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号营地休息的时候,阿华和猛哥半夜悄悄出去了一趟。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看上去沉甸甸的。
    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个包裹里面,装的都是违禁武器,是猛哥通过自己曾经的国际雇佣兵的渠道搞来的。这些武器应该没有上次肖蝶提供的武器威力大,可是用来防范山中的野兽,也绰绰有余了。
    不过这里人多嘴杂,我们丝毫不敢声张。一旦暴露出去,就算铁幕的人为我们背书担保,也比较麻烦。更何况铁幕对我们此次的行动只能算默许,还不能说是支持。
    第三天经过一片原始森林和马鞍山西南山脊,我们来到一个号称“阴阳界”的地方。据说过了阴阳界,前面的路途就充满了未知和神秘,随时有可能阴阳两隔。
    可惜的是,我们在阴阳界经狐狸坪钻密林下坡到古基河口时,这里已是路的尽头。从这以下为近千米深谷,只能在急流的沟谷内迂回前进。有时谷内还会莫名地涌出一阵阵浓雾。
    过了这道关口,前方就是传闻最恐怖、最凶险,令多数探险队望而却步的石门关。大部分探险者都会在这个地方,面对浓雾选择退却。
    而且到了石门关后,我们明显地感觉到携带的电子设备开始出现时灵时不灵的状况。
    “你们几个不是探险队的成员,再往前走会遇到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我看还是就到此为止,先回去吧。”探险队的领队,人称李老的地质学家对我们说道。
    李老是川南矿业大学地质学院的院长,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专家教授。这次的考察队,也是由他发起,聚集了众多的地质学家、生物学家和电磁学家。
    不过这次探险的赞助者,却是施密特这个外国人。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总之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明智轩曾私下猜测,这家伙如果不是受到世界树支持的话,很可能家里在中东有几个大油田。
    当然,除了几个专家组的成员和李老的学生外,其余的人更多是承担护卫和打杂的角色。其中负责摄影跟拍的人也有一两个。
    不过到了石门关外面之后,两个摄影师的单反相机和摄像机已经停止了工作。原本充满的电量,在开机短短几秒钟后就诡异地变成了零。
    这让两个摄影人员大为沮丧,最后不得不和其他几个负责帮忙背物资的司机一起,从这个点返回。不过那台单反相机却被李老的一个学生留下了。按照她的说法,万一电池又突然有电了,岂不是错过了一路的大好风景?
    最终确定要进入石门关内的探险队员,也就十三个人,连同我们五个一共才十八人。
    这十三人中,除了李老外,还包括詹姆斯和施密特两个外国人,和一名当地的彝族向导阿木章依,以及五名身强力壮的力夫兼护卫——据说都是保安队或退伍军人出身。
    剩下四个人分别是生物学家吴成光、电磁学副教授谢思奇以及李老的两个学生周楠、王若君。其中的周楠是探险队中除了five外唯一的女孩子,一个颇有点女汉子气质的硕士研究生。
    留下单反相机的,就是周楠。这个女生比我小一岁,还有一年才能取得硕士学位。
    对于李老的提议,我们理所当然地拒绝了。李老也没有多劝,毕竟都是成年人,能对自己的生死负责。
    一行十八人,一起进入前方的浓雾中。为了防止走失,十八个人的腰间绑着同一根绳子。
    虽然这样比较麻烦,尤其是在经过树丛的时候,可总比迷失在这片神秘的地域要好。
    这里几乎所有电子设备都出现异常,比起当初我们在雷鸣谷的时候状况还要严重。我估计就算是使用活性金属作为材料,一样不管用。
    进入浓雾后,虽然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可是视野最多只能看出几米远。幸好我们想出将所有人连成一串的办法,要不然这样的浓雾很容易就会走散掉。
    我们甚至怀疑,之前的许多失踪事件,除了这里电磁异常无法使用指南针外,更多的是由于在浓雾中分不清方向,再加上心中的恐惧,最后始终在山谷内徘徊,被活活累死饿死,或者被山谷中的野兽吃掉。
    之前我们听说过,黑竹沟中是有野兽出没的,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云豹。另外还有传言说黑竹沟中有黑豹,不过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当天晚上,我们在一处平坦的地方扎营,晚上有人轮流放哨。本来我担心这里会像在雷鸣谷的时候一样受到袭击,还好一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只偶尔听到一两声让人心悸的狼嗥。
    第二天继续朝石门关深处前进。和第一天相比,雾气居然消散了大半,虽然还是看不清远方,但至少有二三十米的能见度了。
    这让我们多少松了一口气。取下了昨天绑在腰间的绳子,这样前进的速度就快了一些。
    一路上李老经常会停下来采集土壤和岩石样本。有时候那个电磁学的副教授谢思奇还会摆弄下携带的小型仪器,最终异常的电磁现象只能让他无奈地将仪器收起来。
    这个地方,不仅是人迹罕至,看来还是现代技术的禁区。就算谢思奇有着满肚子的电磁理论基础,但是在不能使用任何仪器的黑竹沟内,也只能干瞪眼。
