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声。
    那老和尚叹了口气,道:“你们会后悔的。”
    血一滴一滴落在那黑色藤蔓上,我道:“这藤子一会儿就会枯萎,枯萎了,人就能动了。”
    叔父道:“这老秃驴还真有点本事,能——咦!?”
    叔父突然讶然,抬眼看向我:“道儿,这!”
    我也呆住了,因为那老和尚的血滴在那黑色藤蔓上以后,藤蔓不但没有枯萎,反而越来越黑的浓郁,而且用肉眼几乎可见的程度慢慢变得更加茂盛!
    那“八爪金龙”也渐渐饱胀,粗了近乎一倍!
    “坏了!”我赶紧把那老和尚的胳膊给推到了一旁,惊声道:“坏了!坏了!”
    袁重山紧张道:“如何?!”
    薛笙白也道:“怎么了?没解开?!”
    我喃喃道:“他的血有问题……”
    第166章 归心似箭(一)
    叔父焦躁道:“把这东西一脚拧烂了!看它还作怪不作了!?”
    “别!”我赶紧拦住叔父。
    刚才我使劲拽那藤蔓,薛笙白惨叫出声,显见是不能强来。
    “啥味?!”叔父突然耸动鼻子,道:“咋这么臭?哪儿飘来的一股茅粪味儿……”
    叔父这么一说,我也嗅到了股怪臭味隐隐传来,胸中不由得一阵恶心。
    叔父四周略一环顾,忽然低下头来,凑到那黑色藤蔓旁边,嗅了两口,道:“是这东西!”
    “唉……不听老衲之言,要有大祸临头了。”那老和尚道:“用老衲的血滴这黑藤,会使花草蛊变化毒蛊,你们还是快点走,否则悔之晚矣!”
    “老秃驴,你刚才那话算是说着了!”叔父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要是真死了,我也认,就是肯定得在临死前拉你垫背!”
    “哕!”
    突然间传来道干呕的声音,我急忙循声去看,却是一直昏迷不醒的江道复不知何时坐起了身子,伸长了脖子在吐。
    我又惊又喜,赶忙跑过去,只见江道复大口大口呕出来的都是一团团白花花、湿漉漉、黏兮兮的汤圆也似的东西。
    正自恶心,又是一声“哕”!
    不知怎的,那范瞻冰也坐了起来,伸头狂吐不已。吐出来的东西也跟江道复的一样!
    我不禁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俩咋了?”叔父喊道。
    我正不知如何理会,只听“窸窸窣窣”的一阵乱动,江道成和夏颍也各自爬了起来,弯腰呕吐。
    “你,你们没事?”我又是惊惧又是恶心。突然间瞥见江道复吐出来的那白花花的一团东西竟然在缓缓蠕动!
    我吓了一大跳,虽然觉得恶心恐怖,但是架不住好奇使然,掩着口鼻,缓缓走上前去细看——那白花花的东西竟然是一团虫卵!
    还没有完全成形的虫!
    我先是一愣,继而恍悟,大喜道:“是虫蛊!这是虫蛊!”
    那老和尚果然在江、范、夏等人身上下了虫蛊!
    可谁又能知道,那老和尚自己的血滴在那黑色藤蔓之上,弄出来的怪臭之味就是解除这虫蛊的良药?!
    我和叔父误打误撞,竟然救了江、范、夏四人的性命!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果然有理!
    叔父兀自不明所以,道:“确定这老秃驴下虫蛊了?”
    我不禁“哈哈”大笑:“他下了,但是虫蛊已经解了!”
    “啊?!”
    “就是这臭味!他们几个被这臭味熏得把虫卵都吐了出来!”
    我也不嫌恶心了,用树叶子包了一团虫卵拿过去给叔父看,叔父也是大喜:“瞎猫遇见死老鼠,得劲里很!”
    那老和尚叹息道:“江家气数未尽,气数未尽啊……”
    “老秃驴,江家气数未尽,你的气数尽,尽……”叔父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止住,手颤巍巍的伸出,眼睛惺忪着,身子趔趄着往后倒了下来。
    我大吃一惊,敛住笑容,却听见旁边“噗通”一声,竟是邵如心也倒了下去!
    薛笙白大叫道:“有毒!”
    许丹阳也喊道:“血草互融,化为毒蛊!”
    我惊怒交加,不及多想,飞起一脚“撕云裂”踢到那老和尚的胸前!
    那老和尚肩膀已被叔父捏碎,身有不便,不及闪避,被我那一脚正中心口,“哇”的一声,鲜血狂喷,飞身而倒!
    我正要快步赶上去,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四周天旋地转,脚下立足不稳,身子软绵绵的瘫倒了下去。
    这可恶至极的老和尚……
    浑身已经发力,拼命挣扎也站不起来了,不但如此,我还感觉自己的双眼眼皮似有千斤之重!我努力睁着才不使之闭上!
