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皓登基头两个月还算正常,到了第三个月,渐渐露出残酷的本性。第四个月,孙皓突然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濮阳兴和张布夷灭三族。这相当令人难以置信,孙皓年纪轻轻,又是通过非正常途径继承皇位,按理说,这样的皇帝会处于弱势,可孙皓登基仅四个月就把拥立自己的重臣满门抄斩,其手段狠辣着实罕见。
    孙皓杀了张布,居然还把张布的小女儿纳入后宫。他挑衅地问张氏:“你父亲去哪儿啦?”
    “被奸贼所杀!”张氏悲愤地骂道。
    孙皓当即命人把张氏活活打死,随后又把张布已出嫁的大女儿掳到后宫。
    吴国群臣终于看清了孙皓的真面目——一个荒淫残暴的疯子。
    而后,孙皓愈发肆无忌惮,他设置剥脸、挖眼等酷刑,随心所欲地诛杀臣子,杀人手法颇能体现病态心理。一次,孙皓将散骑常侍王蕃斩首后,命近侍扮作野兽,争相啃咬王蕃的头颅;中郎将陈声因秉公执法得罪嫔妃,被孙皓用烧红的锯生生锯断了脖子分尸。孙皓的嫔妃同样朝不保夕,稍有不如意即被处死。当时,居住在建邺的百姓总能看到嫔妃的尸体顺着秦淮河漂出城外。并且,承袭吴国皇室自相残杀的传统,孙皓对同族更是一点都不手软。
    在“南鲁党争”时代,太子孙和(孙皓的爸爸)无端被孙权废掉,后又被同族孙峻、孙亮谋害。这些事给幼年的孙皓蒙上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孙皓先是逼朱皇太后(孙休的皇后,朱据和孙鲁育之女)自杀,接着,将孙霸(孙权第四子)子嗣流放,将孙奋(孙权第五子)全族诛灭,将孙休(孙权第六子)两个儿子处死、另外两个流放,甚至连他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孙谦、孙俊也找碴儿杀了。至此,孙权的孙子除了先前死掉的,其余全部遭到孙皓迫害。
    喜欢杀人的皇帝,一般都爱折腾。
    孙皓也不例外。他继位第二年就因为听了望气者的一句话,贸然把国都从建邺迁到了武昌。迁都是个大工程,朝廷为此征调大批民夫运送物资以维持皇室的巨大开销。孙皓来到武昌后,马上派人把当地古代名臣名家的坟全给刨了个干净,以阻断煞气。
    孙皓在武昌刚住了一年,又迁回建邺。自然,官员和百姓少不了一通折腾,朝野怨声载道。
    孙皓总共当了十八年皇帝,这期间,他改过八次年号(平均两年一次),并颁布过十五次大赦(基本上每年都有大赦),这绝对是要把吴国往死里折腾的节奏。
    从孙皓无数令人发指的疯狂行径来看,他的确是在加速吴国的灭亡。难道这是他对杀父仇人——以孙权为首的孙氏一族进行报复吗?或许在他潜意识里正是如此。
    吴臣的挣扎
    这些年,陆氏始终是吴国一等豪族。有一次,孙皓问左丞相陆凯(陆逊的侄子):“你们陆氏有几人在朝中任官?”
    陆凯回答:“两位宰相,五位侯爵,还有十几个将军。”在众多身居高位的陆氏成员中,除陆凯外,同等重量级的便是他的堂兄——时任南荆州都督的陆逊之子陆抗。当时,陆凯和陆抗作为吴国末期的柱石重臣,艰苦支撑着吴国社稷。
    孙皓听了,浑身一颤,缓了半晌,悻悻道:“你们陆氏可真是强盛啊!”
    不料,陆凯答道:“君贤臣忠,国称之为盛;父慈子孝,家称之为盛。如今政荒民弊,臣还有什么脸面自夸强盛?”
    “你!”孙皓怒视陆凯,牙根咬得咯咯作响。他暗思:早晚有一天,我定要让你家破人亡!
