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三人胶着之际,破空而来的树叶击落了了远的暗器,暗器应声落地,让郑老头刚好避过了一击。
    宗亮不敢置信地当即看向树叶来的方向,在这荒郊野外总共就四个人,谁那样消无声息地来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才被郑老头抛到树上,本该是昏迷毫无知觉的女孩竟是一位高手。这人竟然如此擅长伪装,一路以来没有引得了远与公鸭嗓的主意,更是瞒过了郑老头。
    “三对一,总是胜之不武。而且徒弟叛出师门,亲手弑师,这种闲事总还是得管一管的。”
    云善渊落定在地面,她还是笑意盈盈,不过笑得有些讥讽,“何况,我一直都没能谢谢了远大师的‘关照’,现在总算能当面道谢了。”
    云善渊从夏初就盯上了远,为了墓葬一事没少劳心费力,让了远见鬼似得遇到了两处仅有经文的石室。如今已经是年关将至,她在了远身上花的时间不少了,可不是得谢谢了远的‘照拂’。
    只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了远毫无知觉,从头到尾不知她的存在。既然做了好事,怎么都要与正主打个招呼,否则了远岂不是死不瞑目了?
    “了远大师,我赠予你的经文,你还满意吗?想来是研读不够,否则怎么会做欺师灭祖之事。”
    了远的脸色一黑,他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半年来他辛苦一场,却是被人狠狠耍了,必是鲁妙子与眼前这人勾结到了一起先运走了宝藏。
    “你竟敢先偷走了宝藏!看我不杀了你!”
    郑老头一听就明白了大概。了远偷偷翻阅了他的笔记,知道了他这一支天莲宗的从前的一些秘密记录,于是了远得知了花字宝库的存在,想要做盗宝之事,却是被眼前的小姑娘捷足先登全都换做了经书。这真是换得好!
    “小姑娘,你干得漂亮,却是该让这逆徒就死在墓中机关里!不过现在也不晚,今夜我们杀了这两个逆徒,我也不怕后继无人了。”
    云善渊起先没想杀了远,毕竟他盗宝未成,而她也想要顺藤摸瓜,没想到还真摸到了一个不小的瓜。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郑老头自称是天莲宗的正统,也不知道他是否得知更多有关墓葬的事情,但他必然知道不少事。
    今夜她是不能再留手了,郑老头的话意竟是要收她为徒,这事情有待商榷,她想问清楚一些事,但是她并不想入魔门,却也不能让了远、公鸭嗓、宗亮任何一人活着离开,否则以魔门的行事,对她来说就是后患无穷。
    云善渊打定主意后就平静的说到,“现在是二对三,也不算公平,所以只能输死赢活!”
    第十三章
    这是云善渊在凝魂成体来到此世之后的第一场实战, 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对战。从双方的实力来看,她与郑老头并不占上峰, 就如宗亮所言郑老头极有可能是练功的时候出了问题, 因此郑老头的身体让他只能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人在江湖,谁也不敢说一生都不会遇到比自己强的对手, 但是对方强不一定就是他们赢。在生死之战中绝对优势会取人性命,但双方实力相差不够悬殊的情况下,就会有其他的因素影响到胜负。
    此刻,郑老头正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哪怕以死亡为代价, 也要杀了了远与公鸭嗓这两个逆徒。
    他的身体并非如宗亮猜测是在二十多年前垮掉的,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好过, 如果不是他的恩师收养教于他武功, 那么他压根不能活到白发苍苍。他错在太过仁慈,也错在愿意去相信自己的徒弟,却是不知有的人表里不一,并不值得他的信任。
    云善渊当然看出了这位临时队友不要命的打法, 郑老头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兵行险招为她创造了可以诛杀了远三人的机会。
    她怎么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即便她之前从未见过郑老头的武功路数, 但是万法不离其中,一切不论是顺应自然或是逆天而行,却还都在天地之中。她既是以天地为师, 就可以找出其中的规律。
    一老一少之前压根不认识,第一次合作却是配合默契,在一百多个来回之后,公鸭嗓先死在了云善渊的手下。
    宗亮本是信心满满可以除了郑老头,但是事态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谁知道半途杀出了另一个来路不明的高手。宗亮很想除了这个小女孩,如此年纪便有这样的武功,若是再过几年,必然会成为他无法抗衡的心腹大患。
    只是公鸭嗓的死让他萌生了退意,郑老头已经一只脚跨入棺材里了,但他还不到半百。何必为了对付郑老头,丢了自己的半条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宗亮想着便打算让了远挡在前面,反正郑老头最想做的是清理门户,比起杀了他更想要除去了远。
    下一刻,宗亮一个纵身意图避到了远的身后脱身,他一拂袖就将了远推到了郑老头的跟前。了远压根躲闪不及,他就被送到了郑老头的掌下,眼睁睁地看着郑老头讥笑着一掌震断了他的心脉便断了气。
    只是宗亮并未能逃远。
    云善渊猜测到这一幕可能会发生,她一把掀起了先前被击落了一地的锋利暗器,犹如形成了一张大网笼罩住了宗亮。
    郑老头更是趁着如此机会再度用出了天心莲环中的致命一击,与宗亮还击的那朵由气凝聚而成的莲花相击到了一起,夜色中两朵莲花在两人之间盛开,互不相让。两朵白莲终是凋零了其一,而在宗亮的胸口处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莲花,让他不能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郑老头却是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一滩鲜血。他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捡起了公鸭嗓掉在地上的软剑,将地上的三人彻底地身首分离,再看向了云善渊,“我叫郑长空。小姑娘怎么称呼,你身体还撑得住吗?”
