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皖开车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按理说这个时间已经过了探视时间,是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入的。但叶皖运气还算不错,走进医院的时候没碰到管事儿的,一路畅通无阻的混到电梯里,走到许程溪办公室前,他犹豫半晌,才蜷起手指敲了敲门——
    几秒后,里面响起许程溪那辨识度极高的低沉悦耳的声音:“请进。”
    然后不等叶皖推门进去,门就打开了——许程溪亲自过来开的门,见到他的一瞬间,眉眼间闪过一丝清晰的诧异。叶皖心下顿时了然,看来许程溪以为是咨询的病人,觉得病人腿脚不方便才自己过来的,毕竟他是骨科医生。
    “嗯?”许程溪连忙侧开身让他进来,清隽柔和的眉眼布满了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这个。”叶皖提了提手中的饭盒,展示给他看:“伯母托我带给你的。”
    许程溪一听就明白了,清俊的长眉忍不住微微一蹙:“你去周行远的订婚宴了?”
    “......dice让我去的。”叶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没碰到周行远。”
    许程溪刚刚微微紧绷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他轻笑一声接过叶皖手中的便当盒,拿到办公桌前面去拆,边打开边不满的嘟囔:“她怎么净挑我不爱吃的。”
    叶皖走过去,看着他桌子上一大堆文件夹,随口问了一句:“你在写什么?”
    “老头让我帮他修改论文。”许程溪看来是真的饿了,囫囵的吃了几颗点心,含糊不清的说:“我就是我们教授的小随从。”
    叶皖沉默不语,看来微微有些发怔的模样。
    见状,许程溪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轻声问:“怎么了?”
    他觉得叶皖今天的状态说不上是不开心,但是......很奇怪,就不像是他平常的样子。而实际上,叶皖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他只是一见到许程溪,就下意识的想起连云熙口中的那个小可怜,想起许程溪在仓库里被五花大绑瑟瑟发抖的模样,停不下来的想。
    而今天令他震动的还不只是这件事,还有范敬所说的内容,叶皖发现他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许程溪这个人了。
    “你是不是......”许程溪皱眉:“还是遇到周行远,不开心了?”
    “不是。”叶皖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是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许程溪:“谁。”
    叶皖:“范敬。”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许程溪——很清晰的看到他的神色一僵。然后许程溪仿佛明白了什么,尴尬的一笑:“哦。”
    哦?就‘哦’这一个字就想敷衍他了?叶皖不禁有些来气,他深呼吸一口气,静静的说:“我从他那里听到一些事情,好像和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说的不一样。”
    叶皖话音刚落,许程溪就毫不犹豫的道:“我错了。”
    叶皖:“......”
    他怎么感觉过了五年,许程溪的‘策略’仿佛不太一样了呢?几次见面下来,他似乎是省略了辩解的步骤,直接就进化到不要脸了。
    这么干干脆脆的认错,反倒是让叶皖有些哑口无言。
    许程溪趁胜追击:“你可以当做我......当时脑子抽了,抱歉。”
    “那你这抽了挺多年的。”叶皖冷冷一笑:“还能急中生智赖到周行远身上去。”
    亏他还因为这个之前真情实感的在心里骂了周行远一顿,还觉得许程溪可怜来着,简直就是一片好心为了狗!许狗!
    “没办法呀。”许程溪摊了摊手,似乎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我很笨,当时除了这个办法,找不到其他理由去接近你。”
    叶皖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呼吸一滞。
    “要不然......我如果不用这个办法。”许程溪眨了眨长长的眼睫,颇为落寞:“你会过来主动找我么?”
    不会,这是叶皖心里第一时间,也是最真实的回答——他当时讨厌许程溪和周行远这两个家伙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去找?但是有了官司,有了不得不去的理由,那就不一样了。
    “所以,虽然这招很蠢,可我还是要试一试。”许程溪笑了笑,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其实我本来就没有打算一直瞒着你,但就是感觉被你知道了挺丢人的。”
    能不丢人么?像是这种堪比铁锅炖自己的‘我捶我自己’这般的骚操作,除了许程溪这种脑回路清奇的人,别人也只怕是想不出来了。
    叶皖实在是忍不住,灵魂发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许程溪毫不犹豫的说:“当时想的其实是把你追回来。”
    结果,还是差了一点点。
    “......”叶皖被他直白的表达弄的面红耳赤,只想拍桌:“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你......”
    如果是以前,叶皖会说‘你看起来这么游刃有余,身边的男男女女会少么?’,但刚刚听了范敬的话,他忽然就说不出来了。按照范敬的意思,许程溪这人眼高于顶,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也看不上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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