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王将那颗冰糖葫芦吞进嘴里,笑着用鼻子去蹭夏成蹊的鼻子,两人正打闹得开心,倏然,屋外有侍卫前来禀报。
    “启禀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顾王府的亲兵一向识趣,若非真有重要的事,不会来偏殿打扰顾王。
    “瑾玉,皇叔有事要忙,你再好好休息,睡一觉。”
    夏成蹊将那包冰糖葫芦捧在手心,点点头。
    顾王出去不久,白芷进来为他盖好被衾,点上暖香,喝过药的夏成蹊昏昏沉沉的,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顾王匆匆走出寝殿,那侍卫跪在殿中拱手禀报道:“启禀王爷,据探子回报,前太子之子瑾申,已病死在前往西北的路上。”
    “死了?”
    那侍卫恭敬道:“千真万确。”
    “尸首呢?”
    “回王爷话,尸首已经由咱们的人就地掩埋了。”
    顾王在上略想了片刻,“知道了,此事不得外传,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瑾申死了?
    前太子虽然被赶去西北多年,莫非就真的一点势力都没有?
    瑾申。
    顾王沉眉,若是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死……最好是死的!
    本王的东西,本王的人,本王不想让不想给的,休想从本王这拿走一分一毫!
    殿外大雪纷飞,洋洋洒洒,一片皓白。
    望着殿外雪景,顾王冷笑一声,转身又走进了偏殿。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年关,年关一到,也就到了过年了。
    皇后自从构陷顾王与后宫嫔妃有染之后,一直被禁足于未央宫,直到年关了,这才被皇上解除了禁足,端王安分守己了好些日子,终于迎来皇后的禁足,迫不及待便进了宫。
    “母后!”端王一见皇后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儿臣没用,让母后受辱了!”
    皇后能成为皇后,自有她的城府与见识,禁足的这些日子她也想清楚了,如今皇上一心为了顾王,无论他们用何等罪名,即使板上钉钉,皇上自能白的说成黑的,为顾王脱罪。
    “皇儿起来吧,本宫没事。”
    “岂能没事,母后您是皇后啊,如今却被几个后宫嫔妃夺去了皇后之实,是儿臣没用,若是儿臣有用,就不会让母后陷入如此困境。”
    “困境?”皇后笑了笑,“怎么能说是困境呢?如今本宫安然无恙,哪里来的困境。”
    “可是……那日父皇为了顾王而斥责与您,让您颜面尽失……”
    皇后冷冷的笑了起来,抚着端王的青丝,轻声道:“皇儿,母后算是看清楚了一件事。”
    端王不解的看着他,这个好强了一辈子的皇后似乎从来都不曾认输过。
    “那就是你父皇,无论如何,都会护着顾王的,甚至是这天下,他恐怕都是为顾王准备的。”
    端王急切道:“母后,那咱们……”
    “我儿别怕,皇上他能护得了顾王一时,也护不了一世,而且,有一件事,皇上绝对无法护着他。”
    “何事?”
    皇后抚着衣袖上以金线绣着的精致的花纹,叹息道:“若是顾王谋反,你说皇上要如何护着他。”
    端王眼前一亮,可是瞬间又飞快晦暗下去,“可是顾王手握兵权,他若是想造反,易如反掌,更何况,父皇一直偏心于他,他又怎么会自找灭亡谋反呢?”
    “他不谋反,那咱们便想办法让他谋反。”
    “母后的意思是?”
    “这后宫,本宫还是皇后。”
    “母后三思啊!”
    “三思?”皇后冷冷看着他,“难道你不想得到皇位?难道你想一辈子被顾王踩在头上?”
    “可是那时父皇,母后您自己也知道谋反是大罪,一步错步步错,更何况咱们手上并无兵权,如何能……”
    “傻孩子,本宫手上没兵权,但是皇上手中有啊。”
    “母后的意思是?”
    “你放心,此事由本宫一人承担,绝不会将你牵扯进去,你只需在你的端王府好好休养生息,等着本宫的好消息便是了。”
    “母后!”端王朝前膝行几步,“儿臣愿与母后共存亡!”
    “谋反可是大罪,你不怕吗?”
