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孙孙儿啊,他才5岁哪,5岁的小娃娃你们都不放过,没有天理啦……”
    “我家老头子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你们把他抓了,让我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啊……”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们还让不让人活哪……”
    “一抓就是四个,老人孩子都不放过,当我们周家好欺负啊……”
    “可怜我的女儿女婿,求你们放过我们一家子吧……”
    ……
    原来是一家子出了四个感染者,难怪这么大阵仗。
    这群人正闹到不可开交,又看见七八个人冲上街口,这一次青一色全是青壮年,人人挥舞着棍棒,一个个杀气腾腾的。当先的壮男膀阔腰圆,一边跑一边大喊,标准黑帮台词:“你个龟儿子的,周家你们都敢动,看老子不废了你……”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声音嘎然而止,壮汉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一动不动地趴在路当中,手上大棒脱落,滚了好几圈,落在路边,不动了。
    倾刻间四周声音消失,天地间只剩下寒风掠过的呼啸声,所有人,包括宋隐和许凌风在内,都在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脑子里混沌一片。也说不清过了多久,一分钟,数秒,或者只是一个瞬间,又是“啪”的一声,这一次大家都听清楚了,很清晰的一声枪响。
    第18章 万花符
    枪声过后,神魂归位。
    “老三,我的三儿啊……”正在抓扯军人的中老年妇女团中冲出一个人,跌跌撞撞跑向倒在地上的壮年男子。
    “啪,啪,啪”,又是三声枪响,紧接着警笛声响起,宋隐他们这才注意到几辆警车已经停在数米之外,车上下来十多个军警,荷枪实弹,脚踩军靴往救护车而去。
    一个女警站在警车旁边用喇叭喊话:
    “警方办案,无关人员马上离开。闲阳现在处于紧急状态,根据紧急状态管制条例,凡有拦截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辆者,以袭警论处,凡是袭警者,警方和军方有权当场开枪,生死不论。现在,手上没有武器的,你们马上离开,凡手上持有棍棒等武器的,马上放下武器,与警方合作,凡有违抗者,警方有权当场击毙。再说一遍,凡有违抗者,警方有权当场击毙……”
    两分钟过后,救护车开走,与此同时,又有一辆救护车开过来,白大褂们下车抬走地上那个领头闹事的壮汉,其母狂乱中试图拼命,这女的非常泼辣,年纪也只在五十出头力气不小,但她的武力值在女警面前不值一提,很快便被铐上警车。
    不久后,刚才还手持棍棒气势汹汹的几个壮汉全部都被带上警车,余下的周家人抱头痛哭,警车开走好一阵,这群人还在大雪中哭天抢地……
    ——
    “那家人姓周,原来住在镇东头,闲阳镇上就没有人不知道镇东头老周家的。他家前些年很挣了些钱,人丁还旺,三姑六婆一大家子有七八十口,前年别墅区刚修好他们家一口气在里面买了四个院子,整个镇子都轰动了。”饭桌上,齐夏给两个外乡人科普,脸上掩不住的幸灾乐祸,“他家是出了名的泼妇多,还有混黑道的,大家都不敢招惹他们家,该,这次遇到硬碴了吧!”
    然后,他压低声音:“昨天晚上二三和六号楼都有人被带走,一下子带走十三个。我还听说一旦有人发病,整个单儿都要封,所有人都要接受排查……幸好我们五号楼没有人中招。”
    紧接着,他又开始犯愁:“不过,新区这边老是这么多人也不是个事儿,你说水都退这么多天了,这些人为什么还不走?柯爷爷好心收留他们,可他们一住进来就赖着不走,这不是要害柯爷爷嘛,唉,好人难当啊……”
    许凌风一筷头敲他脑门儿上:“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牢骚,好好吃饭。”然后转向宋隐,“你说,我们是不是也把门窗都加固加固?”
    岂只是加固,宋隐想的是要把整个天台都利用起来。
    宋隐租住的楼房是顶层送天台的,地产商早在卖房前就把天台做了隔断,留给房主自由发挥,不过房子是一对老夫妇买来度夏用的,用不了那么多房间,只在天台上搭了个小小的储藏室。现在家里多出几口人,挤一挤也够用,但宋隐不愿意挤,天天晚上对着许凌风让他不自在,总觉得这人眼神怪怪的。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空间修行和画符,现在这个样子很不方便。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天台上面,想在上面盖一间卧室。
    这一点正合许凌风之意。他喜欢美人不假,好吧,说宋隐是“美人”不太合适,但宋隐确实是他喜欢的那一款,但再是喜欢,只能看不能吃,长此以往,也是很影响身心健康的。
    所以自打闲阳封镇他就动开了心思,现在一听宋隐提起,马上表示他可以全权全款负责,怕宋房东有所顾虑,还把自家的老底抖了个底朝天:他家是本朝最早一批房地产商,他本人更是毕业于建筑专业,不但拥有建筑师证书还有七八年的行业经验,天台上加一间房这种事,对他来说连小case都算不上。
    宋隐生出一种要给老天爷上注香的冲动。他这辈子最烦的就是琐事,现在闲阳元气这么浓,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修炼才好,一想到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到杂事上面他就胸闷脑仁儿疼。现在好了,身边有个专业人材,还有什么比人尽其材更加重要了呢!
