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年后他才明白父亲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可当时两人的问题积重难返,关系再难回到从前。
    重生几个月他才回家,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谢知行看着阳台上慢慢飘散的烟圈,喉头动了动,叫了声“爸。”他说:“我回来了。”
    正在把烟往嘴里送的谢兴文动作一顿,如同电影慢镜头般的转身,眼里满是震惊和意外,谢知行毫不怀疑他可能是觉得自己幻听了。
    心里叹了口气,谢知行语气松快的问:“还有吃的吗?我有点饿。”
    谢兴文愣了半晌,直到手指夹着的烟差点烧到他时才回神:“没……啊,有,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谢知行从未见过谢兴文这样,他心中的父亲形象是严肃的、认真的、刻板的……总之跟慈爱完全不沾边,如今看到这样紧张甚至有些无措的父亲,谢知行心中百感交集。
    “不用了。”他回房间放好书包,出来边挽袖子边说:“有面条吗?我煮点。”
    谢兴文更意外了,连连点头说“有有有。”然后便跑去厨房拿了面条,邀功似的递给谢知行。
    谢知行从冰箱拿了西红柿和青椒,问他要不要吃,谢兴文马上说要。
    谢知行奇怪:“你不是吃过了?”他爸的饭点是十二点,这会儿可都一点半了。
    谢兴文马上说:“我没吃饱。”
    重来一世,谢知行哪里不知道谢兴文只是想尝尝他做的饭,他也没拆穿,把西红柿和青椒给他让他洗,又从冰箱拿了鸡蛋出来。
    谢兴文高兴的什么似的,一点儿没觉得儿子使唤自己有什么不对。
    在外生活多年,谢知行最拿手的就是煮面条,这会儿弄起来也是轻车熟路,虽然胳膊受了伤,也没多影响到发挥。
    谢兴文在一旁看的感慨万千,儿子变化这么大,自己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尝试寻找话题:“听说你从学校搬出来了?”
    “嗯。”谢知行把煮好的面条装进两个碗里:“宿舍有点吵,晚上回去没法儿学习。”
    “搬出去也好。”谢兴文点头,说完这句又不知道说什么。亏他是个语文老师,可在自家儿子面前总是特别词穷,想了半天,又回到两人最常说的话题:“那钱够用吗?不够再给你打点。”
    谢知行独立,父子关系又闹得僵,每次开学他都一次性打够一学期的生活费。
    “不用。”谢知行把烧好的汤浇到碗里说:“不够我再管你要。”
    父子两端了碗面对面坐在客厅吃面,谢兴文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他一个人过整天就是瞎凑合,没想到儿子的手艺竟然比自己还好。
    刚想夸两句,就听到谢知行问他:“杜家的人来干什么?”
    谢兴文意外,吸溜了几口面条说:“就找我来帮个忙,我能帮上什么。”
    “嗯。”谢知行点头,叮嘱他爸:“你跟她都离婚了,以后跟杜家能不往来就别往来了。”
    谢兴文突然被面条呛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谢知行,杜勇是谢知行大姨的丈夫,谢知行虽然跟他那个表哥杜新不对付,可一直跟他姨很亲近,两家时有走动,这怎么突然不让往来了,谢知行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谢知行假装没看到谢兴文打量的目光,边吃饭边说:“以前是我小不懂事,她都有自己家庭了,我们再跟那边来往不太合适。”
    “好好。”谢兴文答应。
    说完这个两人又冷场了,他搜肠刮肚,想起最近的一件事:“你们学校礼堂吊顶砸落了。”
    谢知行吃饭的手一顿,他被砸受伤的事情并没有告诉谢兴文,听谢兴文这么问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却听到谢兴文继续道:“那是杜家承包的工程,现在上面要追究责任。”
    ……
    谢知行在家住了两天,周天下午坐车回的学校,周一早上刚升完旗,就有同学跟他说姚主任叫。
    到了办公室,姚素云还在摆弄她窗台上的绿植,看到谢知行进来才坐回椅子开门见山跟他表明了自己的目的:“这次安全责任事故,学校有推脱不了的关系,你是唯一的一个受害者,伤的也不是很重,该有的赔偿不会少,学校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再追究。”
    谢知行抬起眼帘看姚素云,问:“是学校的意思还是姚主任的意思。”
    姚素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瞪了他一眼道:“当然是学校的意思,已经报上去了说没有人出事,只是擦伤,到时候有人问起来你知道怎么说吧。”
    谢知行冷笑一声:“姚主任觉得缝了6针算是擦伤?”
    姚素云与他对视两眼,换了种说法:“作为附中的一份子,你应该为学校的名声多考虑。”
    谢知行问:“是为学校考虑还是为你们姚家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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