    公元267年初,陆凯和大司马丁奉、御史大夫丁固密谋废掉孙皓。按照礼制,当孙皓祭拜宗庙时,会让一位重臣率三千禁军守护在宗庙周围,陆凯正是想借这股兵势逼孙皓退位。三千禁军握在谁手里,将是政变成败的关键。
    祭拜前夕,孙皓征询陆凯的建议:“你认为该让谁率军护卫宗庙?”
    陆凯的心怦怦直跳,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佯装思索后答道:“臣举荐大司马丁奉。”丁奉是孙权时代即崭露头角的宿将,历经四朝,声望无人能及,他也是陆凯的同谋之一。
    “丁奉?”孙皓死死盯着陆凯的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不!朕不想用丁奉。朕要用留平。”
    就这样,三千禁军落入留平手中。
    陆凯没有放弃,他想尝试拉拢留平入伙,便对儿子陆祎说:“你去探探留平的口风,如果这人跟我们同心同德,你就把计划告诉他。”
    陆祎领命而去。他叩开留府的大门,只见留平兴冲冲迎出来说道:“陆君!今天出了件喜事!”
    “哦?什么喜事?”
    “我刚刚听说有野猪闯进丁奉的营帐,这可不吉利啊!”留平边说边坏笑。原来,他和丁奉关系不好,所以才幸灾乐祸。
    陆祎见此情形,知趣地把事先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两年后,陆凯病危。
    孙皓听说陆凯重病的消息,马上派出使臣去责难陆凯。
    陆凯想起他叔父陆逊当年也是这样遭到孙权的苛责,顿觉义愤填膺。等使臣走后,他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奋笔疾书,写下此生最后一篇奏表。在这篇奏表中,陆凯一口气列举了孙皓二十条罪状。随即,他唤来一名侍从。
    “替我把这封奏表呈给陛下。”
    侍从接过奏表,转身要走。
    “你等等。”
    陆凯叫住侍从。他反复思量:自己是一了百了,可这封奏表若是呈给孙皓,会给家人带来怎样的后果?孙皓这么折腾下去,肯定会毁了吴国,而江东陆氏的繁盛,必须要延续下去……他想来想去,又把奏表拿了回来,塞到枕头下面。
    多年后,《三国志》的作者陈寿有幸看到这篇言辞切直的奏表,可他问遍了吴国旧臣,却没一个人听说过这回事。想来,奏表最终没有公布。
    孙皓每每想起陆凯生前数次触犯自己,就恨得咬牙切齿,他很想搞垮陆凯的子嗣,只因对另一位陆氏重臣——南荆州最高统帅陆抗心有忌惮,所以只能暂时忍下。
    这天,江东士人刁玄向孙皓呈上一则预言。据闻,这预言乃是蜀汉名臣诸葛亮和庞统的恩师——“水镜先生”司马徽关于乱世命数的卜卦。可是,刁玄为取悦孙皓,竟篡改了其中的内容,他在预言最后添了一句话:“……江东国君最终会一统天下。”
    历朝历代相信谶纬术的国君不在少数,绝大部分都懂得低调审慎地看待这种事,但孙皓毫不掩饰自己对谶纬术的热衷,这自然极容易招致像刁玄这样的投机者出现。
    公元271年,孙皓为顺应天意,亲率大军北伐晋国。其实说征伐不太准确,因为孙皓是带着皇室成员和数千后宫佳丽随行,或许在他的概念里,这次军事行动和几年前的迁都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把家搬到洛阳。吴军冒着严寒行军不说,还要伺候几千个皇室成员,可谓苦不堪言。这样荒诞的行径,就连当初拥立他的右丞相万彧也忍不了了。行军途中,万彧和丁奉、留平密谋:“倘若陛下到华里(吴国和晋国的边境)还不返回,我们就另立新皇帝!”
