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就从不是个受威胁的人,闻言,顿时冷笑不已:“本宫可不管你战家曾有过多少功绩,南营属于大乾,从来不是你战家的私兵!百年来,你们战家确实牺牲了不少祖辈,但朝廷该给你们的,一样没少过!”
    皇后娘娘说话素来赤/裸,撕开虚伪官话,直戳人心:“战家人当真是好算计,用着朝廷的粮饷,打着朝廷的名号,将南营将士练成了只听战家人调令的鹰犬。此次夏珏逼宫,尔等何曾听令赶来?别用什么‘夏珏调虎离山,尔等追错方向’来搪塞本宫,本宫下令当日,南营全体官兵不曾离开玄武大营,真当朝廷无人?”
    战铭瞳孔一缩,许久说不出话。
    他其实也明白,尤皇后与小皇帝处理事务的不同。尤皇后做事,从来没有顾忌。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尤皇后不声不响的,竟然早将他的想法看透。他当初,确实抱着夏珏逼宫会成的心,不想触新君霉头才按耐住不动。
    娘娘见状,一声冷哼。
    于是,下了定论:“战铭忤逆,至宫中告急,打入天牢。南营虎符即可交回朝廷,今后,如若南营继续不听调遣……”
    “……那存在也没了意义,直接拆分,并入北营西营东营。”
    战铭跪趴在地,脸色惨白……
    ☆、第44章 (二)第二穿
    战铭万万没想到,尤皇后会在文德殿上拿人,且发难之前一点征兆不露。御林军冲进来的时候,他还跪在地上。战家人不似夏荣那般被特许面圣不解佩刀,且战铭也没那个胆子反抗,涨红着脸束手就擒。
    金銮殿大火烧得太妙,以至少战铭被带下去时,殿上无一人为他求情。
    押走了战铭,早朝继续。
    娘娘歪靠在龙椅扶手上,抬手让诸臣不必顾虑,尽管畅所欲言。
    做好灾后重建与民生安抚工作是尤其重要的,皇后娘娘想着,若是此次能将这件事情处理的完美,那么接下来把持朝政也能稍微顺理成章一些。
    登基一事,皇后娘娘思索良久,决心放弃。
    一是肚子里孩子已经在了,她又不是真的疯子赌徒,疯起来毫无顾忌。怀着孕还硬扛着与男权社会的大环境作抗争,那风险也太大了。二是女子废帝登基,更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大乾,并没有大唐的气度与胸怀。若是一步错引发了民众反弹,反而得不偿失。毕竟如今大殿上这群人会听令与她,是建立在万俟左重伤未愈的基础上。
    实际上,掌控实权要比女帝的虚名实惠得多。
    接下来积攒名声很重要,娘娘因此,对救灾一事十分郑重。
    第一件事情,发放救灾物资。
    救灾从没什么计谋可以耍弄,只有保证绝大部分救济粮能切实到灾民手中,那便是大善。另外,水患过后很大几率会爆发瘟疫,特别如今正值寒秋季节,鼠患严重。娘娘心内思忖,粮食不可少,医药一样也不可少。
    讨论良久,诸位臣子认为,调粮,定了汴州荆州两处。
    汴州荆州乃大乾鱼米之地,且正好处于锦州禹州的临界处。走水路调粮,收购粮食直接运往锦州禹州。另外,朝廷鼓励粮商参与救治,贡献卓著的,朝廷会予以嘉奖。最后,太医院陈清陈医正将携药品紧跟其后,前往水患之地锦州。
    为了能保证朝廷救灾物资沿途不被抠减,且尽可能到达真正的难民手中,皇后娘娘将刘文渊给提了出来。
    刘文渊此人是保皇派里最难搞的一个,因为认死理的性子,‘两袖清风’与‘铁面无私’都快成他个人的代名词。耿直到万俟左都不想看见他!一年前,万俟左给了他一大堆财务,才不惑之年就让他强行告老了。
    但这人耿直归耿直,用对了也不失一个能臣。
    押韵分发救灾物资这种工作,让刘文渊做最好不过。沿途官员若是能从他手里抠出一分东西,那都是扒钱的人才。
    第二件事情,轻摇赋税。
    自然灾害,两州百姓食不果腹,赋税一事便要重新思量。锦州原本就是贫瘠之地,朝廷一视同仁的赋税制度于它本是为难,如今自然更应异地而设。免税三年,今后降一层收缴粮税。而禹州为大乾较为富庶之地,免赋税一年。
    娘娘最后,点了汪荃去办。
    汪荃后期的能力着实出众,皇后娘娘想着,自己提早五年将他给提拔至御前,如今的能力尚需历练。另外,也最重要的一点,此次朝廷减轻赋税一事由她起头,理当两地百姓确确切切地知道并且体会,功劳必须落在尤皇后身上。
    毕竟尝到了实惠,却不能不知挖井人不是?
