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听说纵横军火界多年的金炳男在C国边境落了网。
    上次他挨鞭子的事,正是拜此人所赐。
    姓金的长期在东北亚活动,明面上是正经生意人,合法买卖却做得极少,早年靠走私发家,如今进项的大头仍是走私。
    近十年,金炳男与K国、J国、C国的边境分裂武装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K国尤其树大根深,据说已经开始给毒贩提供枪支弹药,自己也贩起了毒。
    东北亚四国去年展开过一次联合行动,让金炳男损失了大批货不说,一些仓库、据点也被端掉了,部分下家被送进监狱。他虽然脱身,却不得不暂时舍弃东北亚这个老巢,另觅出路。
    今年迟曼甄死亡,迟家陷入剧烈动荡,而此后许相楼出事,这一连串事件都给了金炳男可乘之机。
    金炳男迫切地想要在“孤鹰”的羽翼下分一杯羹,所以才不惜犯险,企图搅黄“孤鹰”的大单。
    然而这显然是一次不成功的试探。
    那日在港口,金炳男非但没能讨到一星半点好处,反倒将自己彻底暴露在“孤鹰”的利爪之下。
    对挑衅者,“孤鹰”向来不会草草放过。
    金炳男这次在C国被捕,虽然看上去与“孤鹰”毫无关联,但时机不可能这么巧,柏先生必然在其中扮演着某种角色。
    而C国,正是单於蜚的祖国。
    港口事件后,柏先生与单於蜚过从甚密,难说不是在谋划这件事。
    他想入了神,渐渐感到些许失落。
    对柏先生而言,他只是一件称手的武器,有人甚至说过,他只是柏先生的一条狗。
    事实的确如此。
    柏先生从来不与他商量什么事,只是吩咐、下令。想来想去,不过是因为他不够格。
    单於蜚就不一样。
    他想起以前第一次见到单於蜚时的情形——当时他就感到,单於蜚与柏先生很像。
    和相似的人交流,应该很轻松、很惬意吧?
    也许只有像单於蜚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得到柏先生的青睐。
    他不经意地嘟了嘟嘴,意识到之后赶紧抿住唇角,埋怨自己做个了孩子气的动作。
    “你快当爸爸了。”他小声自语,“你要给小雀做个榜样,嘟什么嘴啊。”
    落雀山庄。
    “我输了。”柏云孤穿着款式简单的衬衣与西裤,笑着扶了扶金丝边眼镜,“还是你对东北亚了解更深,知道金炳男最终将落入C国警方手中。”
    单於蜚沉默地看着不远处悠闲散步的孔雀,过了大约半分钟,才道:“谢谢你的线索。”
    柏云孤挑眉,眼中仍带着笑意——冷凉的、没有情绪的笑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蓝孔雀们拖着长长的尾羽,在草地上或依偎或进食。日光倾泻,描摹出一副祥和美好的画卷。
    直到一只白孔雀飞入其中,嚣张而强势地掠夺地盘。
    被欺压惯了的蓝孔雀纷纷逃命,惊叫连连。白孔雀羽毛炸起,高高仰起脖颈,胜利之态尽显。
    单於蜚并未解释,却往下说了下去,“你为自己除掉了一个潜在的麻烦,而我靠你的线索,在国内有了第一条人脉。”
    聪明人的交流总是令人愉悦,柏云孤遥遥看着白孔雀,“警界向你倾斜,往后你回国,这仗就好打了。”
    两人同时无话,周围想起孔雀的鸣叫。
    “如果你只是为了上次游轮的事而感谢我,其实不必做这么多。”单於蜚道:“接应而已,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够找到别的人选。”
    “但你是最理想的人选。我倾向于和才华配得上抱负的人打交道。”柏云孤说:“其实最合我心意的情况是——你能为我所用。”
    单於蜚侧目。
    “但很遗憾。”柏云孤笑着一耸肩,“你在光明里,而我在黑暗中,你像我,却又不像我,我无法将你拉入我的世界,但交你一个朋友,于长远或是于现状,都并非坏事,我何乐而不为?”
    单於蜚唇角微扬,明明在笑,眼中却仍宁静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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