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胖子越发惊喜,说我操,陆言你也来了?
    闻铭走了过来,将黄胖子扶了起来,说你能够醒过来,陆言可帮了很大的忙呢——好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不过这事儿我们回去慢慢聊,有的是时间给你答疑解惑……
    黄胖子给扶上了车,andy吴和信少爷则给押上了另外一辆车去。
    闻铭走过来,问我里面的情形。
    我把我知道的跟他说起,他点头,说领头进入地底基地,并且杀了牛娟的那人,的确叫做杨康。
    我苦笑一声,说这人你认识么?
    闻铭点头,说不但认识,而且还是老对头——这个杨康并不是他的真名,具体叫什么,已经无人得知了,之所以叫杨康,是因为他跟《射雕英雄传》里面的那一位一样,认贼作父,卖父求荣,抱了清辉同盟大首领的大腿,现如今是清辉同盟中出来活动的人里面,修为排得上第一的人物。
    我说他很强么?
    闻铭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论血脉的醇厚,他或许比我差一些,不过清辉同盟之所以能够在全世界的血族之中独树一帜,独立于十三氏族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双修——我们既遵循于血族的传统,依靠鲜血的力量,感受着血族先民的指引,又继承中华之地的修行法门,如此混合,效果还是很强大的,而清辉同盟能够与有关部门和谐相处,这与它们的强大,也不无关系……”
    我听闻铭说得严肃,说那怎么办?
    闻铭的脸色转冷来,说没别的,我原本还想给这帮人一些面子,毕竟他们之前创造的格局,挺给咱们国人争气的,却不想这帮人之所以抵制十三氏族的侵袭,并不是为了国人,而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霸权主义,表面上谦卑有礼,实际上残忍无情,他们既然如此对我,就不要怪我不讲规矩了……
    我听他说得愤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事儿,叫上我。
    办完了事儿,我们乘车离开怀柔。
    车上的时候,我与黄胖子简单沟通了一下,这才得知在慈元阁出事之后,方志龙不愿逃离,直接被捕,而他则偷偷藏了起来,随后赶往京都,试图与朝堂之上的关系进行沟通。
    他先是求见了黑手双城,结果没有见着,只是跟王清华那帮人见了面,无功而返,随后又想着另外找关系,结果筹集了重金,却给人晃了。
    不但给晃了,而且人家还把他给卖得干干净净,被陷害之后,黄胖子身中剧毒,挣扎逃走,往北跑,结果给人一路追查,从滨城一路逃亡,辗转各地,最终回到京城,想要求助父亲的好友黑手双城,却不成想黑手双城现如今也是自身难保,最后落到了洪家手中。
    之后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多了,那个时候他体内的毒深重,整日昏昏沉沉,什么也不知晓了。
    听到黄胖子讲述的经历,让人颇为感慨。
    当初慈元阁红火的时候,半个江湖都得给他们面子,无数人追捧着,何等辉煌。
    然而墙倒众人推,到了最后,能够帮忙的,还真没有几个。
    闻铭将人带到了通州的一处落脚点,先安置好了黄胖子,让他好好休息,然后准备审问起andy吴和信少爷,以及他那帮狗腿子们,血债血偿,而就在这个时候,徐淡定的一个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来。
    电话里的徐淡定语气有点儿古怪,问我老鬼在哪儿。
    我说在审人。
    徐淡定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总局的孙老找到了我,问老鬼有没有时间,他想跟老鬼先生谈一谈。”
    第十二章 对方的条件
    谈个鸡巴。
    我有点儿恼怒,说昨天夜里杀人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坐下来谈一谈,现在是干嘛呢?