    倒是周楠的单反相机,偶尔会恢复几分钟电量,但是拍出来的照片,却全是各种扭曲的光影,要么就是如同黑白电视没有信号时的雪花点。
    当天下午,我们经过一条河沟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警惕地围了过去,结果发现是一头被啃得血肉模糊的动物尸体。
    “是羚牛。”身为生物学家的吴成光说道。
    吴成光接着解释说,羚牛是一种分布在喜马拉雅山东麓密林地区的大型牛科食草动物。由于产地不同,毛色由南向北逐渐变浅,分为四个亚种:高黎贡羚牛、不丹羚牛、四川羚牛、秦岭羚牛。
    在我们眼前的这具羚牛尸体,就是典型的四川羚牛。它生前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二,体重超过三百公斤。
    这样的庞然大物,哪怕是吃草为生,也不是随便什么动物能够猎杀的。
    吴成光仔细查看羚牛残破不堪的尸体。尸体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固,想来对方进食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小时。
    “看不出来是被什么生物猎杀的,对方有长长的犬牙,但是我也发现了类似人类的切牙和磨牙的痕迹……”吴成光说。
    阿华也跳过去,检查了下羚牛的尸体,最后喃喃地说:“致命伤不是被咬死或者抓死的,而是被拗断了脖子……”
    这让我们大吃一惊。
    体重超过三百公斤的羚牛,如果遇上几头云豹,被集体猎杀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可这样一来,羚牛肯定是被咬死并出现多处抓伤。阿华居然说羚牛的死因,是被拗断了脖子,这就有些让人惊悚了。
    能拗断体重三百公斤的脊椎动物的脖子,那要多大的力气?又是什么东西才能完成这样的壮举?
    至少在我看来,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种动物,那就是电影中的超级大猩猩,“金刚”。
    我们现在不过是深入了石门关一天的路程,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来到这个距离,怎么可能有如同电影中的金刚出现?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队伍的彝族向导阿木章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干的?”我走到阿木章依身边,问道。
    “不……我不知道……”阿木章依结结巴巴地说。
    他的异常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女汉子周楠冷哼一声说:“有话直接说就好了,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
    阿木章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尸体还很新鲜,那东西应该没有走远。大家小心一点,赶紧离开。”吴成光尽管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生物猎杀了羚牛,可是能轻松杀死羚牛的猛兽,估计也不好招惹,因此连忙对我们说道。
    大家开始快速地离开。吴成光细心地收集了几根掉落在地上的褐色毛发。
    看着他放进真空袋的褐色毛发,我心中一动。这样的毛发,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走了十多分钟,队伍的最末,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阿华和猛哥,更是毫不犹豫地将携带的武器拿出来。那是两把来复枪,威力还不错,只是用起来没有自动步枪那么顺手。
    而我、明智轩以及five,就只能一人分到一把仿六四的手枪和两个弹夹。
    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发现队伍最末尾的一个名叫孙恒的家伙已经失去了踪迹。一个装得满满的登山包被扔在地上,登山包的带子被扯断了,上面还有血迹。
    我心中一寒。从这血迹上看,似乎是什么力大无穷的怪物,一手拽着登山包,一手扭着孙恒,然后用力一扯……
    结实的登山包带子虽然最终被扯断,可在这之间带子勒入孙恒的血肉,以至于断裂处被血迹完全浸透。
    而这一切,不过是在短短一两秒内发生的,对方的力气之大,也可见一斑。
    第十九章 野人
    “孙恒呢?”李老焦急地喊道。
    我看着明显被拖拽的痕迹以及一路洒下的血迹,最后消失在了前方十几米远的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上。
    “那东西会爬树。”我有些紧张地说。
    这里是原始森林,人迹罕至,有的大树生长了几百上千年,如果那东西真的如猜测中那样力大无穷,那么提着一个人在树枝间跳跃穿梭也不是不可能。这对队伍来说危险系数也大大增加,让人防不胜防。
    探险队的人看着我们手中的枪,气氛有点古怪。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有枪的话,面对未知的猛兽也多了几分安全感。
    不过,施密特的解释,也多少让探险队的人心安。之前施密特在中东被当地武装绑架的事情,他完全当成了一段传奇的经历向人炫耀,而这段经历里面让他最终获救的,正是和我们一起的保镖猛哥。
