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高逸宁目光闪烁,大师可说了,那东西上面使了障眼法,又被她直接放进了李安的卧室里, 一般人轻易发现不了。更何况,和那东西最多也就是让李安倒霉一段时间, 反正她这段时间可是帮着李安在老头子那里要了不少好处过来, 说起来,李安可不亏。
    这么想着, 高逸宁瞬间恢复了镇定,“原来你有客人在呢。哟,这不是方许吗?”她顿时笑的花枝招展,“说起来我家李安刚回国不久,你们这从小就在一个大院里长大, 打小就有的感情,现在我家李安还得请你关照一二才好。”
    顾方许眉头微皱,高逸宁作为李家现任家长的夫人,他没少在大大小小的宴会场合见到她。他依稀记得上一次见到高逸宁的时候应该是在半个月前,高家老爷子的寿宴上。
    高逸宁平常就很会保养,四十来岁的人看起来就跟三十出头差不多。
    但这不足以成为高逸宁瞬间变得年轻起来的理由。
    眼前的高逸宁,踩着将近十公分高的高跟鞋,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和李安站在一起,旁人只会觉得高逸宁是他的妹妹,而不会觉得这是生了他的母亲。
    顾方许没有回话,高逸宁有些尴尬,眼底的愤恨一闪而过,她扭头看江一执,陌生的面孔,当下又想搭话缓解气氛。
    李安不耐烦的打断了吼道:“行了,我叫你来不是为了听你这些废话的。”
    高逸宁一噎,只觉得李安没大没小,果然是翅膀硬了,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发火,只等好声好气的说道:“那你这么着急的把妈叫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李安一脸暴戾,眼睛紧紧盯着高逸宁:“你真不知道我把你找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什么?”高逸宁眼皮一跳。
    李安直接把用毛巾包裹着的古曼童扔在地上,只听见砰的一声,瓷偶从毛巾里甩了出来,在地板山滚了几圈之后停在高逸宁的脚边,她低头一看,正对上骷髅头眼眶里全是眼白的眼珠子。
    “啊——”
    高逸宁失声大叫一声,浑身的汗毛直立,一连往后退了几步,脚一崴,高跟鞋的鞋跟应声而断,随后砰的一声坐在地上。
    她面如土色,指着地上的古曼童,语无伦次的说道:“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李安脸上的肌肉不停的地颤抖着,眼底透着凌厉的火光:“你还问我这是什么?这不就是你自己偷偷摸摸的放进我的卧室里面的东西吗?你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撺掇着你这样害我。”
    “什么?”高逸宁神色慌张,“什么害你?”
    李安指了指自己的左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低吼着说道:“要不然你以为我这条腿为什么会断的这么巧合,还有我身边最近发生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冲着我来的,再过几天,你恐怕就要给我收尸了。”
    “不可能,”高逸宁下意识的反驳,“阿赞明大师说了的,这个古曼童只会让你最近倒霉一阵子,不会伤害到你的性命的。”
    “阿赞明大师?”李安脸色发青,瞳孔紧缩,“说,今天你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哪怕你是我妈我也饶不了你!”