    毒是怎么来的呢?
    难道是那老和尚的血滴在那黑色藤蔓上而生出来的吗?
    这老和尚当真是一身都是蛊!
    “咳咳……”那老和尚咳着血,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的环顾四周,口中喃喃道:“功亏一篑,时也,命也,回去再练三年……”然后,他迤逦而去。
    我不禁愕然:他这是要走了吗?
    不知道是何缘故,那老和尚竟真的没有对任何人下手,我就眼睁睁的瞧着他渐渐的消失在林中。
    直到他的背影在我的视野里彻底消失不见,我再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渐觉快要失去意识。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薛笙白在喊:“能动了!能动了……”
    我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觉一片冰凉覆面,我不禁幽幽醒来。
    天色稍稍有些发昏,眼前有几个人影晃动,一个清越柔婉的声音说道:“陈师兄醒了!”
    又一个声音说道:“陈师兄,怎么样?能起来吗?”
    “范师姐、江师兄。”我虚弱道:“多谢你们救了我。”
    “是你先救了我们。”范瞻冰笑道:“快试试能动不能?”
    我挣扎着,只觉周身疲软,腹中空空如也,但好歹还有些力气,勉强可以坐起来。
    “我叔父呢?”我一坐起来,便急忙寻视叔父的身影。
    “那不是。”
    范瞻冰顺手一指,我便看见叔父正盘膝捏诀端坐在旁边。他双眼微闭,鼻孔翕张,隐隐有气从口中吐出来——我不禁放了一半的心,叔父似乎是在练功。
    “我叔父是在练功?”
    “陈相尊没什么事情,用过药了,也醒的比你早。”江道复说:“不过他吸的毒蛊之气好像多些,血脉之中有所积存,现在正以吐纳练气之法清理余毒呢。这毒蛊也不是精心种下的,所以毒气并不十分厉害,还不至于让人致死。”
    我点了点头,道:“好在那个老和尚突然良心发现,在咱们晕倒之前,没有再对我们下毒手,不然可就悬了。”
    “那个心狠手辣的老秃驴才不会良心发现呢!”浑身血迹斑斑的江道成和夏颍相互搀扶着,都是一脸怨愤之气,走了过来,江道成说:“他是没能耐了!”
    我愣了一下,范瞻冰说道:“他连番下蛊,已经是强**之末了,又被陈相尊捏碎了肩膀,被你踢伤了心肺,再无能力伤人杀人。还有就是那个医脉的老前辈似乎是没有中毒蛊的毒,并且已经快能起来了,所以那老和尚趁着还能走动,赶紧逃之夭夭了。”
    我愕然道:“是这样?”
    范瞻冰道:“那老和尚走的时候,我还没有彻底昏过去,瞧见了那个医脉的老前辈还有那个卷头发的男人在动。”
    “卷头发的男人?”我突然醒悟过来,范瞻冰说的是许丹阳。
    我四下里一看,许丹阳、薛笙白、袁重山、计千谋、邵如心这五人已经不知所踪。我诧异道:“他们人呢?”
    “已经走了。”江道复说:“去追那个老和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追的到。”
    “我看他们够呛!”江道成说:“五个人怪模怪样、阴阳怪气的,本事不知道有多大,架子倒是不低!”
    “也别这么说。”夏颍道:“还是那个老前辈留下了解毒的药,把咱们给救醒了。”
    五大队那几个人竟然没有中毒?
    为什么?
    片刻后,我突然想到之前薛笙白曾经服过一些解毒的药丸在口中,也给了计千谋和许丹阳——那是用来防备江道复等人的丹香的,结果没想到反而解了那老和尚的毒蛊之毒。
    所以,在我和叔父、邵如心、袁重山等人被毒翻的时候,薛笙白、计千谋和许丹阳是没有晕死过去的。
    只不过那黑色藤蔓是怎么被他们给毁掉了的呢?
    我伸头看了看——那些藤蔓全都已经枯萎了,但是仍旧是比之前大了许多,而且地上血迹斑斑,令人心惊。
    我猛然记起,那些血都是那老和尚吐出来的,他被我踢了一脚!
    他的血能让那些藤蔓变大,化成毒蛊,但是既然成了毒蛊,原本束缚人身的花草蛊便已经失效。应该是如此的。
    “咕咕……”我的肚子叫了起来。
    “陈师兄饿了!”范瞻冰道:“他们还给了些吃的东西,你也吃点。”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范瞻冰伸手过来,我一看,又是压缩饼干,味道难吃,但肚子饿的难受,强胜于无,便接了过来。
    江道复问:“陈师兄,他们是些什么人啊,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道:“是五大队的。”
    “五大队?”江道成皱了皱眉头,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道:“就是公家的玄门高手组织,专门维护术界的平衡和安危,打击邪教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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