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复试了试,又掀开被子,解开几颗扣子,把手伸进去摸了摸霍誉非的脖子。顿时站起来,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温度计。
    幸好家里各种东西都准备的比较充足,顾骋用力甩了甩,拿在眼前一看,掀开被子给霍誉非夹在了胳膊里。
    冰冰凉凉的感觉对于浑身发烫的人来说就特别明显,霍誉非下意识挣扎了两下,被顾骋隔着被子镇压了,还用力把对方两只胳膊搂得紧紧的,不许他乱动。
    过了几分钟,拿出温度计一看,果然是发烧了。
    霍誉非一向很少生病,一发烧起来就有点来势汹汹。
    幸好被喂着吃了药,又被反复用热水擦四肢、脖颈,物理降温,几个小时之后,温度又很快降了下来。
    顾骋松了口气,如果温度一直不降,他就不得不送对方去医院了。
    到不是顾骋讳疾忌医,就是他对医院这个地方实在没有一丁点儿的好感。
    想到这里的时候,小兔子下意识伸手按在了心脏的位置。
    然后就听见有点哑、有点担心的声音:“怎么啦?觉得不舒服?”
    霍誉非说着就想从床上爬起来,被顾骋非常轻松的用一只手压了回去。
    霍誉非:“……我发烧了?”
    “你才意识到?”顾骋挺不高兴的反问了一句。
    睡觉前还看起来好好的,睡一觉就发烧那么严重,这说明了什么?
    过度劳累抵抗力减弱?不注意身体导致着凉?
    总之都是没有照顾好自己。
    霍誉非被凶巴巴的小兔子有点吓到了。
    不由得很乖的把自己放平在床上,被两层鸭绒被严严实实盖到脖子下面。
    “不要乱动。”顾骋俯身又把被子往霍誉非身边抱了抱,“我去给你倒点水,然后你再睡一会。”
    不过被喂着喝完水的霍誉非却一点都睡不着了。
    他们大眼对小眼瞪了一会儿,霍誉非眨眨眼,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顾骋:“睡!”
    霍誉非故意可怜兮兮道:“睡不着。”
    顾骋注视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长长的睫毛在深深眼窝里打下的阴影,注视着深邃的五官,注视着可怜兮兮翘起来的嘴角……不,他不能心软。
    “努力睡!”
    顾骋把手心覆盖到了霍誉非眼睛上,然后就感觉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在他手心来来回回扫了几下,终于乖乖合上了。
    他也掀开外面那一层被子钻进去,隔着里面那一层,把他蔫下来的小向日葵抱进怀里。
    “好好睡觉,我陪着你。”
    十几分钟之后,顾骋的耳朵边传来霍誉非悄悄的、压的很低、小心翼翼试探的声音:“宝贝……你睡着了吗?”
    顾骋想让他快点睡着,就装作睡着了,没有理他。
    然后就听见霍誉非轻轻叹了口气。
    小兔子竖起了耳朵。
    “我还想带你吃大餐呢。”他的小向日葵声音特别低特别低的说,“好不容易能有一天时间回来,竟然因为生病浪费在床上。”
    顾骋马上睁开了眼睛:“一天?”
    霍誉非吓了一跳,随即点点头,无奈道:“按照计划明天早上就要离开家。”
    顾骋不说话了。
    他心里塞塞的,特别舍不得。
    小兔子自己调节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把怀里的向日葵搂紧了一点:“睡吧,明天早上精精神神的去机场。”
    霍誉非说:“不睡了,现在几点了,我们起床吃饭。”
    “饿了?”顾骋转头看看他,“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们出去吃,我都订好位置了。”霍誉非说着要掀开被子,又被压了回去。
    “下一次吧,今天我们再家吃。”顾骋自己从被子里钻出来,单膝跪在床上,俯身抱抱他,语气不容置疑,“好好睡,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还想去亲亲对方,结果被躲开了。
    “我生病呢。”
    即使这个解释挺合情合理的,顾骋还是一点也不高兴,掰着他下巴过来狠狠亲了一大口。下床去做饭了。
    乖乖躺在床上的霍誉非,等到卧室的门被合上之后,掀开被子下了床,在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我生病了嘛!他想,偶尔因为生病把工作推后一两天,其实也可以理解,对不对?