    高逸宁身体一抖,才发现自己把大师给供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想要隐瞒,却被李安阴冷的语气吓的浑身一哆嗦。
    她能成为李家的当家夫人,绝不是因为老头子对她有多喜欢,多半是因为她当时怀了李家的长子,也就是李安。老头子嫌麻烦,她也识趣,只管自己本本分分的守着自己李家夫人的名分,对老头子在外面沾花惹草,游戏芳丛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身份足够,儿子又是李家三代里最有能力的,她这才坐稳了李家太太的位置。
    高逸宁深知肚明,老头子压根靠不住,她下半辈子还得靠儿子给她长脸,所以她现在绝对不能惹恼了李安。
    想清楚了这些,高逸宁不敢迟疑,只好磕磕绊绊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也就是十几天之前的事情,李为突然找上门来,说要介绍一位厉害的大师给我认识,他不是一直都是你的跟班吗,我也就没有怀疑,加上一直待在家里有点无聊,所以就和那位大师见了一面。不知道怎么的谈着谈着就谈到了年龄上,阿赞明大师突然插了一句话,说佛门有几十上百种方法可以帮人恢复青春。”高逸宁颤巍巍的看了李安一眼,当时她也就是随口感叹了一两句,结果阿赞明大师一插话,瞬间就勾起了她的兴趣。
    毕竟哪个女人不爱美,尤其是她这种人到中年,每个月在美容院花上巨额会员费做保养的人,却依旧眼睁睁看着时光流逝,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明显的时候,这样的话题就格外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不依不饶的追问阿赞明大师,不惜许下重利,对方也是被她缠的没办法,这才开了口。
    现在想起来,整件事情倒像是动机不纯的诱骗。
    “阿赞明大师——他给了我一块据说是用寺庙里的香灰做成的佛牌,说是里面寄养着一只婴灵,也就是通称的娃娃神。他说只要诚心诚意的奉养这只娃娃神,娃娃神就能实现我的愿望。”
    李安冷笑了一声,这样的话也就是哄那些五六岁的小娃娃,也就是这个蠢货会信以为真。
    高逸宁缩了缩脖子,干巴巴的说道:“我原本也是将信将疑,可是没想到我把佛牌拿回去供奉了两天之后,果然和我所希望的那样,整个人都年轻了过来。”
    高逸宁年轻的时候可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老头子一眼看中。高逸宁找了个机会跑到老头子面前招摇了一把,果然就把色欲熏心的老头子给拐了回来,连带着给李安也谋了不少的福利。
    哪怕高逸宁再怎么遮掩,一向和她玩的不错的几位贵太太没多久就发现了她身上的变化,在这些人的苦苦哀求下,高逸宁头一次被奉承的这么高兴,当即大发慈悲的把阿赞明介绍给了她们。
    只是事情过去不到两三天,高逸宁起床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头顶上甚至多出了一团白发,她大惊失色,急急忙忙的去找阿赞明。
    “结果他说,我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是因为我供奉的太好,娃娃神把我当成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他嫉妒我还有一个亲生儿子,所以现在耍了小性子。”
    高逸宁低垂着脑袋不看看李安,“他劝我别急,说是要想娃娃神重新庇佑我就必须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他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说是只要让你倒倒霉,越狼狈娃娃神就会越高兴,心情也就好了,自然而然的会恢复之前对我的庇佑。”
    “所以你就真的听信了他的话,对我动了手?”李安简直是要气笑了。
    高逸宁缩了缩脖子,极力辩解道:“我,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我当时那个情况,要是没有娃娃神的庇佑,我会崩溃的。更何况阿赞明大师说了,最多也就是让你吃点苦头,不会伤害你的性命,要不是确定了这一点,我怎么会答应。”
    她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可是你亲妈,都说虎毒不食子,我再怎么蠢也不会去害自己的亲儿子啊……”
    江一执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高逸宁身边,说道:“你脖子上面挂着的就是那位所谓的阿赞明大师给你的佛牌?”
    高逸宁瞬间止住了眼泪,忙不迭的说道:“对,就是这玩意。”说着,她把脖子上挂着的佛牌拽了下来,递给江一执。
    佛牌刚一入手便是刺骨的阴凉,里面并无高逸宁所说的婴灵,有的只是一团煞气,和一个不入流的幻阵。
    李安迫不及待的问道:“江大师,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江一执没有直接回答,他拿着佛牌慢慢的往后退,确定高逸宁已经脱离了佛牌气场的笼罩范围之后,才停下了脚步。
    然后示意李安看高逸宁。
    “啊——这是什么?”高逸宁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青葱嫩白的手瞬间布满了皱纹,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入手的沟壑。经受不住打击的她身体摇摇欲坠,偏偏每一次抖动,都会伴随着灰白色的头发从她的头顶上掉下来。
    李安强忍着惊恐,脸色像窗户纸一样煞白,“江大师?”
