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阿娘的话虽是,可这丫头的样子着实叫人心疼。”
    国公爷开口道:“你们娘做的对,人死不能复生,瞒能瞒多久,早知道也好,早点儿死了心,难受过去就想开了。”
    七少爷谢渂摇摇头:“这丫头倔的很,是一条道跑到黑的性子,又对睿王用情至深,想开只怕不易。”
    国公爷看了他一会儿,忽的眼睛一亮:“老七你哪儿有没有能让这丫头忘了睿王的药,若有,干脆拿出来给这丫头灌下去,也免得她如此难过。”
    谢渂:“这种药有是有。”
    国公爷大喜:“既然有,快拿出来。”
    谢渂咳嗽了一声:“阿爹,这种药我没有也不曾见过,只是听师傅提过,好像狄族巫医能配这种药,却也不是只能忘掉一个人,而是都忘了。”
    国公爷一愣:“什么叫都忘了?”
    谢渂:“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爹娘是事儿,家在哪儿,这些所有的事儿都忘了,而且对身子有一定伤害,说不准遗留个什么症候。”
    一听对身子有伤害,国公爷忙摇头:“伤身的就算了。”而且把爹娘都忘了怎么行。
    王氏夫人看了炕上的女儿一眼:“你们都出去吧,别扰了阿十,让她多睡一会儿,等醒了不定怎么难过呢。”
    众人这才散了,大嫂留了下来,在炕边儿坐了,心疼的拢拢阿十的发鬓,叹了口气:“这丫头最是重情,便是小猫小狗死了,都要难受好些日子,如今可是她的未婚夫婿,怎么受得住哦。”
    王氏夫人:“从昨儿我就想,好在未成礼,你说若是成了礼,如今睿王身丧,阿十岂不成了未亡人,这丫头可才十七啊……”
    92、九十二章 …
    大嫂苏氏点点头:“那狄人也是, 不好好的在自己国里头过日子,非要起兵做乱, 如今落个死伤无数, 他们那个大王也死了, 也不知图什么,听人说, 那北狄大王毒的紧, 当初为了登上王位,把自己的亲爹亲叔亲兄弟,杀了个光, 如今一死连个继承王位的人都没有。”
    王氏夫人:“难道这北狄王膝下没有儿女。”
    苏氏:“倒是有一个公主一个王子, 公主跟咱们阿十一般年纪,王子更小了才七岁, 如今狄兵伤亡惨重,无力再战,便呈了降书要跟咱们大晋和谈,打的名头是北狄新王,就是那个才七岁的王子, 但做主理事的却是那个公主,那公主的亲舅舅是北狄的大将军, 有他压着北狄才没乱起来。”
    这一说起和谈,王氏夫人想起太子,开口问:“彻儿何时启程?”
    苏氏:“若是睿王殿下在就省事多了,如今咱们大晋得有个主事儿的, 老九并无官职在身,帮着管管事儿还成,这两国正经和谈,就不成了,如今两边的军队都在蒲城呢,耽搁不得,皇上下了令,让彻儿明儿一早便动身。”
    王氏夫人:“别看咱们这边儿开了春,蒲城可冷的紧,彻儿人小身子弱,又没出过皇城,只怕禁不得北疆的寒气,一会儿天亮了你赶紧进宫,让兰丫头都收拾几件大毛衣裳带着,有句话叫饱带干粮暖带衣,用不用得着先带着,免得到时候冻着。”
    苏氏:“您老就放心吧,彻儿身边儿的刘进福心细,有他跟着彻儿事事妥帖。”
    王氏夫人点点头:“刘进福虽稳妥,你也嘱咐几句,北疆如今正乱呢,那些狄人性子野,彻儿可是连京城都没出过,让他去跟那些狄人和谈,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皇上也是,彻儿才多大的孩子,就舍得派去北疆了。”
    苏氏:“兰丫头说皇上也是为了彻儿好,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王氏夫人叹了口气,知道这话在理,自己心疼归心疼,到底彻儿不是谢家人,是太子,是大晋的储君,不能像她谢家的子孙一样,由着性子长。况且,彻儿那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可要是论性情,比阿十这丫头稳妥多了。
    虽心里庆幸,两人未成大礼,可闺女是自己生的,当娘的如何不知闺女的性子,就算没成大礼,若这丫头想不开,往后可怎么好哦,想到此,王氏夫人愁的肠子都打结了。
    王氏夫人发愁阿十醒了不定要怎么折腾呢,却未想到,这丫头反倒改了性子,醒过来之后没哭没闹,异常平静的问:“阿娘,事到如今,他是死是活,您总的给我撂句实在话。”
    王氏夫人叹了口气:“具体的娘也不清楚,就知道蒲城一战,咱们大晋胜了,可是睿王跟北狄的大王却一起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阿十闭了闭眼:“阿娘,我要见八哥,有些事儿我得问清楚了,我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
    王氏夫人刚要劝她,谢渲却一脚迈了进来:“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吧。”
    阿十盯着他:“我大晋是怎么胜的?”