    至于房主的意见……哈,都这种时候了,谁还有功夫去管房主?!
    不过宋隐还是出了五万块钱,按照许某人的预算,房子改造总共需要十万块,宋隐以为大家各出一半比较公平。然后他又给了齐夏三万块,他现在对找个“专业保姆”已经不存奢望了,就是找到了也不敢用,相比之下反倒是齐夏更让他放心,至少齐冬就住二楼,不怕他拐了自家儿子跑掉。所以宋隐听从许凌风的建议出钱给兄弟俩准备过冬物质,他不差钱,能够用钱换来尽心尽责的服务,值得。
    齐夏接过钱半天没有吭声,转头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三罐液化气送柯大爷家里。
    匆匆吃过饭,宋隐交待了一句不要打扰就进了卧室,锁死房门开始工作,这一次,他想要挑战战斗类符篆。
    今天的事情有点刺激到他了,他现在的感觉很不好,以前画的那些避邪平安之类的常规符篆已经不能带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总觉得要弄一些可以歼敌的攻击类的东西才保险。
    作为一个男人,宋隐对战符绝对不陌生,在浮想翩翩的年纪甚至还费了很多心思研究哪种战符最酷最炫,不过中二期一过他就歇菜了,多数战符都是中级符,连入门类都是三阶高段,实力不济研究再多也是无用功。
    现在嘛,虽然雨停了,他的好状态却没有随着大雨消失,仍然是一如继往的逆天,甚至于不知不觉间迈入了三阶高段。按照这个进度,不出两年,就有希望进阶四阶,要知道对于术法师来说,四阶一直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大坎,进入四阶,就意味着踏入中级符师的门槛。
    中级啊,保守估计好几百年没有人进去过了都,可以想见,一旦成功,对于符篆乃至整个术法师圈子的冲击会有多大。
    从“逆转九环天”中翻出《战符篇》。战符分为火、水、土、幻、邪五大类,大类中又有纲,纲下还有目,目下还有若干小枝小节,所以,光《战符篇》中记载的战符符篆就有数千之多,据说符篆鼎盛时期甚至有符师耗尽毕身之力单一研究战符。
    好在战符的主体是中级符,三阶入门符不多,只有七个大类不到50个符篆,分别为离火、疾爆、封土、倾雨、冰凌、万花和寒邪,这让他的选择面窄了很多,也让选择容易了许多。
    宋隐把入门类战符快速过了一遍,沉思片刻,觉得单从攻击力上讲,离火疾爆这类强功型符篆堪比枪炮,功力强大最为实用,但是制作的难度也是最大,目前来说还是首先攻克万花符比较明智。
    这倒不是说万花最简单(事实上它的难度在入门类战符中接近中等,比冰凌符倾雨符还要难一些),而是因为万花类属于“幻符”,和他已经会画的“敛息符”相配合,可以在危急关头避开强敌,保命绝对够用。
    万花之后的下一个目标则被他定为寒邪符,那个是偷袭用的,跟幻符是绝配。
    一旦做出选择,宋隐马上从六个万花符中挑出一个相对比较简单的基础符篆,先把符形上的弯弯点点钩钩拐拐琢磨了一个透,又用毛笔在纸上画了五六十遍,觉得可以驾驭整个符形了,这才闭上眼睛开始凝神默画,这一步,可以让他捕捉到整个符篆的真正难点。
    宋隐此时所做的“默画”,并不是单纯地用意念默想,而是“气元默画”,是直接用气元作笔在识海中“画符”,实在说比真正画符的难度还要大,主要在于宋隐目前功力尚浅,才刚刚修炼出识海的雏形,没有一个真正的成形识海作为助力,这让默画愈发的艰难,实打实的吃力不讨好,换个符师,很可能就干脆放弃这个步骤了,毕竟浪费一点符墨符纸也不是多大一回事。但是宋隐却不这么认为,他发现默画不但有助于提升他对于符篆的理解,更有助于识海的修炼,不然以他三十不到的年龄,连识海的雏形都修炼不出来才算正常。
    第一次气元默画最为困难,有点像削苹果皮,必须要一次性削完,中途一旦断掉就需要换个苹果重头再来。
    宋隐前前后后重复了二十七次,足足花了五十多分钟才把整个符篆完整地走了一遍,好在第一遍过完也让他基本摸清了这个符形“走气”的难点所在,第二遍第三遍只会越来越容易。三个小时过去,宋隐完成第五遍默画,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却异常兴奋——他现在已经把整个符篆的气元走笔彻底摸清了,余下的,就是要百分之百地熟悉符形,力争在真正动笔的时候万无一失,一次功成。
    一个下午攻克一个三阶高段符篆,这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这个战绩如果传到圈子里,必定会引发无数人的妒意。
    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卧室待了六个小时,快到晚饭时间了,站起身,准备吃过晚饭再开始制墨画符。
    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外面齐小夏欢天喜地的声音:“宋哥,宋哥,顶顶的小舅舅醒啦!”
