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抓住了邓刚的右手,两人较劲,然而显然陆左更胜一筹。
    最先冲到了陆左跟前的高手拔出了利剑,对陆左厉声吼道:“嫌疑人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有人高声大叫道:“胆敢扰乱法庭,杀无赦!”
    这些人群情汹涌,然而陆左却似笑非笑地回过头来,看着这帮人,又看向了法庭之上的法官,平静地说道:“这位邓刚同志想要服用衣领之中的毒药,一了百了,我只不过是出手制止了他的自裁,让他还我清白之后再死而已,用不着对我杀无赦吧?”
    啊?
    听到这话儿,众人都大为震惊,而刚才那些气势汹汹的高手顿时就是一阵尴尬。
    眼尖的人,的确已经瞧见了那邓刚的手里,有一颗药丸。
    这药丸很小,但应该能够致人性命。
    不过此刻邓刚被陆左给控制了住,根本没有办法做任何动作。
    场面一时僵持,而法庭之上的法官还好有一些决断,吩咐旁人道:“将邓刚给控制起来,不要让他求死。”
    原本扑向了陆左的那几人立刻涌上了来,从陆左的手中接管了邓刚,而陆左则悠悠然地回到了辩护人的位置上来,开口说道:“审判长阁下,我不确定除了邓刚之外,我们的身边是否还有他的同党,以及邪灵教的余孽——我甚至对于公诉人王清华都充满了怀疑,因为以他之前的履历,是不可能看不出这是一场诬陷的,结果案子在他的推动下,不但没有让我洗脱冤屈,反而是要将坐宗教局一名高级官员的我,给弄进大牢里,甚至处死……”
    法官听到,颇为认同,点头说道:“王清华的行为的确可疑,只不过本法庭并非他的上级机构,需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在法庭之下,全程都没有说过几句话的黑手双城终于开了口:“鉴于王清华在此案中识人不明、玩忽职守,并且有栽赃陷害的嫌疑,作为他的主管领导,从即日起,暂时停止他现在身上所有的职务,并且交由总局监察处进行调查……”
    黑手双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一开口便将王清华作为替罪羊给撂倒了,很显然,在此刻的情形下,再多的辩驳都已经无济于事。
    接下来应该做的,就是收尾工作。
    这一局,败了。
    听到老领导的话语,王清华并没有任何情绪,他耐心地听完之后,陈恳地说道:“我接受组织上的安排,愿意配合任何形式的调查取证工作。”
    他举起了双手,立刻有人过去,将他给铐了起来,然后带走。
    而这个时候,陆左又看向了法庭之上的法官,又看向了台下的大佬,开口说道:“审判长阁下,各位宗教局的领导们,邓刚暴露,自然会有相关的线索牵连而出,我不确定庭中是否有他的同党,但如果及时搜查他的住处以及相关地方,应该是能够有一些收获的;大凉山一案,明显是为了陷害我而设的局,但那些死去的村民却是无辜的,我希望有关部门能够继续介入此事,还我一个清白,也给那些逝去的无辜生命一个交代。”
    陆左的介入将整个法庭搅合得一片混乱,此刻又给庭上开始施压了。
    面对着这样一片混乱的局面,法官在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开口说道:“因为今天的突发状况甚多,暂时休庭十五分钟。”
    啪!
    他敲响了木槌。
    十五分钟之后,与各有关部门相关领导进行过协商了的法官再一次回到了庭上,这回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而是简单陈述了一下案子的情况,并且认定了陆左受到诬陷的事实。
    鉴于现在的情况,法庭决定,恢复陆左所有的名誉与职位,并且解冻他银行的户头,撤销所有对他的指控以及通缉。
    法庭对陆左遭受的不公正待遇道歉,并且宣布当庭无罪释放。
    呃……
    当然,释放的人并不是活蹦乱跳的陆左,而是戴着手铐脚镣的我这倒霉蛋儿。
    结果宣布之后,我听到了欢呼声,是来自于萧家那边的亲友团,随后有一位宗教局的领导走了过来,给我解开了手铐脚镣,并且跟我郑重握手,说委屈了。
    我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他,因为这个时候陆左走到了我的跟前来。
    他伸手过来,与我紧紧相抱。
    他抱得很紧,把我勒得有点儿透不过气来。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激动的,然而随后我感觉得到,他心中其实很紧张,甚至有些无助。
    这是什么情况?
    我没有挣扎,也紧紧抱着陆左,听到他在我耳边说道:“谢谢、谢谢你阿言。”
    我笑了,说左哥,您客气了。
    我刚刚说完,这个时候杂毛小道也大呼小叫地冲到了我们跟前来,跟我们抱在了一起,随后屈胖三和朵朵也跑了过来,还有五哥……
    大家又笑又跳,感觉所有的阴霾都一散而空。
    被通缉了好几年的陆左,终于沉冤得雪,不用继续在阴影之下生活,也不用担心随时会出现的警察,或者宗教局的人员缉捕了。
    苦尽甘来……
    我们激动不已,闹了好一会儿,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法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回望观众席,许多人都已经离开,黑手双城也不见了踪影。
    瞧见这场面,我知道黑手双城与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到了连见面打招呼的虚伪都不需要的程度了。
    这是完全对立了。
    瞧见这个,我方才感觉到原本舌战群儒、面无惧色的陆左,为何在抱我的那一刻,便显得有些软弱。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敌人,将会更加强大。
    而且是我们不愿意面对的。
    闹够之后,我们离开了庭上,这个时候三叔走了过来,低声说道:“赵承风走了,瞧见你们这么高兴,他就没有过来打扰,不过托我说了一声,说王清华落在他手里,一定帮着会挖出幕后真凶的……”
    赵承风?