    谢渲暗暗点头,不愧是他谢家的人,这丫头一开口就问到了点子上:“这一仗我大晋是险胜,北狄陈兵蒲城,已做好了完全准备,正是以逸待劳,我大晋却千里行兵,且兵士大多不能适应北疆寒冷的天气,无论天时地利,我大晋都不占,若跟狄兵对阵,我军必败 ,故此,睿王便想出了诱敌之策,把狄军诱入蒲城聚而歼之,可北狄大王姜兴为人谨慎,疑心极重,若想他中计必须下足够份量的饵。”
    阿十:“所以,他用自己做了饵。”
    谢渲:“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若睿王不亲自出马,姜兴必会以为城中有诈,不敢进城,而这一仗是万万拖不得,若是拖得日子长了,我大晋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喂,就算把老九生吃活嚼了也变不出这么多粮草来,因此,他故意把蒲城的布防图泄露出去,让姜兴轻看于他,趁夜攻城,久攻不下,便下了战书要在城下决一死战,睿王出城迎敌,姜兴这厮却暗箭伤人,且箭上抹了剧毒。”
    阿十脸色变了变:“剧毒?”
    谢渲点点头:“睿王中毒,一头栽下马,赵勇带着人把睿王抬回城,去寻军医解毒,姜兴乘胜攻入蒲城,正好中了诱敌之计,不想,姜兴狡猾竟给他逃脱开去,挟持了睿王躲到了城内的酒坊之中,那酒坊本是狄人开的,藏了数十缸烈酒,姜兴知道他自己必死无疑,当着老九的面儿一把火点了酒坊。”
    阿十自然知道,酒性越烈越易燃,而北狄的酒比仙人醉还要烈上许多,那是沾火既燃的,更何况数十缸的烈酒,一旦着起来,神仙也救不了。
    阿十:“尸首呢?”
    谢渲目光闪了闪:“那酒坊一着起来,烧了一天一宿,什么都烧成灰了,哪里来的尸首?”
    阿十:“八哥骗不过我的,七哥以前跟我说过,那些毁尸灭迹的案子都是托词,因为便再大的火,也烧不尽人的骨头。”
    谢渲在心里暗吗七哥,有事儿没事儿跟这丫头说这些做什么,弄得如今想骗都骗不了,人都死了,还见尸首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就算没烧成灰,也就剩下焦黑的骨头,瞧见了,不是更伤心吗。
    见阿十直勾勾看着自己,知道瞒不过去,只得道:“如今还在蒲城呢,需阿彻过去扶灵柩回京。”
    “阿彻要去蒲城?”
    谢渲心道糟糕,怎么把阿彻去蒲城的事儿说了,这丫头若非要跟去岂不麻烦。
    正想着,阿十从下炕站在了地上,对着王氏夫人跪了下去,王氏夫人忙伸手扶起她:“阿十有什么话就跟娘说,用不着跪。”
    阿十却仍挣开她娘的手臂跪了下去:“请阿娘允阿十去蒲城。”
    王氏夫人:“你去蒲城做什么?”
