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吓唬这么个臭小孩儿没劲!”远边传来讥讽的男声,他话音落下,其他人都心领神会地捧腹大笑。
    毕空一动不动,直到男人们的声音消失,马车忽然左右摇晃起来后,他才便大胆地扶着窗沿,摸索到了坐处。
    可就在他手搭上坐垫的那一刻,这位只当了七年富贵人苦了九年的小王爷,愣住了,转而笑了。
    “九年没坐过这种轿子了,用这个来接我,真是大手笔啊。”毕空往后一靠,微不可闻轻叹一声。
    他最后一次坐这种轿子,便是被送到大开寺的那日,那时候的他除了惶恐迷茫就一无所有一无所知了,只会呆愣地在马车上摸着坐垫上的龙纹,那种偌大的空荡荡的孤寂感使得他对这唯一入了眼的纹路印象深刻,以至于今日一摸就摸了出来——这是皇家的轿子。
    他曾日日夜夜刻意躲避的东西,被人用一种强硬而且过分的手段揭开,他以为这伤口被揭开时会血淋淋的,却没有想过他竟然真的已经无动于衷毫无感觉了,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他现在坐在一顶,曾经载过七岁的他,还把他孤零零扔到了一个绝望境地的轿子里。
    他不是一个喜欢回忆往事的人,这时候回忆起来,他甚至觉得那是个陌生人的故事。
    或许被扔到大开寺来是一件好事,他都想不到自己在皇宫中长大成人,会变成怎样一个可怖的人。
    而来了大开寺,至少还有他……
    毕空脑海中抑制不住浮现出那个人的模样,他眉头微微一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声音低沉嘶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真是无可救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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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灵殿内,笑轩忙着和一批人整理着众生百相图,他忙得焦头烂额时,那光知道捣乱的魏逸突然凑了过来。
    “笑轩大人,”他露出他那不可一世的笑,“最近没休息好啊?看你那眼底乌青,要不要改日我家人给我送东西时,我让他们给你带一点儿药啊,我家那药一手指甲可价值连城。”
    笑轩就知道他不会真心关心自己,纯粹是来炫富的,他摸清门路,不冷不热道:“谢谢魏大人了,笑轩皮糙肉厚,没必要浪费。”
    当年五个新画童,继续留下来在宫中作画师的也就只有他和魏逸了,这魏逸对画是真的上心,但骄矜也是真的骄矜,他若是心情好,只在笑轩面前炫炫富,他若心情不好,那就想辱骂便辱骂,从不忌嘴。
    笑轩看他今日这态度,心里暗道:“得,又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来炫耀了,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价值连城的膏药恐怕还只是开胃小菜。”
    果然,他这念头才下来,魏逸就慢吞吞从他怀里摸出一张烫金红纸,伴随着这动作的,还有他那鼻子里传出的轻轻的某种牲畜的声音。
    笑轩一边忙活活计,一边看戏似的瞅着他那动作:“什么玩意?”
    “最近一位贵人生辰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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