    皇后娘娘笑吟吟地看着下首,汪荃眼眸微闪,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三件事情,收容难民。
    这是个大问题!
    鉴于他们饿着肚子还亢奋地拉起‘清君侧’与‘除妖孽’这两面大旗,娘娘歪在龙椅上笑得意味深长。近几次的流血事件,损失了不少兵力。或许给收编入伍,把这旺盛的精力操.练.操.练更实在。
    大乾内乱,北戎伺机挑衅,南疆也蠢蠢欲动不安分。。
    娘娘身边已带着李斯寒,自然不需要柳隼。东营每日的操.练继续,将这群外编人员丢给柳隼一并练一练,练好了,接替李斯与带走的那部分京中兵力。帮着京兆尹或者其他郡县管一管治安,应该还可以的。
    ……
    因为娘娘的重视,救灾各项措施很快就落到了实处。
    刘文渊果然不愧茅坑里的臭石头,不管沿途官员多少的明示暗示,他都不为所动。这一个月下来,竟然保证了这批救灾粮十之有九都落到难民的手中。皇后娘娘对此十分欣慰。
    事情上了正轨,一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日,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之机的娘娘故意拿这事儿去糗陛下。
    “本宫自来慧眼如炬,”娘娘一身火红宫装,腰身束得细长而窈窕。微微挑着眼角,施施然踏进了未央宫的正殿,“当初被你嫌弃告老还乡的刘石头,如今一到本宫手中,便是一块璞玉。万俟左,你如何看?”
    “……”
    彼时,一身月牙白的勾金丝锦袍的陛下,正手执一本古籍,静静地端坐于窗前。墨黑如缎的头发尽数披于肩侧,只簪了一根龙纹白玉簪,显得闲适而优雅。
    暖黄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调皮地在他修长脖颈以及指尖跳跃。原本白玉般的肌肤,此时更是白到透明,不愧娘娘称他为玉人。纤长浓密的羽睫在高挺的鼻梁上拉出一道细长的黑影,一眼看过去,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没良心的皇后娘娘十多天都不曾来看过他,陛下心里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此时的面色也,唔,十分的平静。
    其他没什么,就是听见了娘娘的声响,不大愿意理会人罢了。
    在一旁站了许久的皇后娘娘眨了眨眼睛,对于他不似往常那般瞪人有些惊奇。想了想,娘娘拄着下巴,干干地咳了咳:“……万俟左?”
    默默翻过一页的陛下:“……”
    “本宫在跟你说话。”
    垂着眼帘抬头不抬,静静又翻了一页的陛下:“……”
    “嗤——”
    娘娘突然有些好笑,理了理衣袖,淡淡道:“哎,你不会在生气吧?”
    陛下翻书的手一僵,没动。
    “因为本宫将你软禁在此?”
    娘娘觉得有些搞不懂这人,都第二次了,还不习惯?