    江一执淡定的将佛牌放在茶几上,说道:“这佛牌里压根没有什么英灵,和这个古曼童一样,唯一的作用就是吸食宿主的生气,这些被窃取的生气大部分都被佛牌的主人转移走了,留下一小部分转化成为煞气,维持佛牌里幻术的运转,所以你们看见的所谓的恢复青春,其实只是幻觉罢了。”
    第52章
    “天杀的阿赞明, 天杀的李为, 那个小白眼狼……”高逸宁保持着原本瘫在地上的姿势,哭天抢地的咒骂声就没有停歇过, 恨不得这两人就和她的诅咒的一样, 不得好死才最好。
    “行了,别哭了!”李安额头一鼓一鼓的, 青筋直跳, 尤其是在看到高逸宁脸上的皮肤随着她张嘴的幅度抖动的时候, 只觉得腹内一片翻滚,他粗喘着气,大声喊道。
    被李安这么呵斥, 高逸宁不仅没有消停下来, 反而放大了声音, 瞬间转移了针对目标, “好啊,你嫌弃我, 你竟然也嫌弃我,我可是你亲妈啊,果然是老头子的种, 你也是个黑心的白眼狼, 我怎么这么倒霉……”
    李安阴沉着脸,强忍着心底的暴戾,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向一脸淡然的江一执, 语气里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狠厉,“江大师,我们可是说好了,你会帮我解决掉这个麻烦。”
    江一执气定神闲,对上李安的脸:“放心,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就算李安不说,他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位所谓的阿赞明大师。不关乎其他,毕竟从他救了贺老祖孙开始,两人就算是结了仇。有这么一个敌人隐藏在暗处,怎么能让他安心。
    和李安做的这笔交易只是顺带而已。
    更何况上一次在超市门口,顾方许脖子上的那抹煞气估计就是和李安接触过,无意间沾染上的。他侧过脸瞥了一眼旁边安安静静坐着的顾方许,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话音刚落,江一执从沙发上站起来,“现在,还请李大少给我准备一些东西。”
    半个小时之后,依旧是在别墅的客厅里,李安好说歹说,高逸宁总算是消停了下来,只是死死的盯着正蘸着公鸡血在符纸涂涂抹抹的江一执。
    这些材料都是李安的助理在他的催促下连闯了三个红灯,火急火燎的送过来的。
    十几分钟之后,江一执搁了笔。
    “江大师——”李安紧紧的看着江一执。
    等着符纸上的鸡血彻底干透了,江一执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好。”
    说着,他抽出八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符纸,一张一张的折叠成三角包。
    然后将八个三角包依次在东西南北等八个方向摆成一个圆圈,随后又抽出一张比这八张符纸上的纹路更复杂的符纸垫在圆圈的正中央。
    最后掐住瓷偶的脖子,将他放在圆圈中间的符纸上
    只等六点一到,江一执操起右手边的三清铃,一下接一下的晃了起来。
    这边距离李家祖宅不过一街之隔的酒店总统套房里,阿赞明准时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小的供桌,然后将香炉,铜盆等一一摆好,又将一壶黑漆漆的不知名液体倒在铜盆中,又从一个木盒之中拿出二十几个相同款式的佛牌和一个古曼童,竟然是和江一执手中的瓷偶一模一样。
    他拉上窗帘,将房间里的灯光全部熄灭,最后跪坐在供桌前的蒲团上,先将那二十几个佛牌一一摆放在供桌上,又点了五炷香插在香炉里,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只看见一道道金色的光圈从二十几个佛牌中飘了出来,在空气中逗留了一会儿之后,最近悉数没入阿赞明的身体里。
    阿赞明睁开眼,眉头轻皱。他捏起摆在最外面的那块佛牌,这二十几块佛牌之中,唯独这块佛牌今天没有给他提供生气。
    自从上一次他给提名街的贺静下死降,然后被江一执出手杀掉了他的宝贝神蟾之后,作为主人的阿赞明自然受到了严重的反噬。无奈之下,他只好借着李为的手,将高逸宁诱惑到了他设下的陷阱之中。然后借着高逸宁的贵妇圈子,将这二十几块佛牌的副牌顺顺利利的推销了出去。就是依靠着副牌从宿主那里吸食的生气,再从副牌中反馈到这二十几枚佛牌中来,十几天下来,阿赞明的伤势总算有了好转。