    阿十抬起头来:“我要去亲自接他回家。”
    王氏夫人一惊:“阿十你虽跟他有婚约在身,却未成大礼,你并不是他的王妃,你以什么身份接他的灵柩回京。”
    阿十:“阿娘,在我心里,我早就是他的王妃了,而且,我们已有了肌肤之亲,无论名还是实我都是他的妻,他走的时候我不能随他去,如今我只是想接他回家,难道也不行吗。”
    大嫂听着着急的不行:“阿十,大嫂知道你难过,可再难过也不能犯糊涂啊,无论如何你跟睿王并未成礼,就不能算是夫妻,若你扶着他的灵柩回京,势必要顶了睿王妃的名头,这名头一顶,往后可还怎么嫁人啊。”
    阿十摇摇头:“大嫂不是我糊涂,是你糊涂了,阿十已经嫁了,阿十此生此世只是他一个人的妻,至死不渝。”
    大嫂还要说什么,王氏夫人却伸手扶起闺女,开口道:“好,娘答应你,去吧,去蒲城接睿王回京,他一人身死却换来了我大晋北疆的安稳,换来了我大晋百姓的太平日子,他是我大晋的英雄,不该在荒凉的北疆孤零零的待着。”
    阿十:“阿十谢谢阿娘。”
    王氏夫人:“阿娘不用你谢,阿娘只有一句话要说,阿娘知道你与睿王情深意切,恨不能生死与共,可是阿十啊,你看看娘,娘老了,娘的头发都白了,娘什么都不盼着,就盼着你们能好好的顺顺当当的,阿娘禁不得打击,你如今大了,想做什么娘拦不住,也不能拦,可是你得记着,你不是孜然一身,你有垂垂老矣的爹娘,你有疼爱你的兄嫂,你眼望着你的子侄,娘等着你回来。”
    阿十眼泪落了下来:“阿十记住了。”
    王氏夫人给她擦了擦泪:“别哭了,哭的眼睛肿了不好看,既然要去,就会去收拾收拾吧,北边冷,多带些衣裳,去吧。”
    阿十点点头:“阿十去了。”转身走了。
    苏氏忙道:“娘您怎么就答应她了,这一去回头真扶着睿王的灵柩回来,往后可怎么办。”
    王氏夫人:“往后再说往后吧,这丫头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若不让她去,她自己也得去,回头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岂不更麻烦,倒不如让她跟着阿彻走一趟,有阿彻看着她,跟她说话儿总好过她一个人偷跑了去,你别再这儿待着了,赶紧去宫里,好好嘱咐阿彻几句,让他看住了这丫头,只能能安生的从蒲城回来,以后日子长了,也就淡了。”
    苏氏从心里觉着婆婆这话有些难,莫说阿十是个死心眼,认准谁就是谁,就算这丫头想得开,可去哪儿再找一个睿王这样的夫婿呢。
    这丫头也不知是个什么命,记得小时候批八字说是福寿双全子孙满堂的好命格,怎么就成这样了。
    不说苏氏暗暗叹息,且说阿十回去收拾了衣裳,转天一早跟着阿彻往蒲城去了。
    太子放下笔,搓了搓手,已是春天,可越往北走越冷,眼瞅再走个两三天便到蒲城了,不想竟落了雪,大雪阻了官道,得等雪停了,清出道来才能走,便在这座名叫代城的地方暂时住了下来。
    代城虽小却是个古城,据这里的知县说,城墙的砖有上千年了,侧头看了眼那边儿炭炉边儿上发愣的阿十,刚听小太监说外头雪小了许多,或许可以出去走走……
    93、九十三章 …
    想到此, 太子走过去:“我难得出宫一趟,阿十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阿十回神:“外头下了雪冷的很, 还是在屋里待着吧, 免得着了寒, 你可是来跟北狄和谈的,若病了可怎么办。”
    太子伸手拉起她:“哪有这么娇气, 况且七叔不是说了吗, 多在雪地里走走对身体好,走啦,听说这代城有上千年了, 是座古城, 我还没见过古城墙是什么样儿呢。”
    阿十不得已被他拖了出去,刘进福刚打起棉帘, 迎面一阵北风卷着雪粒子扑了进来,打在脸上,冻得阿十一激灵,肩上一沉,小粘糕把狐狸毛斗篷披在她肩上, 细心的帮她系好,拉了拉头上的风帽, 又帮她整了整领口的毛边儿。
    阿十定定看着他有些出神,小粘糕细致体贴的动作,让她忍不住想起了睿王,只要有他在, 都会把自己照顾的异常妥帖,那个男人对这些小事乐此不疲,跟他在一起,自己的手脚都成了摆设,他那么疼自己,怎么舍得丢下自己走呢,直到如今她仍是不信,所以她必须来蒲城。
    慕容彻见她直勾勾望着自己,目光温柔,眼底却是浓重的悲伤,这样的阿十之前那么多年他从未见过,自从他有记忆开始,阿十便是快活的,她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有调皮,有欢喜,有温柔,有慧敏,有时像春日盛开的花,有时又像秋夜静静的月,不管怎么变化,却从未像现在一样,溢满悲戚甚至绝望。
    皇叔去了仿佛带走了阿十的灵气与魂魄,她整个人变得呆呆傻傻的,除了坐着发呆就是悲伤难过,这样的阿十让他心里跟着就揪成了一团,他不明白,就算阿十跟皇叔在南越的时候就认识了,满打满算也不过数月光景,而先头自己记得阿十并不想嫁皇叔的,后来不知怎么就两情相悦难舍难离了。
    可不管怎么说,自己不想见阿十难过,她一难过自己心里也跟着难过,想到此,曲指敲了她的额头一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阿彻手下并未留情,敲的极疼,阿十也回过神来瞪着他:“你敲我做什么,没大没小,我可是你的姑姥姥。”