    徐淡定在电话那头苦笑,说我知道是对方理亏,但现在孙老已经托人找到了我这边来,不想干嘛,就是想跟老鬼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和解,问我们这边要什么条件才能够停下来——我的意思呢,多少还是得给点儿面子,毕竟昨天会议刚刚开了,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再说,好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得去问一问闻铭。
    徐淡定说好,我等你回复。
    听他这语气,我感觉到徐淡定这儿的压力也挺大的,毕竟刚刚召开的那一场高级别会议,已经为今后的工作定下了基调,那就是稳定。
    稳定压倒一切,而现如今老鬼和我们又在这儿搞事,如果真的搞大了,说不定我们就会被当做出头鸟儿,给枪打了去。
    而这样的话,当前的一片大好局面,就真的又给我们玩砸了。
    但如果我们退让了,牛娟的仇怎么办?
    不报了?
    我心中纠结,不过还是没有擅自做决定,而是找到了闻铭这边来。
    我进了审讯室里,发现原本白白净净的信少爷已经给扒得精光,然后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碎伤口,就好像给梳子划拉过一遍似的,血淋淋,看起来就十分得劲儿。
    而此时此刻的信少爷,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风,口吐血沫,难过地说道:“你们要我说的,我都说了,绝对没有假,求你了,别打了……”
    他哭得稀里哗啦,而闻铭则坐在不远处的一椅子上,眯着眼睛,不说话。
    他的手下吴格非回过头来,瞧见闻铭不说话,没有任何犹豫,抓起一根鞭子,沾了点儿盐水,然后在半空中一抖落,发出一声炸响来,又朝着信少爷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充斥在了房间里面,得亏这儿是地下室,而且还弄了隔音墙,要不然能传几里地去。
    我走过来,朝闻铭打了一声招呼,然后问道:“没交代?”
    闻铭抬起头来,严肃而僵硬的脸部肌肉松动了一点儿,眉头微微一动,然后说道:“没,交代了,一进来,还没有动刑就全部撂了,是个软蛋儿——不过就因为他什么都说了,太仔细了,让我释怀不了,没事儿让他吃点苦头,也好知道,趟江湖不是过家家,没有后悔药这事儿……”
    他说得平静,语气缓慢,仿佛在说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
    不过我却能够感受到浓烈的杀气。
    突然间,我感觉面前的闻铭是那般的陌生,与我小时候以及后面读书时认识的闻铭,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或许,这个时候,应该叫他老鬼才对。
    我已经不再是往日的我,而闻铭,也不再是往日的他。
    我们都长大了,已经变得都不相同。
    心中感慨着,我还是把徐淡定刚才的来电跟闻铭说了一遍,他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鞭炮般的“啪”之后,鞭挞声停了下来,吴格非对这边说道:“鬼爷,这家伙疼昏过去了,要不要把他弄醒了再打?”
    老鬼伸出手来,遥遥一挥,说不用。
    吴格非瞧见老鬼跟我有事儿要谈,朝着这边微微一鞠躬,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临走的时候,他还恭敬地将门给关上,完全看不出刚才行刑的凶狠。
    门关上,老鬼抬起头来,对我说道:“你觉得徐淡定这人怎么样?”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跟他说道:“我跟他算不得很熟悉,只是感觉他的立场比较坚定,能够懂得为大家着想,按理说会传话,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老鬼有点儿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阿言,你觉得我如果不依不饶的话,会不会很让大家为难啊?