    “我叫云善渊。”云善渊深吸了三口气稳住了身体,这一仗又快又猛又险,她也是脱力了。“我还好,先把他们处理了吧。”
    郑老头直接用化尸水将三具尸体全毁了,在化尸之前不忘将这三人的随身之物都搜了出来,了远与公鸭嗓身上只有些财物,而宗亮则是带着半块似铁非铁的令牌,上面有一个‘天’字。
    云善渊将树上昏迷的孩子接了下来,她看到郑老头取出了他怀中的另外半块令牌,上面有着‘莲’字。两块合在一起正是一朵莲花模样,而它们的背面则构成了一幅完整的地图,所显示之地在泗水与淮水之间的徐州。
    “其实能不能将这两块令牌合二为一早不重要了。快要有一百六十年多年,世间万物都要遵循兴衰的规律,没有什么能经久不衰,所以除了天心莲环的武功心法之外,天莲宗从前留下的那些关系网,多半都随着人事兴衰而变化了。”
    郑老头将令牌递给了云善渊,“那里是天莲宗的本部密库,但是在东晋末年,天莲宗的宗主意外身亡,宗内一分为二之后就没有人再去过那里。那里留有天心莲环的完整心法,你若是感兴趣将来可以去瞧一瞧。”
    云善渊却没有接下这块莲花令牌,“郑前辈,我不是圣门中人,也没有加入圣门的打算,并不适合收下这块令牌。”
    郑老头摇着头将令牌扔到了云善渊的手上,“我也算不得真的圣门中人,你听宗亮说了,我都没去过天莲宗的宗门,算起来我这一支早在两百年前就从圣门中分离了出来。我没几天好活了,你若是对天心莲环不感兴趣,将来找个靠谱的徒弟将令牌教于他,别像我这样,临到快要死了还要清理门户。
    “而且你盯着了远那么久,必是想要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我来猜猜,是有关花姓的墓葬?还是有关《天魔策》?
    如果是与这两者有关,我可以将所知告诉你。不过,你也帮我一个忙,在我死之后,暂且接管我手上的这些生意。还是那句话,你若对此不感兴趣,将来找个徒弟传下去就行。”
    郑老头看了一眼不留任何痕迹的地面,他杀了两个逆徒,但还有后续要处理,要把这些被拐来的孩子送回家,也要将香彻楼与空悟寺之中已然腐烂的部分割去。
    郑老头抱起了那个昏迷的孩子,朝回城的方向走去,他看着怀中一无所知的男孩,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奈何,当年的他不甘做一个平凡的人,那么就要承担一切的酸甜苦辣。
    云善渊慢了半步,她猜测郑老头多少可能知道有关墓葬之事,但没有想到他提到了《天魔策》。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当年的金九龄因为修习天魔绣入魔,而午怺所练的魔教武功也似乎得灵感于天外,会否正与郑老头提到的《天魔策》有关?
