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坛酒和一盒糕点,王韫竟然翻到了意外之喜,一盏铜灯和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
    王韫把酒和食盒铺在一块已经被雨淋湿的布上,包起来,往怀里一塞。翻到了取灯儿,点了铜灯,再拉上灯罩,急急忙忙地拎着灯外回跑。
    一路上跑得王韫几乎断气,手上也要注意护着灯,虽然隔着灯罩也害怕被风吹灭被雨打湿。
    身上疼得厉害,王韫估摸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可能都被泡得发白了,她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果然人的力量是无穷的。
    回到破庙,王韫蹲下身子,看着荀桢,拿起他头上的湿布,小心地揭了酒坛子的封泥,往上倒着酒。
    “对不住了,先生,要扒你衣服了。”王韫看着地上昏睡不醒的荀桢深吸一口气,转头吩咐折芳去把破庙里的茅草收拢收拢,点着了。
    刚刚离开得太急,竟然忘了点火取暖。
    明亮火红色的火光一跃而上,照耀着整座破庙,王韫被雨淋湿的身子渐渐回暖了不少。
    “先生?”
    毕竟是要扒荀桢衣服,她总得问荀桢一声,荀桢闭着眼毫无动静,吓得王韫伸手搁在荀桢鼻下,试了试鼻息。
    幸好,有呼吸。
    顾不得纠结,王韫抬手剥去荀桢白色的里衣,里衣下露出的的荀桢的身体并不好看,皮肤虽然不至于松弛得像附着在肌肉上的一层枯树皮,但也绝不会像小鲜肉的肉体一样好看得使人直流口水。
    王韫看着无端有些心酸,他真的已经不再年轻了。
    王韫拿着沾了酒的布翻来覆去地擦了擦荀桢的身子。他的裤子王韫想了想最终未解下来。
    不管如何,王韫认为她自个脱了他的上衣已经足够失礼,王韫模模糊糊地总觉得荀桢不愿让她看见他的赤/裸着的身体,即使荀桢失去了意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要为他保留尊严,而不是被她扒得一干二净。
    做完这些,王韫拿了件衣服给荀桢盖上。
    待会儿还要继续擦,一次绝对不够。
    中间荀桢醒来了一次,就是意识不太清醒,竟然也未留意到自己上身赤/裸的状况。王韫捏碎了糕点,喂着荀桢吃下了,荀桢虽然头脑昏沉,也顺从地吃下了糕点,只是吃到口中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罢了。
    反反复复地擦了几次,王韫再伸手去摸荀桢额头的时候,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不少,她松了一口气,把荀桢脸上凌乱的银丝捋到一侧。
    突然王韫好像听到荀桢在说些什么,她俯下身,便看见荀桢轻轻皱起了眉头,口中念着些什么。
    王韫头垂得更低了些,艰难地分辨着荀桢在说些什么,不由自主地跟着复述了一遍,“我……不……走?”
    不走什么?可惜他的话模模糊糊地听不清。就是说话的语气却不像往常一样镇定淡然,皱着眉头看上去竟有些负气的意味。
    王韫放弃了听清的念头,靠着墙合上了眼,休息了一会儿。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王韫被惊醒了,便听到庙外传来人声、车轱辘声和马嘶鸣的叫声。王韫全身上下终于放松了下来。
    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讲故事的能力不行,尤其是这两个人感情不知道怎么发展才好,真的好想写中年先生呀→ →没老年先生这么矜持。我得想想怎么把接下来的剧情快点收拢一下_(:3」∠ )_
    最近心情有点糟糕,我也有点怕自己一气之下烂尾了orz
    第79章 罗元亨
    五月, 快入夏了, 天气闷得人无精打采。
    王韫匆匆地推了门, 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白气的药, 往一间亮堂的石头砌的屋子里去, 院子里的泥土尚未干, 一脚踩上去不小心就能溅得裙摆满是泥点。
    路过院子里的柿子树时, 王韫停下了步子, 内心一阵无语。
    树下蹲着一个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白袍青履, 容长脸,瞧着很像古画里走出的文人雅士,此时男人却正蹲在柿子树下, 一双白皙干净的手拎着把小铲子, 好像在树下挖着些什么。
    此人正是罗元亨。
    回想到前几天发生的事,王韫自己也有些恍惚。
    当日王韫等到了车夫, 先去了医馆,接着王韫又转而去了衙门。其间, 荀桢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 拖着病体拜访了知县,处理了两兄弟的事,才处理好准备回客栈住着,便接到了罗元亨的信,原来是他听到了一些传闻, 叫荀桢他们去他家里养病。
    就这样,王韫和荀桢他们一起到了罗元亨家里,刚到他家里的时候,王韫和荀桢被骂得狗血淋头,就连稳重如荀桢,也拿罗元亨毫无办法。王韫对罗安泰这位叔叔到是有了全新的认识,罗元亨这么强势,也无怪乎罗安泰会被养成小白兔的性格。
    罗元亨自己搭了房子就隐居在一个小村子里,盖了三四间石头屋子,为了圈篱笆,养了五六只鸡和一条大黄狗,院子里还种了棵柿子树。
    王韫见他蹲在树下不知道挖点什么,端着药径直上前,问,“罗先生在挖什么,先生醒了吗?”
    罗元亨挖得正专注,听到王韫的声音,抬头瞅了王韫一眼,“我在挖我上次埋的一坛酒,至于桢干,醒了,正在屋子里看书呢。”他蹲地有些久了,甩了甩铲子上的泥土,费力地站了起来,古怪地看着王韫,“你们也倒是奇怪,好好地非得称什么先生,真当桢干还在阁中任职呢。”
    王韫:“……”
    罗元亨也只是随口一言,见王韫不答也不在意,把手中的小铲子往地上一掷,“走吧,我左右无事,就和你去看看他。”
    罗元亨特地为荀桢分配了间宽敞亮堂的屋子,冬暖夏凉,平日里看着窗子也不闷。一踏入屋子里,便瞧见荀桢坐在桌前,未束发散着头发,面前铺了张纸,半垂着眼手里拿着支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听到身后的动静,荀桢不必想也知晓是谁来了,他转头笑吟吟地看着两人,“你们来了?”
    王韫上前两步,把药碗放在桌上,“先生,该喝药了。”收回手,王韫打量了眼荀桢的气色,今日气色不错,但不知能持续多久,在罗元亨家里待的这几天来,荀桢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有时候像今日一样能下床走动写写字看看书,有的时候又发了高烧卧在床上,面色苍白。
    “你在写些什么?”罗元亨一进门就望见了纸上的字,但隔着远了看不大清,他两条眉毛高高一挑,直接问了出来。
    荀桢把笔往简陋的笔搁上一搁,摇摇头,“虽说我前几日为了两兄弟的事去见了知县,已大致处理好了,但事情尚未完全结束,有些收尾需待我亲自去做。”
    王韫听了,不由得有点汗颜。其实都是她的锅,她自己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把高个戳死了,虽然矮个是荀桢捅死的,但也和她脱不了干系,他们杀了人当然不可能轻易地就当作没发生过,打点上下,疏通关系都要花费一番精力,王韫没人脉没靠山,只有荀桢自己亲自来。
    罗元亨闻言笑了,“我也是不知你和你娘子能彪悍至此,是我小看了你们,如今,倒是你第一次因着此事来打点上下吧。”
    荀桢哑然失笑,“便不是为了此事,我年轻时也做了许多此类疏通关系的龌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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