    “万俟左啊,本宫自问,对你也算够好的了。”
    娘娘踱着步子走到陛下身边,弯着腰气息都喷到陛下耳边,“这未央宫里,除了没有自由,你要的本宫都不曾拒绝过不是吗?你如今,又在闹什么?”
    闻言,陛下安静地抬起头:“难道朕不该生气?”
    娘娘与他四目相对,对方眼睛深深望进她眼底。
    半晌,娘娘眨了眨眼睛。
    ……好吧,确实该生气。从傀儡皇帝到金丝雀,这落差有点大。
    “怎么不说话了?”
    陛下将书‘啪’一下盖在案几上,扬起嘴角嘲讽道,“将朕关在此处十多天不闻不问,皇后娘娘可真够公务繁忙的……”
    “……”
    “夏珏宫变的后事,南营战家的兵权收回,新任官员的选拔,以及已成祸患的锦州水患与禹州蝗灾。本宫近日,确实政务繁忙。”
    “呵呵!”
    陛下憋了气,狠狠撇开脸:“这本是朕该做的事!”
    “哦。”
    娘娘早已对忽视陛下的情绪之事轻车驾熟,颇为不以为然道:“你也说那是原本,现在,这是本宫该做的。”
    “尤氏!”
    陛下哗一下站起身,怒了,“牝鸡司晨不怕‘青史留名’吗!”
    娘娘笑的无耻:“青史留名也是好事,总好过本宫的半辈子,全耗在后宫里敲木鱼念经不是?况且,本宫可比你英明神武得多,你自己也清楚。”
    “朕那是顾念大局,步步为营!”
    同样的话娘娘懒得与他吵第二遍,软禁都既成事实了,说再多又有何用?
    念及此,娘娘自动两耳失聪。
    掀了裙子下摆,淡定地在陛下的对面坐下:“再将这些吵一遍不累?本宫日理万机之中拨冗来此,可不是要跟你吵架的。”
    “是朕要跟你吵吗?!”
    陛下哽了心,气得满脸涨红:“明明是你这女人做事太离谱了!”
    离谱,有吗?
    娘娘对陛下的指控十分左耳朵进右耳朵,她之所以会这么做,不过是不喜欢当男人的附庸罢了。谁叫这破地方的男主,刚好是掌控生死大权的皇帝,而她又恰好是他那短命的皇后呢。争取男人宠爱这事儿,娘娘扪心自问,她做不到。如此,只能角色翻转一下咯。
    不过,这么一闹,娘娘倒是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她瞥了眼案几上陛下盖着的古籍,拿起来刚翻了两页,手里就一空。
    气哄哄的陛下一把将书抽走:“朕在跟你说话!”
    陛下真是快气死了,尤氏这女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之前还能三天两头的来未央宫过夜,如今是十天半月不露一次面,真是一点不将他放心上了!他这还在质问呢,她如今都充耳不闻了!!
    娘娘眨了眨眼:“哦,所以呢?”
    “你!”
    陛下恨不得咬死她了事:“你当真以为朕翻不了身?就凭你这两三个月积累的丁点儿威望,就真的压制住得了朕?”
    娘娘笑了,狭长的凤眸里危险的光芒一点一点加剧:“本宫没当真以为你翻不了身啊,只是就目前来说,你是翻不了身的。当然,若是你要强行闹一场,本宫自然奉陪。然而这大闹的结果,不过另一个‘夏荣’罢了……”
    “既然你我夫妻一场,本宫又并未想推翻了万俟王朝,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陛下被娘娘的无耻震惊了!看着她一脸坦荡地说,他竟然被噎的无言以对。
    两人对面而坐,内室里一阵尴尬的寂静。
    ……
    许久,陛下冷着脸打破死寂。
    他死死盯着娘娘那掐的细细的腰身,眼里射出飞刀:“瞧瞧你这女人,身上穿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到底哪个不长眼的给你束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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