    他安排好工作,推迟了机票,又重新躺回床上,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家里东西准备的都比较充足,顾骋做了四菜一汤,因为照顾病人的缘故,都非常清淡。霍誉非被裹的严严实实放在了餐桌上。其实顾骋本来想弄一个小桌子让他坐在床上吃的,被霍誉非驳回了。
    卧室因为向阳,密闭性也好,又有暖气和空调,就非常暖和。餐厅和起居室连在一起,又有通向厨房和卫生间的门,几乎四面透风,温度就低很多,顾骋害怕他着凉。
    裹得跟熊一样的霍誉非艰难的伸出筷子夹菜:“没事啦,要透透气才好。卧室里太暖和了,我躺着浑身都是汗。”
    “那是因为你生病了发的虚汗。”顾骋说着把他想夹的菜帮着夹进碗里,然后又把几个盘子统一往霍誉非的方向推了推。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他问。
    霍誉非最近确实很累。应该说他从出生起,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霍誉守因为宋女士独特培养理念的缘故,才过着完全不像是庞大家族继承人的生活。而霍誉非本身完全没有这样的必要。
    无论是选择继续担任家族继承人,还是在父辈支持之下开创自己的事业,都不会有机会让自己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哪怕是,如果他肯不那么着急,肯缓一缓,也或许不需要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但是真的能够慢一点吗?
    霍誉非一开始就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可能。
    对他而言,最宝贵的财富就是时间、现在的时间。
    现在是零三年,美军正在战场上和伊拉克胶持,这是进入石油世界最好的时机,但也是最差的时机。因为没有钱、或者说没有足够的钱。
    同样,这也是私人股本初露峥嵘的时间。
    金额创下历史新高的大宗收购案接二连三,虎视眈眈的收购集团开始瞄准越来越大的目标。对房地产的错误估值导致了短短四年之后的房价泡沫和抵押证券泡沫,次贷危机开始席卷全球。无数国家和地区受到波及,港岛地产业因此一蹶不振,内陆股市也因此急转直下。在未来几年,世界经济都因此愁云惨淡。但“危局”的另外一面就是机遇。无数人美梦破灭,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也无数人化身时代的弄潮儿,盆满钵赚。
    许许多多原本模糊不清的东西,在他一次次回忆中变得渐渐清楚明晰。
    甚至清楚的有些过分,好像是当初无意之间瞄到的几句新闻,本来就应该从此深深烙印在脑海。
    rbs(苏格兰皇家银行)联手富通和桑坦德银行,向荷兰银行发起的710亿欧元敌意收购,开启了金融风暴的序章。欧元、英镑、华币,对美元汇率起起落落,走势波澜壮阔,一连串泡沫相继破灭,第四大投资银行雷曼兄弟公司陷入严重财务危机并宣布申请破产保护,华盛顿互惠公司被fdic查封,美股急剧下挫,道琼斯指数暴跌,随之而来的是冰岛破产、意大利政府危机……无数令人为之疯狂的事在这个世界接二连三发生,如果你在很早之前就隐约预料到了这一切……你会怎么做?
    霍誉非夹着筷子的动作忽然停了停。
    如果现在就预料到这一切,他应该做什么?
    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一双能够贯穿层层迷障的智慧之眼,即使现在才只是零三年,对于那些敏锐的金融大鳄而言,难道真的没有人嗅到危险到来的信号吗?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什么。
    在雪梨看到的种种异样被他联系在一起。
    如果说……这双眼睛的主人是……霍璋祚呢?
    “誉非!”
    从走神中惊醒过来的霍誉非,无辜的眨眨眼:“宝贝?”
    打不得……骂也舍不得。
    顾骋拿他没辙了。
    把他手里已经凉掉的米饭倒进自己碗里,重新去锅里盛了一碗热腾腾的放在霍誉非手里:“好好吃饭!”
    霍誉非叹口气:“没胃口。”
    他偷偷抬头看顾骋:“不是说你做的不好吃啦,我就是很想吃定了位子那一家。”
    然后就等着顾骋说话,从而找机会说明天去吃,告诉他自己把离开的时间推迟了。
    没想到顾骋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一点也不温柔的道:“生病呢,别想了,我不会宠着你的。”
    霍誉非就假装惆怅的放下碗,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他真的已经让顾骋给喂饱了。
    顾骋不理他了,低头默默把碗里饭吃完,然后就赶他上床。
    霍誉非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呢,结果平权运动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他以为顾骋没一会也会上床来陪他,没想到听到了换鞋和拿钥匙的声音。
    难不成这就离家出走了?
    霍誉非鞋子都没穿就跳下床,几乎是扑上去就后面搂住对方的腰。
    “宝贝你要干什么去。”
    顾骋的回答风马牛不相及:“把鞋子穿上。”
    霍誉非:……
    然后就被圈着腰抱到了沙发上:“乖乖看家,去给你买吃的。”
    霍誉非眨了眨眼,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第80章 爱不释手
    所谓的“我不会宠着你”就是听到你说想要吃什么,马上就买回来吗?
    霍誉非毫无缘由的就想到了对方曾经交过的“女朋友”,心里酸溜溜的想,果然还是应该把对方绑在自己身边,不然就亏大了。
    顾骋都已经把钥匙装进口袋里了,又被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的霍誉非给拉住了。
    “我已经吃饱了。”
    顾骋摸摸口袋里冰冰凉凉的钥匙,低头看他:“真的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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