    第19章 韩少诚
    韩少诚盯着电脑,屏幕上,一个男人发着野兽般的愤怒吼叫,举起一块块大石头,一次又一次地砸向墙壁,男人四肢粗壮变形,脸上布满黑红色的血瘤,几乎分辨不出他作为人类的眉眼五官……这样一个生物,与其说是人,还莫如说是一头怪兽,但韩少诚关注的,却不是这个怪兽般的男人,而是屏幕下方的一组数据。
    秘书敲门进来。
    “韩县长,秦渭先生来了,想要见你。”
    “让他进来。”韩少诚拿起桌上的u盘,“你把这个交给付队长,让他马上送到市里。”
    秘书接过u盘,犹豫了一下,问:“那还用不用发电子邮件?”
    “发,但是不要发原件,发那份删减本。”然后他从桌上的文件堆中抽出薄薄一叠纸,正是前几天闲阳居民填写的个人信息表格,“这几个人的资料你复印一份,也让老付一起带过去,要尽快确认他们的真实身份,保密等级是一级,宁可销毁也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明白了。”秘书领命而去,
    秦渭不久后进来,他裹着一件军大衣,还是一副吊二郎当的样子:“韩总好久不见,对了,你秘书怎么还叫你县长,不是该叫韩总了吗?”
    韩少诚从桌子后面看着秦渭,眼神锋利,一直等到他落坐才开口:“先说好,一切关于离开闲阳的话题都免谈。”
    “不会吧?真的不能通融?”
    韩少诚摇头,态度坚决。
    “半点都不能?”
    “半点都不能!”
    “靠,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么没有人情味儿?”秦渭摸出烟,“好吧,我也不为难你……”
    “不是为难,是我无能为力。这么说吧,就算是我自己,现在都没有办法离开闲阳半步。”
    秦渭点烟的手一顿,然后他耸耸肩:“好吧,好吧,我们不说这个。不过。透露一点内幕总可以吧,就算是死,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不是。”看见韩少诚要开口,他又连忙止补充一句,“喂,先说好,别拿忽悠外面的那一套来忽悠我,更不要提联合国,就算一个小小的县政府都做不到这种超高速应对,还联合国呢……是哥们儿就给点真料。”
    韩少诚笑了,整个人放松靠进椅背:“秦渭,这次你还真的说错了。世界卫生组织确实是认可了的,联合国嘛,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反正就是压根没人提,算是默许了吧,涉及十来个国家呢。再说这个病毒也不是刚刚才冒头,它出现差不多有两个星期了。”
    “就算是两个星期,死亡率肯定不高,不然我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以前的死亡率确实不高,但是大水过后就不一样了。”
    “所以国家,呃,还包括联合国,能掐会算,预先知道情况会变糟,早做了准备?!”
    韩少诚戏谑地看着他:“这个可难说得很,下雨前你不就遇到个能掐会算的?”
    秦渭脸色一变再变,好一会儿,他才掐灭烟头,抹了一把脸,爆出一句粗口:“好吧,我就当你没开玩笑,国家确实因为某个……呃,某个神秘原因预知到闲阳会糟。我只问你,情况到底会糟到什么程度?既然已经有办法检测出感染者,为什么不让没被感染的人离开?”