    因此在探险队的眼里,猛哥和阿华虽然拿着枪支,但毕竟是作为保镖的特殊身份,在处处是危险的黑竹沟里也不算奇怪。何况探险队中,也携带了三支猎枪,两支在两个保安模样的力夫手中,还有一把在詹姆斯手上。
    听詹姆斯说,他在国外有着合法的持枪证,还是某个顶级射击俱乐部的金牌会员,枪法相当不错。
    “到底是什么东西?”李老问道。
    “我估计是某种巨猿,不过不敢肯定。没有听说过四川境内有什么远古巨猿出现……”吴成光说。
    “诺神罗阿普……是诺神罗阿普……”彝族向导阿木章依带着惊恐嚷道。
    “你知道它?”吴成光眼睛一亮。对于生物学家来说,发现一种未知生物带来的成就和荣誉,比什么都强。
    可是阿木章依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古怪的名字,并没有回答吴成光的话。
    “他说的是古彝语,意思是‘山神的爷爷’。”five在一旁低声说道。
    我有些郁闷,five到底是什么人啊,感觉只要是和古蜀有关的事情,似乎什么都知道。但平常不问或者事情没发生的时候,她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山神的爷爷?比山神还要厉害的生物吗?到底是什么东西?”吴成光惊讶地问。
    five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她只能翻译这句彝语,也不明白到底是代表什么。
    “应该是当地传说中的野人吧?”周楠有些不确定地说。
    “野人?”我想起先前被吴成光捡起来的褐色毛发,脑子中闪过一个让人不安的念头,却无法确定。
    “我来之前曾查过一些资料,据说一九七四年十月,勒乌乡的村民冉千布干,曾亲眼见到一个高约两米,脸部与人相差无几,浑身长满黄褐色绒毛的雄性野人。后来,当地的彝族居民陆陆续续曾多次发现野人踪迹,黑竹沟的某些区域更是被称为‘野人沟’。有部分失踪事件,也被人怀疑是被黑竹沟中的野人给抓走吃掉,因此当地人对‘野人’的敬畏,甚至超过对山神的敬畏。许多人至今说到野人,仍然心怀余悸。”周楠解释说。
    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那褐色的毛发感觉不安了。按照周楠对传说中野人的相貌描述,我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闪过了戈基人的形象。
    第一次见到戈基人,是我在游戏中杀死七个小孩来血祭的那天晚上,当时我只以为遇到了什么怪物。也正是那一天,我认识了敖雨泽。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遇到的怪物其实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过的,是羌族人的死敌,被称为“戈基人”。
    用如今科学的眼光来看,戈基人应该是一只进化不完全的猿人。可能在成千上万年前,残余的戈基人曾和羌族人的祖先发生过大战,可惜被新石器时代的羌人打败,在民间传说中渐渐被称为如同小丑般的“魔兵”。
    野人的传说,世界各国都有,但是在形象上如此接近戈基人的野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当然,周楠所说的野人,个头要比戈基人高大得多。戈基人的高度,一般不超过一米五,两米高的戈基人,更接近戈基人王的体型了。
    “到底有没有野人这种生物,一直是未解之谜。不过我深信,即便不是传说中的野人,对方肯定也是某种远古巨猿。我们,很可能发现了一种未知的生物,只要能找到它的踪迹,我们此行就一点不虚了……”吴成光激动地说。
    “野人啊……如果真能发现野人,就算找不到最后的伊甸,也值了。”施密特也是一脸的兴奋。
    “还是先救回孙恒再说吧。”李老叹了口气。
    作为这次探险队的领头人,他之前预计到可能会遇到危险,愿意前来的人,事先都写好了遗书,就算真有什么事也怪不到他头上。可看李老的样子,对此还是心怀内疚的。
    这让我对李老的为人多了一丝敬佩。犹豫了一下,我说道:“如果真的是野人的话,对方很可能有着一定的智慧,比没有理智的野兽更难对付,大家更加要小心了。”
    我没有直接说出戈基人的名字,不过在场的人中,明智轩、five以及阿华,应该能猜到这一点。
    “沿着血迹追过去,就算是远古巨猿,只要还是生物,我不信能挡得住子弹。”拿着猎枪的力夫说道。他名叫甘弘毅,一路上和孙恒交流比较多,估计两人私下关系不错。
    我不由得摇头。如果是普通生物,陆地上还真没有多少生物能够直接挡下子弹。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偏偏有例外,只要这些生物和古蜀国扯上了联系,会强大得不像话。不管是我们曾在雷鸣谷遇到过的蜘蛛女皇,还是数十米长的巨蛇,现代武器能伤到它们的也极少了,更不要说区区几杆猎枪。
    不过毕竟是有人被抓走,尽管有很大的可能已经没了性命,可总要尽最后的努力才行。
    可惜我们都不会也不敢爬树查看,只能扩大搜索范围。好在血迹从大树的另一面起又再度出现,一直滴落到另一株大树附近。看起来那东西是在大树之间跳跃前进,极为灵活,或许绝对力量没有戈基人王大,但比起普通的戈基人又要厉害许多。
    这样的对手极为危险,尤其是在对方的主场,比我们更加熟悉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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