    陆左笑了笑,说落井下石的事情,他干得最顺溜不过。
    这时有工作人员走了过来,递给了陆左一个包裹,说你好,这是您的私人物品,请您查收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差错的话,请您签个字。
    陆左接过了过来,查看之后,签了字,然后与我们一同离去。
    出了法庭,我便瞧见走廊的尽头处,站着几个人。
    是黑手双城。
    第二十章 并没有春风得意
    黑手双城并没有走,而是在外面等着我们。
    这个时候林齐鸣走了过来,来到了我们跟前,朝着我们点头致意,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又看向了刚刚沉冤得雪的陆左,说陈老大想要见你,跟你聊几句话。
    杂毛小道忍不住问道:“只是他?”
    林齐鸣点头,说对。
    杂毛小道的脸色沉了下来,而陆左却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左说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来,你们先出去吧。
    说罢,他跟着林齐鸣朝着那边走去,而杂毛小道则赌气一般地跟我们其他人走向了另外一边的出口处去。
    来到了外面,正当是下午时分。
    太阳光斜斜落下,我眯了一下眼睛,有些担忧地说道:“不会有问题吧?”
    杂毛小道眉头一扬,说能有什么问题呢?
    我瞧见他这般说,想着也是。
    不管怎么说,陆左已经被当庭无罪释放了,既然如此,黑手双城那边除了示好安抚,也不会再做些别的事儿了。
    他总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将陆左给宰了吧?
    那他也得弄得死陆左才行。
    不过我仍然有些疑惑,觉得这一次的庭审实在是有一些太顺利了,陆左之前被打压得那般厉害,各路人马对他赶尽杀绝,而此刻仅仅只是弄了一个小手段,证明了易容术的存在,又点出了王清华身边那个叫做邓刚的助手是邪灵教的余孽,就轻而易举地洗脱了冤屈。
    这实在是太顺了,顺得让人有一些不敢相信。
    说句实话,这事儿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散落在门外,我回头望了一下,发现这儿是一处很老的建筑,有点儿像是苏联援建时期的风格,在外面,有警戒的哨兵,不远处还有拉练跑操的军人。
    这儿原来是一个军营。
    庭审的围观众人已经散了许多,此刻留在这儿的,都是萧家人,萧大伯不见了踪影,而萧三叔和五哥则在不远处说着什么,朵朵与莫丹在聊天,屈胖三不好恬着脸过去凑热闹,便留在了我这边,问起我这两天蹲班房的感受。
    我简单讲了一下里面的情况,然后提出了刚才我心中的疑惑来。
    听到我说起,屈胖三“噗嗤”一笑,说你真以为事情有这般简单啊……
    啊?
    我原本就心有疑惑,听到屈胖三这般说,就更加来了好奇,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也觉得奇怪,但是到底哪儿出了问题,还是想不通。
    屈胖三白了我一眼,然后对杂毛小道说道:“我不想跟智商太低的人解释来龙去脉,还是你来吧。”
    他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但杂毛小道却不会。
    他宽容地笑了笑,然后说道:“阿言进这个江湖的时间不长,很多时候,思维模式并没有扭转过来,所以想不通也是正常的——阿言,胖三说的这事儿另有门道,不是没有道理,事实上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与小毒物本身的实力恢复有关系。”
    我愣了一下,说这话儿是怎么讲的?
    杂毛小道冷静下来,眯着眼睛说道:“在这江湖上,公理和正义固然重要,但对于修行者来说,最重要的,归根到底,其实还是实力。”
    我点头,说这个我明白。
    杂毛小道说你不明白,小毒物之所以会被人陷害,而邓刚、王清华这些人之所以在后面推波助澜,都是因为当时的陆左处于天山大战之后的恢复期,虽然能够面对一些宵小之辈,但是对付顶尖的高手却十分乏力,更何况与国家机器对抗呢?正因为如此,那些人就是想要趁虚而入,借着这件事情,将小毒物给封死了去,这是由头。
    当时如果小毒物选择相信王清华那帮人,那么后果将是被秘密审查,最终消失无踪,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会知道。
    而现如今的小毒物,虽然这几天有着我们,以及好多人给他站台,但如果他还是以前那样的话,就算是有今天之势,也未必能够有这样的结果。
    但问题就是,小毒物他出现了,并不是被锁在了被审判席上面的你,而是以一个自由人的身份。
    他刚才在阻止邓刚自杀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懂的人自然懂。
    这就是前提。
    说到这里,杂毛小道笑了笑,说你明白么?不是说陆左凭借着你和易容蛊,证明了易容术的存在和王清华他们证据的虚假有多重要,关键就在于陆左此时此刻的状态,才是真正奠定这个结果的基础。
    听到他这么说,我终于明白了一些。
    的确。
    如果说站在被审判席的那个人是陆左,而不是我的话,作为审判者,无论是公诉人,还是法庭本身,都会有着足够的勇气,也敢于做出更加冒险的决断。
    然而事实却一次次的打脸,当陆左出现在了观众席上面的时候,所有胜券在握的人都懵逼了。
    而随之而来的,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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