    端王不解的看着渐渐癫狂的皇后,心内惧怕不已。
    可随即想起那备受宠信的顾王,咬牙道:“儿臣一切全听母后吩咐。”
    听得这话,皇后沉沉笑了起来,宽慰似得拉起端王的手,细细在手心抚着,“好孩子,你放心,母后一定会让你坐上那个位置的。”
    京城大街小巷热闹得很,张灯结彩,迎接新年的到来,夏成蹊也是个喜欢热闹的,禁不住顾王府的下人说着街上的稀罕事,只想出去玩。
    可顾王总是以他身体虚弱为由,门也不许他出。
    夏成蹊略有些无聊的躺在软塌上,闲时拿着一些插画的书籍无聊解闷,顾王大步从外走来,被寒风掀起的衣阙翻飞,沾着些许的寒意。
    “皇叔。”
    夏成蹊下榻,跑向了顾王,顾王躬身顺势一捞,便将人抱在怀里。
    “今日的药喝完了?”
    夏成蹊点头,“都喝完了。”
    “还算乖觉。”
    夏成蹊撇嘴。
    “你若是再乖觉一些,本王明日便带你上街去逛逛。”
    夏成蹊眼中闪过一缕亮光,“真的吗?”
    “本王何时说话不算数了?”
    “那皇叔想让瑾玉怎么乖。”
    顾王将人放在塌上,“听说瑾玉昨日临摹了一帖字画,可是真的?”
    夏成蹊一愣,点头。
    昨日不知从哪翻出了当初瑾申的一幅字帖,闲来无聊,便临摹了起来。
    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道:“是。”
    “瑾玉喜欢临摹字帖?不知昨日临摹的是谁的字帖?”
    “瑾玉不知道那副字帖是谁的,但是见那字帖遒劲有力且潇洒俊逸,所以就想临摹一番,”说完,夏成蹊眼巴巴的看着顾王,“皇叔,是瑾玉做错了什么吗?”
    顾王失笑,“没有,本王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昨日你临摹的那副字帖,本王想收来留作纪念,如何?”
    “可是,我已经扔了。”
    顾王微微一笑,“那又何妨,再临摹一次便是了。”
    夏成蹊一惊,连声道:“可是瑾玉昨日也将那原贴也给扔了。”
    顾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看的夏成蹊真是坐立难安,好半响才道:“那又何妨,本王这还有几幅字帖,你若是临摹出一幅来,本王明日便带你上街去逛逛,如何?”
    临摹一副字帖,便能得到出去玩的机会,这等买卖夏成蹊怎么不会做,当下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顾王命人将那副字帖送来,夏成蹊跪坐在书桌前,执笔小心临摹着。
    顾王走过去,见他表情严峻,临摹得如此认真,但临摹出来的字画却是难以拿出手,伸手便握在夏成蹊握笔的手上,以自己的掌心包裹着他,一笔一画小心的书写着。
    这一幕着实有些熟悉,情不自禁便让夏成蹊想到了瑾申。
    当初瑾申也是这么一笔一画握着自己的手写那个瑾字。
    瞥到夏成蹊魂不守舍的表情,顾王若无其事道:“走神?在想什么?”
    夏成蹊背对着顾王,自然看不到顾王脸上阴沉得骇人。
    尴尬笑了一声,敛去自己脸上其他不该有的表情,“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写出来的字好丑。”
    “以后多多练习,定能写的好。”
    “瑾玉知道了。”
    夏成蹊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顾王今日究竟是试探还是无意为之。
    好半响,夏成蹊握笔的手心都发热出汗了,一幅字帖这才临摹完,看着那宣纸上不堪入目的字迹,夏成蹊不肯再看一眼。
    “皇叔,我写完了。”
    顾王看着那副字帖,“这是本王的字帖,往后你便一日一帖,记住了吗?”
    夏成蹊乖顺点头,没敢再多说什么。
    顾王见他如此乖觉,此事便罢了,只是想到之前瑾申住过的那个东苑……
    东苑必是不能再留了,还是早日烧了的好。
    思绪刚断,便有侍卫进来禀报,眉眼焦急,“启禀王爷,属下有急事禀报。”
    “皇叔,我有些累,先进去休息了。”
    “去吧。”
    等到夏成蹊走近偏殿,那侍卫才上前,附耳顾王身侧,说了几句。
    顾王猛地起身,登时脸色大变,“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此乃宫中传来的消息。”
    “进宫!”
    那侍卫拦下顾王,“王爷万万不可,还请三思而后行!万一是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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