    孙皓没有坚持走到华里,他也察觉到军队随时有哗变的危险,无奈,只好返回建邺。
    一年后,孙皓获悉万彧、丁奉、留平的密谋。此时丁奉已病故,孙皓决定向万彧和留平下手。
    在一次酒宴上,孙皓命人偷偷往万彧和留平的酒里投毒,可负责斟酒的近侍有意减少万彧的酒量,留平也在酒后及时服用解毒药,二人勉强逃过一劫。不过,他们明白孙皓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没过一个月,万彧自杀,留平在恐惧中忧虑而死。二人一死,他们的家族成员全部被孙皓流放。
    吴国的暴政与晋国的善政可谓南北两重天。
    下面,让我们把目光移向晋国和吴国的主战场——荆州。
    羊祜的理想
    公元269年,京都洛阳的羊府。羊祜正陪侍在叔母辛宪英的床前,悉心照顾叔毋。再过几天,他要离开洛阳赴任荆州都督。考虑到辛宪英时已七十九岁高龄,此去一别,恐怕再难相见,羊祜内心无比伤感。
    不经意间,羊祜注意到辛宪英的被褥是反过来盖的。这昂贵的蜀锦被褥是前不久羊祜孝敬辛宪英的礼物。难道叔母不喜欢?羊祜不解,问道:“您怎么把锦缎面反过来盖呀?”
    “太华丽了,我不舍得糟蹋啊!”
    羊祜忍不住眼圈发红:“叔母!侄儿怕今后不能再照顾您了。”
    辛宪英慈爱地笑望着侄子。这位颇富传奇色彩的女子,生于董卓火烧洛阳城的同年,在她的一生中,见证了汉末乱世、三国兴起以及蜀国和魏国的灭亡。几十年来,她数度闪现出睿智的光芒,庇佑羊氏和辛氏的兴旺。如今,她的子侄辈中,羊琇、羊祜俱名重天下,再无须她操心了。
    几天后,羊祜动身远赴荆州,同年,辛宪英安然辞世。
    荆州,早在东汉末年,经过荆州牧刘表的善加经营,一度发展为全国学术文化中心。到了三国时期,荆州以长江为界被一分为二,北荆州归魏国所有,南荆州归吴国所有,其交界处成为两国的重要战场,兵祸不断。北荆州的首府是襄阳,距襄阳城南十里处有座山,当地人称为岘山。岘山东临汉江,与著名的鹿门山隔江相望。
    这年春暖花开,几个登山客正意兴盎然地向岘山顶峰攀登,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人步履矫健,兴致最高。他不时驻足,手捋长髯吟诗作赋,赞叹大自然的雄伟壮丽。仔细看去,他其实已年近半百了。这人正是新任荆州都督羊祜。他生性乐山好水,自来到荆州后便为岘山的壮丽所折服。
    就这样走走停停,羊祜一行人登上了岘山之巅。
    在羊祜身边,有一位貌似向导的人正滔滔不绝地讲解。
    “刚刚咱们经过的地方,乃是汉末名将孙坚战死之处。看……”他指着南山脚下一处民居,“那就是诸葛亮恩师庞德公的故居。当年荆州牧刘表亲自到这里拜访,想请庞德公出仕,不料庞德公避世心切,并对刘表说:‘世人追慕名利,只会留给子孙危险;而我却想让子孙安居乐业。’刘表只好悻悻离去。后来,庞德公渡过汉江去鹿门山采药,从此杳无音信。”
    见众人听得入神,他继续讲解:“离庞德公故居不远处有个鱼池,鱼池背靠岘山,面临汉江,池旁种松竹、芙蓉,景色优美,便是著名的‘习家池’(几百年后,唐朝诗人李白、孟浩然、皮日休、贾岛等均有诗描写习家池的美景),习氏乃荆州豪族,其女嫁给凤雏庞统的弟弟庞林为妻,庞林随刘备入蜀,妻子习氏留在荆州,夫妻二人从此天各一方,直到刘备在夷陵之战败给陆逊,庞林降魏,夫妻才终于团聚……南山脚下的湖常年碧绿,名叫洄湖,在湖的上游,是诸葛亮重要幕僚杨仪(魏延的政敌)的故居。洄湖旁边有个蔡洲,则是汉末荆州豪族蔡瑁故居,蔡洲也正因此得名。魏武帝曹操年轻时就跟蔡瑁交情深厚,他平定荆州后,还曾造访过蔡府……”
    这向导名叫邹湛,他对这里的历史如数家珍,正因他是荆州本地人。现今,他在荆州都督羊祜麾下任职。众人听着邹湛声情并茂的描述,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东汉末年荆州士人的风骨。
    羊祜站在岘山之巅俯览群峰,又望着山下奔流不息的汉江,心中感慨万千。他悠然叹道:“自开天辟地之日便有了这座山,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贤人志士站在此地远眺,现在他们早已葬于黄土,真是令人伤感。若我死后有灵,魂魄必再登岘山!”