    在阿赞明看来,既然这块佛牌今天没能给他带来生气,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就是佩戴这枚副牌的主人生气耗尽,已经死了,要么就是佛牌的存在被人发现了。
    想到这里,阿赞明心里一紧,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忍着心悸,将手里的佛牌随手扔到一边,转眼看向旁边的古曼童。
    要不是为了给李为一点甜头,他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的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用。他抬手摸了摸古曼童的头顶,一边把一大盘价格昂贵的进口饼干糖果摆在供桌上,一边好声好气的说道:“好孩子,等这件事情办完,我一定会亲自去把你弟弟接回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兄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俩。”
    毕竟那些贵妇出手可不吝啬,光是那二十几枚佛牌就让他赚了个金盆满钵。
    话音刚落,古曼童的脸部竟慢慢的勾起了唇角,配上狰狞的面孔,显得格外的诡异。
    阿赞明将古曼童放在供桌上的正中央。重新点了五炷香插在香炉里,口里又念起了咒语,目的就是为了通过供桌上的古曼童哥哥去沟通放在李安那里的弟弟。
    “叮铃——”
    清脆的铃声在耳边响起,阿赞明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叮铃,叮铃——”
    铃声猛然加快,不是错觉!
    阿赞明猛的睁开眼,只看见供桌上的古曼童身体开始慢慢的摇晃,显得格外的焦急。
    江一执加快了摇晃三清铃的动作,左手慢慢的掐着手决,只看见原本立在符纸上的瓷偶啪的一声倒在了符纸上,开始来来回回的翻滚,凄厉的尖叫声突兀的出现在别墅之中。
    李安等人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瓷偶的眼角不停的流出血泪,转眼间就浸透了垫在他身下的符纸,偏偏随他怎么翻滚,都离不开符纸围成的圈。
    “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绝对不会再伤害你。”江一执沉声说道,手中的动作却骤然加快。
    “嗷——”瓷偶忍不住的嚎叫,一边强忍着精神上难以忍受的刺痛,一边分出注意力将江一执的话原原本本的传递给另一头的哥哥。
    阿赞明要是还不能察觉出问题,那就真的不用在说自己是降头师了。
    他快速的抽出一把香,放在烛火上点燃,然后噗嗤一声插进身前的铜盆里,沿着顺时针搅拌了三圈半之后,铜盆中的液体开始剧烈的波动。
    只是一瞬间,李安别墅里的景象竟然分毫不差的呈现在铜盆中。
    江一执若有所感,他看向瓷偶手中提着的骷髅头,眼眶中灰白色的瞳仁骤然翻转,两颗完整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他。
    江一执手中的动作又快了半分,声音冷冽中透着一股不耐烦:“你是应还是不应?”
    这话不仅是说给茶几上的瓷偶听的,更是说给阿赞明这边供桌上的古曼童听的。感应到弟弟灵魂波动中透着的剧烈的疼痛,古曼童焦急的晃动着,他迫切的希望阿赞明能够立刻把弟弟救回来。
    阿赞明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慌乱的盘好腿,再次念起了咒语。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道煞气突兀的出现在别墅客厅之中,瞬间向盘坐在沙发上的江一执袭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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