    如此一来,她想从郑老头那里得到一些什么,也就势必要为他做些什么,手里的这块莲花令牌是还不回去了。郑老头的身体已经快要走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他没有时间去找到对的徒弟,只能由她代劳了。
    等到郑老头处理好了远与公鸭嗓留下的烂摊子,又将他手上的产业移交托付给云善渊,因为这些产业分布范围较广,耗费了两人七个多月的时间才匆匆巡视了一圈,就已然时至陈国太建五年、北周建德二年、北齐武平四年的七月初。
    郑老头尽全力留着最后一口元气,既是时间上还能赶一赶,他也想要看一眼完整的天心莲环心法,两人一同前往了天莲宗在徐州空置已久的本部,那是在一座深山的岩洞之中。
    这七个月多来,云善渊从郑老头口中得知了一些魔门历史。
    最初之际,魔门并非为魔,是因为它的理念与皇权正统不相合,被则世人称作魔。
    它建立于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其余各个流派的思想全数被打压,就联合在一起形成了圣门这个联盟。第一任魔门圣君天魔苍璩可谓天纵奇才,他收集了无数典籍以而著成了《天魔策》一书,此书共有十卷,也正式将圣门分作了两派六道。
    只是圣门的成立与发展受到了当权者的狙击。在苍璩离开此世之后,汉朝年间圣门被打压后而开始四分五裂,两派六道分散到天南海北,在逃难中《天魔策》这本奇书迭散遗失,到了后来十余其六,由各支或多或寡地传承了下来。
    其中阴葵派保留着最为精华的部分,但是魔门并非一直就以阴葵派为尊,毕竟在不同时段之中,其他各支也有出现过悟性与天资都极高的人物,他们能够让天下侧目。
    云善渊在听郑老头说了两派六道各自的流派理念之后,就明白了魔门其实是个较为松散的联盟组织。各支之间不存在必须谁臣服于谁,他们可以相互联合,却随着历史的变迁也已经相互防备着。
    像是阴葵派暗含以女子掌控天下的思想,花间派则是精通琴棋书画之类的各种杂学。邪极道又名圣极宗,听上去本该是魔门的核心所在,偏偏没有掌握《天魔策》的核心,却有着其中最为恐怖的《道心种魔大法》。
    补天阁传自由春秋战国而来的游侠刺客,真传道遵循原始道教以男女房事为重的理念,灭情道则似与龙阳之流有关,而魔相道则是更为神秘纵横家一脉。
    至于乍一听天莲宗这个名字,它与魔门好像完全无关,它本是精于商道。可是在重农抑商的时代中,商道自然不可能为主流所接纳,商贾更是被视为低一等。
    不过谁又能否认商贾的重要性,而天莲宗熟知南来北往商行的关系网,亦是握有大笔财富,它在圣门之中亦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郑老头谈到因为天莲宗熟知南来北往的商路,它也就掌控着各种消息情报,因此有关圣门形成之后的发展过程,也就被天莲宗记录了下来。可以说谁想要一统圣门,那么他必须要掌控天莲宗,才能既有财力又有情报来源。
    只是在圣君苍璩离开之后,圣门并没有再次一统。
    圣门本来是要争夺天下主流权利,可是《天魔策》的卷宗部分遗失之后,即便各出现过不世之材,却都没有再度出现能让两道六派联合起来的圣君。
    圣门也从想要谋得再度百家争鸣,而渐渐沦为江湖势力与玄门相对,其后圣门的格局更是降低,与东汉年间才形成的以佛法为宗的慈航静斋相对。
    在这几百年的历史变迁之中,圣门各支的武学并非一成不变,也有相互吞并与借鉴之事,有的宗门发展更盛,有的宗门则渐渐衰弱。
    天莲宗就是在东晋末年发生了分裂,起因多少与天心莲环的武功心法有关。
    天莲一词本就与魔无关,莲花为圣洁之物,天莲更似上至云霄的圣洁,这种意象更与传统思想中的商人重利相去甚远。
    天心莲环是《天魔策》之中一部分的武功,本就只有宗主一脉可以修行,但是能够修行成功的人非常少。这套武功对于心境的要求极高,需要宛若圣莲才能大成,偏偏这与天莲宗所奉行的入世经商,看着似是背道而驰。
    为此,东晋末年天莲宗的那位宗主删减了天心莲环的武功,企图以此规避了困于心境而走火入魔之劫。删减之后的天心莲环威力自然远不如前,那位宗主虽然规避了心境劫,却尚未解决真气肆虐经脉的难题就不幸离世。
    天莲宗本就设有一位护法,一般是在任宗主的师兄弟,护法与宗主各持半块令牌,可以打开天莲宗本部密库。
    那位宗主突然离世之后,他的徒弟穆扬只习得了删减版武学,就意图继承宗主之位。可是原宗主的师弟祁泽却认为还是应该修行原版的天心莲环,这才有资格成为天莲宗的宗主。两人的意见无法统一,穆扬意图弑杀他的师叔祁泽,祁泽重伤逃出了宗门,在那之后两块令牌未再合一。
    直到如今,云善渊与郑老头来到徐州的山中打开了天莲密库。