    “第一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只能说你看国家如此紧张,恐怕不单单是疫病这么简单。第二个问题嘛,不能离开是因为这个病毒有潜伏期,现有手段只能检测到过了潜伏期已经开始发病的感染者。这么说吧,凡是现在生活在闲阳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内,全部都有可能已经感染了病毒,至于会不会发病,什么时候发病,因人而异。”
    秦渭抓抓他的刺猬脑袋,各种烦燥:“那你还来?别告诉我你是迫不得已,我就不信除了你再没有其他人选,你们家老爷子再不待见你,也不至于让你过来送死。”
    韩少诚沉默片刻,然后自嘲地笑笑,语气很轻松:“是我自己要求来的。”
    秦渭看着他,一言不发,过了足足两分钟,然后……
    他突然站起身,一指韩少诚:“韩少诚,你他妈的想当官想疯了!”
    扔下这句话,拔腿便走。
    韩少诚盯着他的背影,一直等他走到门口才冷冷开口:“秦渭,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你那个别墅区里面全都住了些娇生惯养四体不勤的,肯定成为高发区,我要是你,早搬出去早安心。”
    秦渭身形顿了顿,紧接着拉开房门又“嘣”的一声重重关上。
    韩少诚黑着脸静坐半分钟,然后,一把将面前的一堆文件推开,文件被他推出去两尺,颤颤巍巍的,却赖在桌上死活不肯掉下去。
    想当官想疯了?……
    不错,他韩少诚就是想当官,当官就是他的野心所在,打小他就认定了这条路,怎么了?为此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凭什么仅仅因为性向就被家里发配到那个小破县?……他秦渭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骂他?他秦家就他一根独苗,可韩家还有十四个!
    ——
    离开救灾办,秦渭的脸黑成锅底,挥挥手让司机先回,自己走着回去。
    他和韩少诚不算发小,秦家是军旅之家,虽然后来往商界发展成了医药界巨子,但家世上差了韩家一大截。不过两个人都上了同一所中学,在迷茫反叛又无知无畏的年纪搅到一块儿,秦家发现后几乎吓出心脏病,赶忙把自家的惹祸娃打包扔进军营,两人自此分开。再重逢已经是多年以后,事过境迁,他不是他,他也不再是他,没有什么不了情,也没有什么意难平,那段短暂的过往成了一张泛黄的照片,放在记忆深处,偶尔翻翻,仅此而已。
    一年前听说韩少诚突然调到某个闻所未闻的小县当县长,他就猜到是他东窗事发了,以韩家的背景,就算是为了混资历,也必定会挑选一个容易出政绩的地方。所以,那天看到韩少诚,他简直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自打闲阳宣布军管,他就在通过各种渠道谋求离开,想必家里人也在四处打通关节,但条条路都走不通,可见这次的情况有多严重,这种时候韩少诚来了……
    有什么东西比命还要重要?命都没有了,哪里来的仕途?tnnd,这么浅显的道理,三岁娃娃都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有人想不明白呢?他脑子吃屎去了吗!
    秦渭在心里面乱骂了一通,终于想起那是韩少诚自己的事,管他秦渭屁事,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子,试图寻找回去的路。现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一不留点神就会走错道,实在说他对闲阳真心不熟,半个月前第一次来,还是陪几个发小过来玩的,发小住两天走了,他觉着这块儿住着挺舒服,不想走,结果,就落到现在走不成的地步。
    昨天那场初雪下到半夜才停,这会儿正在化雪,地上泥泞不堪,路边几个小孩子正在收集残雪堆雪人,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却不知打哪里飞来一块石头把雪人的脑袋打掉半边,孩子们吵吵嚷嚷四处寻找杀雪人凶手,当中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看着秦渭,满脸怒火,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看见秦渭望过来,又连忙把脸转开。
    秦渭摸摸鼻头,心说你眼神倒好,这么远都被你看到。然后紧紧身上的军大衣,走过去,笑的跟只大灰狼似的:“嗨,需要帮忙吗?”
    孩子们看着面前这个土匪,木楞木楞的,旁边许凌风听见声音转过头,见是秦渭,笑了笑没作声,继续指挥运建材的汽车开进大院,他认识秦渭,但不认为秦渭也认识他,就不要凑上去抱大腿啦。
    许凌风是个行动派,昨天午餐桌上宋隐表示出要在天台上加盖一间房子的愿望,午饭后他就冒着风雪开车返回老镇,赶在商家关门前买建材,老板报了个超高价,他毫不犹豫地交了定金,还委托老板帮忙雇佣泥瓦匠。
    今天上午十点,银行刚开门他又第一个进去提款,昨天有预约,他把账户里面能够动用的活钱全都提出来了,总共37万,不多,但足够他在小镇上安逸自在地过上好一阵子。
    拿了钱他又马不停蹄地去找建材老板,老板给他介绍了一个小建筑队,草台班子那种,他也不挑剔,付完款让老板马上送货,自己带了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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