    慕容彻笑了一声:“哪有你这样的姑姥姥,走吧。”拖着她出了县衙往城门行去。
    代城不大,因这些年狄人作乱,时常侵扰北疆,代城虽不比蒲城地处北狄与大晋的交界,也离着不远,狄人常潜入抢夺掳掠,先走在代城做买卖的,早都回了家乡,便是代城本地的百姓,也为了避祸,去了别处安身,留下的不是走不了的老弱病残,就是故土难离,实在舍不得家的,人都走了,使的本来就不代城越发荒凉起来。
    平常街上都瞧不见什么人,更何况如今落了雪,外头冷的滴水成冰,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从街这头一直能看到那头。
    代城的布局很是规整,县衙前的大道直通着城门,故此,两人连弯都不用拐,顺着道走就行,大概因太子出行,道上的积雪已经清到了两边,只不过雪虽小了却未停,这么一会儿功夫,又落了薄薄的一层,越发有些滑。
    阿十心不在焉,走了几步,不防脚下一滑,亏得阿十拉着她的手呢,才免于跌在地上,阿彻摇摇头,索性一伸胳膊把她揽在怀里:“地上滑,小心些,七姥爷可不再,若是摔断了胳膊腿儿,可没人接的好。”
    阿十站住身形:“阿彻,要不咱们回去吧,你不也说了雪天路滑,摔了怎么办。”
    慕容彻:“出都出来了,回去做什么,阿十你看,前头就是城门楼子了,咱们上城楼子上去,这边儿地方开阔,说不准能望见蒲城。”
    他这般一说阿十动了心,抬头看了看,的确前头不远就是城门,遂点点头。
    望山跑死马,瞧着不远可走起来却不近,加上路滑,两人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方到了,从一侧上了城楼,阿十站在城楼的瞭望台上,望远处望去,极目之处具是一片白茫茫雪原,仿佛能延伸到天边,像铺了一层层雪白的毡毯。
    若不是从京城出来的,都忘了如今正是春天。
    慕容彻摸了摸城楼上的青砖:“瞧着不像千年的城砖,阿十,你说我是不是给知县那个老头子忽悠了。”
    阿十指了指自己手边的一块:“你摸的那块肯定没有千年,这一块应该差不多,这城墙历经千年仍能屹立不倒,必是历代都未断了修缮,若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了仍如此完好,这代城的知县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好官,是真心想做好代城的父母官。”
    慕容彻挑了挑眉:“阿十怎么替那老头子说起话来了。”
    阿十点点头:“我的确是为他说话,我被他这番良苦用心感动了,代城之所以如此荒凉,是因狄人作乱之故,如今狄人败了,两国和谈之后,狄兵便会撤回北狄,至少近十年之内不敢再来骚扰北疆的百姓,家乡太平了,那些出去避祸的自然要回来了,有了人,代城才会活起来,只代城百姓,这座古城也不会热闹,就必须留住外乡人,此处离蒲城不过一两日的路,蒲城一旦繁华起来,自然会带动周边地带,而蒲城周边可不止一个代城,正好你这个台子殿下在代城落脚,不让你留下点儿墨宝什么的,岂不亏死了。”
    慕容彻略有些意外:“阿十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阿十:“这些是跟九哥学的。”
    慕容彻忍不住道:“怪不得九姥爷的买卖做这么大呢。”
    阿十:“既然知道,就别刁难人家了,写几个字也不费什么功夫。”
    慕容彻笑了:“我哪里刁难他了,他让我出来看看这前年的古城墙,我不是顶风冒雪的来了吗。”
    阿十:“你这若算顶风冒雪,那些跟狄人打仗的兵又算什么 ?”
    说到这个,又不禁想起睿王,脸色一黯,搭着凉棚望了望,除了雪什么也望不见。
    慕容彻见她这样儿,忍不住道:“阿十,死者已矣生者如斯,你得看开些。”
    阿十:“阿彻你不懂,关己则乱,有些道理纵然心里明白,摊到自己身上也会看不开,而且,未亲眼看到他的尸首,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信。”
    慕容彻一惊,他没想到阿十至今都不信皇叔的死讯:“阿十,你魔怔了,他就这般让你放不下吗。”
    阿十:“阿彻,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他答应过我,会回来娶我,会带着我去四处游历,去看看我大晋的大好河山,他还答应带我去见他师傅,去偷吃他师傅酿的好酒,然后去番禹城,阿彻你不知道吧,我跟他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南越的番禹城,那时候他被南越的公主纠缠,想招他当南越的驸马,他冷着一张脸,连个眼角都没扫,因此,我叫他冰块脸,再见就是在大王子府,后来为了避开他,费了许多功夫,如今想来,十分后悔,若早知今日,当初就该避着他,如此一来,至少能多些日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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