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慕锦夏这边终于到达了定安候府的书房门口。慕锦夏孑然而立,微风轻拂之下,裙裾随风轻摆,在加上那欺霜赛雪的容颜,还有那清淡除尘中带着一丝洒脱的气质,还真是夺人眼目啊。
    侍从进来请示,定安候慕北望抬起眼睛,刚好就看到了慕锦夏站在门口时的模样,忽然之间他竟恍惚,什么时候这个女儿都已经这般大了,还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
    慕北望看了一眼之后,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睛中带着审视的光芒看向,自己嫡妻为自己生的这个小女儿,缓缓开口,却似自言自语:“锦夏快及笄了吧。”
    侍从偷眼看了一眼慕北望,却并没有接话,毕竟他家老爷似乎并没有想让他接话的意思,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老师的呆着的好。
    慕北望也就是一个愣神儿的功夫,随后便对侍从言道:“让她进来吧。”
    侍从领命退下,随后将二小姐领了进来。
    慕锦夏进了书房之后,先是按照礼制恭恭敬敬的朝着慕北望行了一个福礼,随后看到慕北望并没有让她起身的回应,便老老实实的半蹲着,眼睑下垂,却在心中将她这个便宜老爹好好的数落了一番。
    也不过是几息的功夫,慕北望就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抬起头看向慕锦夏,看到慕锦夏没有他的准许依旧低身俯首的行者礼的时候,慕北望的唇角挂上了一丝满意的笑意。
    慕北望随后便开口对着慕锦夏道:“平身吧,坐。”很简短,正如慕北望的性子从不拖泥带水。
    慕锦夏谢过之后方才起身,随后轻移莲步朝着一旁的桌椅处行去,在一把椅子上缓缓地坐了上去。
    慕锦夏坐下来之后,就静静的颔首不动,而慕北望就细细的审视着自己的这个女儿,两人之间相顾无言,沉默的对峙着。
    慕北望其实已经知道了之前春日酒宴之间发生的一切事情,所以回来之后他忽然就想见见这个一直不声不响,不出挑也不出头的女儿,所以慕锦夏就被请到了书房之中。
    看了一会儿之后,慕北望忽然开口说道:“锦夏,你似乎与为父不是很亲近啊。”
    慕锦夏却猛地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惶恐不安,显出了一丝局促的样子,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慕北望,声音颤颤的开口:“父亲,如何这般说……女儿……女儿其实一直想亲近父亲的,但是附近总是忙碌的,而且兄弟姐妹也是众多,若是女儿总是来打扰父亲的话,之后若是被别的姐妹学了去,岂不是累了父亲不得安生嘛,南阳女儿又如何心安……”
    慕锦夏的语气不止是显露出了一种怯懦,就连那声线和感觉还有身体的微微轻颤和不知所措都表现得淋漓尽致,那演技简直了……
    慕北望在慕锦夏开口的瞬间,眉心就起了褶皱,他眼睛微眯,静静的看着慕锦夏将所有的话语说完,自己却一直都是静静的看着,什么都不曾做。
    慕锦夏磕磕绊绊的说完之后,再次收敛了自己的神情,怯怯的颌首,似乎是被慕北望的气势所阵,怯弱不胜一般。
    慕北望看着再次静坐不动的慕锦夏,眼中的审视慢慢的隐去,毕竟他看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虽然心中仍有疑窦,但是却也不能急于一时。
    “锦夏是为父的嫡女,多余为父走动一下是为父所盼,你那些姐妹妹自然是不会因为效仿此种行为而做出什么出格之事的,所以是锦夏多想了,放心吧。”慕北望轻捋着胡须,说话的态度俨然就是一个慈父的形象。
    但是在慕锦夏心中慕北望就是一个老狐狸,无论外界怎么看待他,怎么评价他。只有她知道慕北望的这只老狐狸顾忌都已经成精了,所以即便他现在的身份是她的便宜老爹,她也是不得不防。
    慕锦夏心中所想的是,鬼知道自己若是不小心一点的话,会不会迟早被这个老狐狸精吃的连渣渣都不剩,所以还是提前防着来的省事。
    慕北望自然是不知道慕锦夏心中的想法的,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气死了。而此时的慕锦夏却一直是螓首轻颌,一副恭顺的有些乏味的样子。这让慕北望不得不对下人汇报的关于慕锦夏在酒会之上的表现起了疑心,因为这差距似乎也太大了一些。
    第六百五十八章幕府风云
    “锦夏从进来开始就一直表现的很是局促,是不是在心中还是怨怪父亲之前没有对你多加照拂啊?”慕北望望着慕锦夏一直垂首的样子,虽然严重带上了些不喜之色,但是还是以慈父的口吻循序善诱着。
    “锦夏不敢……锦夏只是……锦夏只是与父亲这般亲近的面谈有些紧张罢了……”慕锦夏却还是那种怯懦不胜的样子,让慕北望看的眉心再次蹙了起来,然后眼睛微眯着看来慕锦夏一眼,随后再次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锦夏,我是你的父亲,你有什么事情不能给父亲说的?之前宴会之上的事情为父已经知道了,让锦夏受委屈了。你身为侯门嫡女,如何只要不忘你是侯府的女儿就可以了,至于其他……”慕北望停顿了一下之后又道:“那些不入流的世家女子若再来寻衅滋事的话,没必要时刻忍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了。”
    慕锦夏听到慕北望提到之前诗会之上的事情的时候,就偷眼瞄了一眼慕北望,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思量。毕竟在当时她做事的时候就知道,无论在宴会上发生什么事,作为侯府主子的慕北望都会有所耳闻,但是她也不怕。
    只是现在听慕北望这话中的意思,似乎是隐隐在透露着她之前做事还是有些不够强势了。嘿嘿,这可就奇了怪了。一般古代爹娘教导女儿不都是教要温良恭俭让的吗?为什么今天她的这个便宜老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再暗示她之后做事要强势一些呢?