    邹湛应道:“羊公德冠四海,追慕先贤之道,将来必留名千古,与岘山一同传诵后世。”他不会想到,很多年后这番话竟真的应验了。
    羊祜在历史上颇具名望,约在正始年间,羊祜迎娶夏侯霸之女为妻,再加上之前羊徽瑜嫁给司马师,泰山羊氏从此和魏国最强的司马氏、夏侯氏两大家族有了姻亲关系,声势如日中天。但是,羊祜却从正始年一直隐遁避世十几年,期间多次拒绝曹爽、司马昭等人征聘。羊祜这种行为和当时众多有识之士(譬如山涛)类似,在司马氏侵蚀曹氏的过程中,一些士人选择回避。不过,当局势日趋明朗,司马氏取代曹氏已成定局之后,摆在这些士人面前的路也就只剩下一条了。
    羊祜在曹髦时代出仕,他刻意和曹氏皇帝保持距离,并迅速向司马氏靠拢。在西晋建国前后这段最敏感的时期,羊祜执掌皇宫禁军,成为守护司马家族的重要力量。必须要说明的是,虽然羊祜以司马家族爪牙的身份呈现于人前,但因为他完美的道德修养和谨慎的性格,世人对他评价极高。
    多年来,羊祜身为晋朝开国重臣,心里藏着数不清的国家机密,但他性格谨慎,那些存在自己手里的纸面资料,事后全部被付之一炬。羊祜向朝廷举荐过无数人才,但他从不让被举荐者知道是自己从中出力。有人不以为然,觉得羊祜是谨慎得过了头。
    羊祜这样回道:“那些被举荐的人如果能封官授爵,是朝廷恩典,如果他们因此来谢我,就是本末倒置了。与其到那时候为难,不如索性不让他们知道当初是我举荐的。”
    后来,羊祜受命开府。不过,他没像其他重臣那样忙着组建自己的幕府,反而表现得极尽谦卑,根本不去征召幕僚。
    有人劝羊祜经营些产业,羊祜回道:“背公谋私是臣子大忌,我以此为耻。”
    公元269年,年近半百的羊祜怀揣满腔抱负来到荆州,一个能让他名垂青史的机会终于到来了。与历届军事统帅不同,羊祜极力关注民生,相比之下,军事反倒成了副业。实际上,他非常清楚自己肩负的使命——把司马炎提倡的宽仁政风从京都带到荆州。
    一年后,距离襄阳东南七百里的夏口(吴国境内)出现了一阵骚乱。
    吴国皇帝孙皓的宠臣何定率五千人来到夏口狩猎。
    这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朝臣会率军到前线狩猎?前文曾提到吴国独有的世袭领兵制给孙氏皇权带来的威胁。当年,朱绩收押诸葛融,丁奉处死朱熊、朱损时均须携带军队以备不测。
    那么,这位率五千军队,以狩猎为名的何定的目标又是谁呢?
