过那样也好,饮食规律,按点吃饭,对你来说,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儿,对吧?
    我们谈笑着,屈胖三告诉我,说也就是吓吓人而已,那帮家伙也知道这儿是老许的地盘,并没有太过分。
    我说如此便好。
    我和屈胖三在许老的宅子里住了下来,一日三餐有隔壁的小姑娘照顾,其他时间呢,我一直都在练剑,练累了就睡觉,睡醒了就打坐修行,日子过得充实无比。
    不过比起我规律的生活,屈胖三却显得有些凌乱。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风,原本是嗜睡如命,结果现在却老爱往外面跑,敦寨附近的高山深谷,他没事儿转悠一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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