    这里面全都是竹刻的书籍记录,包括了原版天心莲环的心法,还有自春秋战国到东晋前期,天莲宗认为值得搜罗的各种资料。这些情报的作用正如郑老头说言,因为发生了时代断层,天莲宗的传承被分裂后,它们只能起到一个借鉴作用。
    郑老头再见过了天莲密库之后,他的精气神就一下子垮了下来,因为完成了最后的心愿,人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事情。
    “小云,你也发现了我所掌握的产业,其实都在刘宋的版疆域版图之中,这是祁泽师公逃出天莲宗之后创立的,也正与有关花姓墓葬的主人有关。
    我说过原版的天心莲环对于心境要求很高,祁泽与原宗主从再上一任的宗主处获得了武学心法,但是他们两人谁都没有修行成功。穆扬更是将祁泽逼得走火入魔,重伤将死。
    当年是五胡乱华的乱世,在淮水与泗水交界之处有一片边荒鬼蜮,没有比那里更可怕的地方,却也没有比那里更自由的地方。
    师公重伤逃入了边荒鬼蜮才避过了天莲宗的追杀,他在濒死之际被一个姓花的人救活了。师公没有想到他能活,更是没有想到那位救命恩人在帮他治病之中,竟是能轻易地悟到天心莲环的心境,亦是让他从走火入魔的险地中走了出来。
    彼时,刘宋的开朝皇帝刘裕开始发迹。
    师公在伤好之后也想着建立自己的势力,彻底与穆杨所在的天莲宗划清界限,他与他的恩人合作在刘宋境内铺开了新的一张网。
    那位花姓恩人看着很年轻但是武功奇高,他其实对经商并未有太大兴趣,只取了一部分红利藏在了五处墓葬之中以备不时之需。而他答应与师公合作,似乎是为了找寻人,但是十多年过去却一直没有所得。
    后来那位恩人的朋友燕飞破碎虚空了,他从中领悟到了某个线索就匆匆离开,只说人月两圆必须再入战神殿。
    鲜为人知的江湖秘闻里有四部奇书,《天魔策》与《慈航剑典》分别为圣门与慈航静斋所有,也是切实存在的武学至宝,还有两本《长生诀》与《战神图录》则是从来没有人见过。
    相传在远古之时广成子去到战神殿,他学习部分《战神图录》后,领悟了天地奥义以甲骨文著写出《长生诀》。《长生诀》脱胎于《战神图录》,可以说是它的一部分,但是各大门派却没有人读过《长生诀》,更不谈神秘难测不在人间的《战神图录》。
    人间虽有《战神图录》的传闻,可是它最为虚无缥缈,听闻它藏于战神殿,这座宫殿会自发地移动位置等待有缘人的出现。
    缘分本就莫测,谁都说不清楚它在何时何地能来。那位恩人说再去一次战神殿,在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这就是过去的全部了,我的师父只告诉了我这些。
    不过一百六十多年前所发生的事、所出的人,必然不会像我说得这样寡淡,那该是波澜壮阔、群雄云集,可惜我没有生在那样的时代,但也该知足了,起码我也能没有遗憾地离开。”
    郑老头说完了这些,他就微笑着合起了眼睛,不过多久就没有了气息。
    云善渊将郑老头埋在密库之侧就离开了徐州。
    缘来缘去缘如水,正如她会偶遇郑长空得知了那段过去。水莫测而无常,一如莫测的战神殿,那么就静心等待机缘的出现,等待水到渠成。
    眼下的日子还要好好过下去。
    不过,天下三分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徐州本是兰陵王的封地,可是此时斯人已去。
    陈国在三月初北伐攻入北齐,五月之际北齐兰陵王却被皇帝高纬所杀。时至八月陈国军队已然占据了淮南一带,高纬将忠臣良将杀得越来越少之后,齐国岌岌可危。
    云善渊与郑老头在这七个多月里急速赶了不少地方,亲眼见证了北齐与陈国之间的格局变化,她也该回到北周杨府,与杨素商议谋算在三国平衡被打破后的天下之争。
    她在回长安之前,绕行向邺城走一回,因为兰陵王的墓就在那附近,她想去祭奠一番。
    一年半之前,他们在杨敷的坟前匆匆相遇,彼此是敌非友。而她若非被兰陵王追杀,也不会有躲入空悟寺以及其后的一系列事情发生。
    当时,云善渊就知道高长恭活不久了,高长恭曾言死后不知有何人来祭奠。而今她就去祭奠一番,是为了两人这份短暂的因果,也是因为对这位名将的一份敬意。
    北齐朝中敢去祭奠高长恭的人只怕并不多,可是去祭奠高长恭的人却也不只云善渊一个,但却都不是北齐之人。
    云善渊在从徐州往邺城的路途中,几次见到一个少年,偶然听闻他的口音该是南方来的,比她大两岁左右,估计十三来岁,但是已经有了超出同龄人许多的沉稳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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