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那巨蟒就上前,一把卷了胡天。
    不讲理啊!上来就拿人!
    胡天心下大骂,却没敢动弹。谁不知道,越动弹蛇勒得越紧。
    胡天此时也只能动嘴巴:“干嘛干嘛,要和我善水宗做仇敌吗!”
    万歃眼皮一跳。他得了万权肆的螳螂报信,便已知今日事难了。
    此时万歃只庆幸,沈桉依旧无踪迹,胡天尚可任他揉捏住:“竖子,休得混淆视听。你不过是善水宗要拿的逆犯。那沈桉老掌柜,可是被你害死了?”
    胡天一听不得了,这是哪儿来的话头。
    胡天实在想不明白,幸得蝰鲁被胡天解开束缚之后,在指骨芥子中也能听到外界声音。
    蝰鲁知胡天还不够老练,立刻大喊:“你这蠢的,这是见姓沈的不在,要给你按罪名,之后好拿捏住你方便他们行事!”
    亏是指骨芥子内的声音,只有胡天能听到。胡天暗自得了蝰鲁点拨,眼睛一转明白过来。
    胡天眨眼计上心来,少不得要狐假虎威:“放屁,我是善水宗正经弟子,逆犯你大爷的。老子后台硬得很,你可惹不起!”
    胡天生怕万歃不信自己,少不得补充细节:“我师尊可是善水宗穆姓顶顶尊贵的那个!”
    “你才是放屁!”万歃大怒,“穆尊从不收徒,你当我幽居大荒不晓得世事吗!”
    妈的,干嘛不收徒弟。
    胡天心内大骂,为保命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扯:“那是你不知其中机缘。当年我妈……我娘怀我时,做了个梦,梦见太阳从天而降,落在了寸海渺……”
    蝰鲁在指骨芥子里大吼:“那玩意儿不是善水宗的!镇德碑,善水宗的镇德碑!”
    胡天立刻改口:“梦见太阳从天而降,落在了镇德碑上,咣叽一声响,顿时天地惊鬼神哭。此时打善水宗内走出一人来,要收我为徒。你道那人是谁?当然是我师父……”
    此时蝰鲁又拆台:“你他娘是梦里被收作徒弟的?醒过来谁认你!”
    胡天一想也是,不等万歃讲话,又补充说明:“非只我娘做了这个梦,我师父也做了这个梦。所以我落地后,她寻来收了我做徒弟。否则你道,为何沈掌柜对我这般信任,把店交托于我?”
    此时万歃确是糊涂了,眯起眼睛来:“你既说你是穆尊之徒,那你可知穆尊名姓?”
    咦,穆尊不是名字啊……
    胡天倒也不犯难,自然有蝰鲁给他解答。
    蝰鲁道:“就是那个穆椿。”
    谁知胡天却是一声大喝:“你这奸邪小人,想诱我以下犯上,直呼师尊名讳吗!你今天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做这种不尊礼法的事情来。”
    蝰鲁感叹:“你这戏唱得不错。”
    万歃冷笑:“你就是不知道罢。”
    胡天等得就是万歃这一句,立刻把肚里想好的戏词往外搬:“也罢,我不说师尊名讳,只讲她老人家用的法器罢……”
    蝰鲁只得配合:“星河钓竿。你那梦里认的师父主修《星河钓龙术》,灵力为线,直收神魂。她还有一套《芒针化千剑法》,名满三千界。本王死的那年,听说她还搞了个魂祭罗盘……”
    蝰鲁例数穆椿的道术法器一件件,胡天边复述边发怔,直觉得这“师父”惹不得。
    蝰鲁说完功绩,不由补充:“她最让本王欣赏的一点,就是那睚眦必报的脾气!”
    胡天一听抖了抖,蛇又手紧了几分,直把胡天勒得胸口疼。
    万歃终似有些信了,他上下打量了胡天:“那般人物,竟然收了……”
    胡天恨不得一口吐沫淹死他。
    瞧不起人是怎么着?
    胡天只说:“你快让你的蛇松开!”
    万歃刚要点头,忽地天地一片漆黑,白昼成暗夜。
    胡天大惊失色:“这他妈是停电了?”
    一片鸦色从南天升起,缓缓向北推进。穹顶成了一块巨大幕布,紫光幽幽凝成无数藤蔓枝叶。待到紫藤爬满天幕,其上开出紫花来。
    花瓣栩栩,犹如鬼火晃动,骤然炸开,闪出一张狰狞可怖的容貌,转瞬又消失不见。天幕多少紫色花,便有多少鬼脸闪出又消逝。
    此情此景,不闻其声,已有万鬼在眼底心上齐声哭喊。
    胡天悚然。
    此时万令门众灵兽齐齐跪下,万歃抬头长叹:“魂朵!”
    传言大荒深处,有万千不灭怨灵聚集,生成妖植,名曰魂朵。
    蝰鲁也从指骨芥子中冒出两角,继而冷声说:“魂朵性烈,专食生魂。”
    胡天小声问:“这是怨气冲天了?”
    “不,这是异象。是地宝安然花显世的异象。”蝰鲁冷声讲。
    “魂朵生处,安然花开。”
    蝰鲁话音刚落,天幕正中,忽地一抹光生出。裂成两片花瓣,一片乳白,一片艳红。
    接着花瓣正中出现一张惨白兮兮的脸,他的声音瞬息传遍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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