    我说怎么会,有错的是对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老鬼苦笑,说话不是这么讲,像这种事情,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真正闹到公堂上去,谁也扯不清;现如今的局势,是很多人用性命争取来的,如果我这般一意孤行下去,很有可能会引来许多的风波,也会给徐淡定他们带来麻烦……
    他说得很痛苦,而我则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上强大的压力。
    但我也能够感受到徐淡定那边承受的压力。
    这件事情,很让人为难。
    按理说,像这一次的事情,怎么说都属于江湖矛盾,一般来说,都会让当事人自己去处理,只要你弄得漂亮,上面都不会去管这些事情,但孙老这个时候站出来,表面上要谈,暗地里会不会拉偏架,谁也不知道。
    我看着老鬼纠结的表情,伸出手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当老鬼抬起头来的时候,我认真地说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不管怎么说,牛娟死了,这仇就是血仇,不死不休,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老鬼叹了一口气,说你跟徐淡定说,可以,时间地点,让他们来定。
    我深深地瞧了他一眼,而老鬼则无力地挥了挥手。
    我知道他想要自己一个人思索一会儿,没有打扰他,而是瞧了地上昏迷的信少爷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再一次跟徐淡定通话,他表示知道,没过多久,便传来了那边的消息。
    孙老那边的要求只有两个,第一,先别对洪家信,也就是这位“信少爷”做些什么,别为难他;第二,希望能够尽快见面,最好越快越好,今天晚上能够赏脸吃个饭,那是最好。
    经过一番撮合,我们约定了时间地点。
    下午六点半,我们抵达了京都后海的羊房胡同,这儿有一家叫做“历家菜馆”的私房菜十分出名,据说接待过名人无数,什么美国前财政部长鲁宾、英国前首相梅杰啊,还有金庸、梅葆玖、成龙等国内名人,都曾是这儿的座上宾。
    人这馆子桌子不多,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没门道的,提前半年,都不一定有位置。
    为什么这么牛?
    不但因为它是清朝同治、光绪年间内务府大臣厉子嘉后裔的私房菜,而且因为这儿的主人相当有脾气。
    来的路上,我和老鬼与徐淡定汇合之后,他跟我们讲起了这里面的典故来。
    这一次来的,只有我和老鬼,其余的人,包括屈胖三、小龙女和吴格非,都没有来,魅族一门的那帮俘虏,更是如此——屈胖三虽然好吃,但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场面,而小龙女虽然想跟着我来见世面,但她却是认识孙老的,怕在这儿见面尴尬……
    他们都留在了通州的临时驻地,也免得再有意外发生。
    到了地方,门口有警卫员,而屋子里,则有人在那儿等待着,我瞧见了先前与我有过交手的洪天秀,还瞧见一个两鬓斑白的国字脸男人,另外旁边还站着一模样俊秀、脸色颇冷的年轻男子。
    我们进来的时候,顿时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太一样。
    那位年轻男子就如同出鞘的剑一般,锋芒毕露,有着一种谁与争锋的犀利,而那位国字脸,则很是低调,宛如温润的玉,风轻云淡,十分内敛。
    不过这两人怎么看,都与我想象中的孙老不太一样。
    我和闻铭看向了徐淡定,而徐淡定则是苦笑。
    他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显然,孙老并没有来,今天跟我们谈的,就是面前这几位。
    准确地说,应该是坐在椅子上的两位。
    我们进了屋子里来,国字脸站起了身来,朝着徐淡定拱手,又朝着我们拱手,说多谢几位赏脸,家父偶感风寒,身有微恙,过来不了,特地委托我来,给诸位牵线搭桥,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够解决争端,让误会消弭……
    徐淡定作为引荐人,给我们介绍起了双方来。
    他认识洪天秀,也认识国字脸。
    这位国字脸是孙老的大儿子,名字叫做孙亮,人称亮伯,现如今在民顾委工作,算得上是里面的少壮派。
    随后徐淡定又给他们介绍了老鬼与我。
    老鬼自然用不着说,至于我,则没有说真名,随便说了一个名字,姓王,跟班小弟的角色。
    双方坐下,孙亮张罗着上菜,没多时,一大桌的厉家菜弄上来,满满一桌子,琳琅满目,酒也开了,是国酒茅台,窖藏三十年,瓶子一开,味道浓郁,他笑盈盈地聊着这一大桌菜的来历和妙处,然后开始劝酒。
    然而他端起杯子来,我们这边却没有理会。
    同样,洪天秀也一直黑着脸。
    孙亮有些尴尬,放下了杯子,然后说道:“怎么着,诸位,不给我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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