    答案是吴国夏口都督——身为孙氏皇族的孙秀。孙秀受孙皓忌惮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见何定来者不善,一不做,二不休,果断带着家人和数百亲兵叛逃晋国。
    孙秀归降后,羊祜顺势煽动驻守石城的吴军叛乱,吴国边境的防备再度被削弱。可他没有趁机发起攻势,反而将戍边守军减半,并让那些卸甲的士卒开垦出八百顷良田。羊祜初上任时,荆州仅有不到半年的存粮,经过三年妥善经营,荆州积攒了足够支撑十年的军粮。
    羊祜的戍边策略,除了源于他个人的理念和性格外,更重要的是他胸怀一个宏伟的目标——彻底平定吴国。为此,他需要足够的耐心来进行周密的筹备。
    半个世纪的漫长岁月里,吴国屡次凭借长江阻挡北方的入侵。但蜀国灭亡后,三足鼎立的局面被打破,晋国将益州纳于掌中,如此也就掌握了长江上游的控制权。
    羊祜意识到,荆州虽是两国相争的主战场,但位于长江上游的巴蜀才是能彻底平定吴国的关键。
    巴蜀舰队
    公元272年,也就是羊祜任荆州都督两年后,这天,一个花甲老人步出襄阳城的大门,他紧了紧背上的行囊,然后朝旁边送行的羊祜深深一拜。“羊公请留步吧!”这老人名叫王濬(jun),已年近七十,一直充任羊祜僚属,仕途并不算亨通。不过,羊祜对王濬一再提携。今天,王濬即将要离开荆州,赴任益州巴郡(今重庆市)太守。
    王濬当上巴郡太守,也是羊祜向朝廷举荐的。不过,像其他那些被羊祜举荐过的人一样,王濬对此毫不知情。
    羊祜对王濬嘱咐道:“起初有人告诫我说你欲望太重又奢侈放纵,不能委以重任,不过,我倒觉得那些都是细枝末节,没必要放在心上。而且,我一直认为你有雄才大略,日后定能成就大功。幸蒙朝廷垂恩,让你当上巴郡太守,一定要好好把握。”
    王濬听罢,既惭愧又颇受鼓舞。他不禁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那年他修建宅邸,在门前开了一条极宽的路,邻居不解地问:“王君,您门前这路修得也太宽了吧?”“你懂什么?这条路将来要能容得下一支长戟幡旗的仪仗队呢!”
    邻居听王濬口出狂言,不禁偷笑。几十年过去了,王濬家门口这条宽阔的道路始终没有仪仗队通过,而今,他已须发皆白。
    “当年,我曾谓自己有鸿鹄之志,今天,我志向犹存!”
    羊祜露出释然的笑容,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往后好自为之吧!”
    “在下这些年受羊公栽培,大恩没齿难忘。就此拜别!”王濬转身,往益州巴郡而去。
    或许是多年来受到羊祜的感化,这位行为奢侈放纵、品行不甚好的老人来到巴郡后,也将晋国的宽仁善政带到了这里。
    巴郡东临吴国边境,当地百姓因为兵役太重,只要生下男孩儿基本都不愿意抚养,任其自生自灭。王濬到任后放宽徭役,又对抚养孩子的百姓给予优待。这些政策保全了巴郡几千婴儿的性命。
    不久,他因政绩出色又转任益州广汉郡太守。
    一个清晨,王濬从睡梦中惊醒,他回想起方才的梦境,有些心神不宁,便向擅长解梦的僚属李毅问道:“我梦到头顶的房梁上悬挂着三把刀,看着看着,突然又冒出一把刀。这是不是凶兆?”
    李毅想了一会儿,答道:“下官推断这是吉兆。三刀是个州字,又多一把为益,预示益州。难不成朝廷要任命您当益州刺史啦?”
    王濬将信将疑。
    没过几天,益州刺史皇甫晏突然死于军队哗变。随后,王濬出兵剿灭叛军,而羊祜则不失时机地举荐王濬继任益州刺史。这下,王濬的梦竟成真了。
    公元272年,羊祜频频给司马炎写信:“要想彻底平定吴国,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只考虑从江北攻向江南,而应该充分发挥水军优势,从长江上游顺流而下,直插入吴国腹地,这才是制胜关键。要实现这一战略,首先需要在益州组建强大的舰队。”
    司马炎采纳羊祜的建议,马上让益州刺史王濬征调本地屯田兵督造战船。
    王濬接到诏书后,心潮澎湃。但没多久,他的造船计划陷入困局。原来,益州的屯田兵只有几百人,根本没办法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而司马炎也没有授予王濬征募新兵的权力。
    正当王濬一筹莫展之际,僚属何攀谏言:“不如征调各郡士兵,凑足上万人然后一齐开工,这样很快就能造完一整支舰队了。”
    王濬犹豫道:“这事得先跟朝廷请示才行。”
    “朝廷肯定不会让咱们调兵。咱们索性来个先斩后奏,就算朝廷不同意,人只要到位也就板上钉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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