    这,难道不奇怪吗?
    慕锦夏略微沉默了下,依旧有些怯懦不胜的回道:“父亲教导的是,但是女儿自幼接受的教育都是女子需温良恭俭让,之前诗会上的时候,是小女鲁莽了,女儿再次向父亲请罪了。”慕锦夏说完就急忙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伴随着话音而出的就是慕锦夏要盈盈下跪的模样。
    “锦夏,你起身吧。”慕北望此时的语中终于带上了一丝的笑意,随后再次开口道:“锦夏何必如此,父亲只是让你记住自己是咱们定安候府的嫡女,在那些不入流之人挑衅的时候,没有必要顾忌太多,这样反而会失了分寸。”
    慕锦夏没有说话,只是站直了身子,再次轻轻的想着慕北望福了福之后,才缓缓的做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慕北望捋着胡须满面慈爱的看向慕锦夏,随后再次说道:“至于之前诗会上的事情嘛,你是有不足之处,就比如该表现的时候不表现,这就是丢了咱们侯府的颜面了,毕竟我们相府的女儿没必要给任何人抛砖引玉,他们也不配。”
    在慕北望说这句话的时候,慕锦夏再次偷眼看了慕北望一眼,因为那语气中的霸气太过浓烈,所以慕锦夏那一刻真的很想看看慕北望脸上的神情是不是也很霸气。
    但是,慕锦夏看到的依旧是一脸慈和的一张老脸,慕锦夏在心中轻轻一叹,忍不住的在心中骂了一声还真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了,掩饰的这么好,放在那个时代都能当影帝了。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慕锦夏起身俯首,显得很是乖顺的样子。
    “嗯,记住就好,为父接下来还有公事要忙,你先行回房去吧。”慕北望说着就又拿起了一支狼毫笔。
    慕锦夏很是识相的再次一幅,请辞之后,缓缓的退出了书房。
    慕北望在慕锦夏转身的刹那再次抬头,看到的是被阳光裹挟着的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形,慕北望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看来也是只小狐狸啊,只是不知道这小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慕锦夏出了书房之后,一直僵硬的全身才慢慢的舒缓了下来。缓缓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慕锦夏再次走神了。
    慕北望这个成精的老狐狸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面对的,那一双锐利的眼神若是一直盯着你看的话,还真是让人有些承受不住的,要不她为何一直低着头啊,那是因为她真的很怕慕北望从她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来,哪样的话还真是无比的悲催啊。
    毕竟慕锦夏心中清楚的知道,就凭着自己的段位来看,面对着慕北望还真没有半分胜算的可能,若真被慕北望看出了点什么不该他知道的事情的话,那就危险系数猛增了。
    鬼知道若是让慕北望知道了她是魂穿之人的话,慕北望会怎么对付她。若真的只是给她个痛快的话那还好说,但若是使什么阴招的话……
    慕锦夏只是想象,都是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沫儿看着慕锦夏的状态就知道她家小姐又走神了,可是当看到慕锦夏都打了个寒蝉的时候,沫儿的小嘴都惊讶的长了开来。
    为了防止慕锦夏做出什么特殊的事情来,沫儿还是拉了拉慕锦夏的衣袖将慕锦夏的神智拉回了正常的状态。
    慕锦夏转过头看着沫儿微微一笑,那一笑如同暖阳昭雪,水仙垂露,竟让沫儿看呆了去。
    “小姐,您这一笑真美……”沫儿痴痴的看着慕锦夏,看着很是入神,随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慕锦夏先是一愣,随即笑颜尽显,不禁嗔她:“沫儿,你现在的样子很像是一个小女色狼哟,这样子要是传了出去的话,沫儿以后还怎么嫁人哟”
    明显是调侃的语调,但却让沫儿闹了个大红脸。沫儿轻轻的锤了一下慕锦夏的衣袖,嗔怪的说道:“小姐真是的,你一个未出阁的人,怎么能拿这种事情说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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