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褚清越看呆了,容家竟然有如此野蛮的弟子!还是个女的!
    在褚清越发呆的功夫,容佩玖又打散了几只腐尸。可是,被褚清越吸引过来的腐尸实在太多,容佩玖毕竟是没什么攻击力的初阶禅修,很快就有些捉襟见肘、上气不接下气了。
    “喂,小哑巴,还是不肯求我吗?求求我又不会死,不求我你才是真的会死啊。”
    容佩玖用手胡乱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艰难地与腐尸搏斗。
    褚清越突然没了再捉弄她的兴致,叹了口气,从树上一跃而下,将腐尸消灭了个精光。
    容佩玖坐在一堆残骸间,闭眼喘着粗气。
    “你可真是固执!”褚清越蹲在容佩玖前面,胸中被挫败感填满,声音幽怨无比,“捉弄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要怎样才肯跟我说话?”
    “……”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手刃腐尸的样子有多威风?”少年再接再厉。
    “……”
    “你心情不好?没关系,你跟我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选你当队友么?”
    “……”
    少年自问自答:“你打了景平,这厮我看不惯他很久了。你们容家的那一套,虚得很,也烦得很,但是你跟他们不一样。还有,你与我同病相怜,你幼年丧父,我一出生便没了娘。”
    容佩玖猛地睁开眼,对上的是褚清越落寞的笑容。
    ☆、第9章 (改)
    日暮西沉,天色一点一点暗将下来。很快,峨山便被笼罩在层层夜色之中。
    峨山山体险绝而翠林密布,天穹乌云厚重,月光全被遮蔽其中,整个山林间黑幽幽、阴森森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样的环境下,再继续历练是非常危险的。
    两人决定停歇下来。
    说是这么说,其实也就是褚清越单方面做的决定,因为容佩玖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只不过脸色比先前略好了一些。
    夜晚的林间风很大,吹得树木枝桠呜呜作响。容佩玖感到一丝寒意,打了个冷战,不禁抱了抱双臂。
    容佩玖点燃了一个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四处打量,想要找到能够生火取暖的树枝。然而,这片树林昨日才刚下过一场瓢泼大雨,到现在,地面和树枝都还是湿的。容佩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真是个呆子!在这里站着别动!”说完,褚清越也点了个火折子,开始往回走。
    容佩玖不解他要做什么,只得在原地等着。
    不多时,突然听到附近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很快,褚清越出现在她面前,身后还跟着一长串腐尸!褚清越边跑边喊道:“还不快打!”说完,自己也施起了火焰术。
    初阶法修的火焰术就像一把一把小小的火刀,一刀一刀劈在腐尸身上。
    容佩玖马上取出自己的木棒,帮他打起来。
    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好半天,才把这些腐尸全部打散在地。一口气打了十几只腐尸,两人累得气喘吁吁。
    “把……把这些……这些残骸都……都收拢来,堆……堆成一堆。”褚玄商喘着粗气吩咐道。
    “要……做……做什么?”容佩玖喘着粗气问。
    “让……让你堆,你就堆,这……这么多……废话!”褚清越不耐烦地挥手,过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手指着容佩玖:“你你你,你说话了!”。
    容佩玖不理他,依言把四散开来的腐尸残骸捡到一块堆起来,堆完,拍拍手,看向褚清越,“好了!”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少年有些承受不来,懵在原地。
    “别发呆了!”
    褚清越回过神,走到残骸堆前,把火折子伸了进去。
    残骸开始慢慢有烟冒出来,很快,腾地一下,蓝色火光顿起,刹那间亮如白昼。一丝丝暖意从火堆中透射出来,照得人舒服极了。
    “怎样?是不是觉得我厉害极了?”蓝色火光映得少年的脸和衣袍也成了蓝色,少年一脸得意,“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会知道这个法子?”
    “不好奇。”
    “啧啧啧,还不好意思。这样,小爷我今天心情还不错,就勉为其难,将这独门秘籍传给你罢。腐尸残骸易燃经烧,乃取暖照明之佳品。我看你,定是不知道的。不过,你这么呆,不知道也正常……”
    容佩玖不理会他的鄙夷,在火堆旁找了块不是太湿的地坐下。
    褚清越却如变戏法般拿出一张藤织的垫子,工工整整铺在地上,端端正正坐了下来。
    “你竟然有识海?”容佩玖有些惊讶。识海乃是修士们用来放置物品的虚空,需要大量的灵力才能得以维持。初阶修士灵力低微,无法形成识海,只有高阶修士才可以形成识海,而且识海通常用于放置一些要紧的事物,比如法器、丹药、工具之类。
    容佩玖还没见到过拥有识海的初阶修士,更没见到过用识海存放垫子的修士,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在龙未山,难道未曾听过我的大名?”褚清越扬了扬眉,“我有识海,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么?”
    容佩玖摇摇头。自从父亲与母亲那次争吵之后,她便潜心修习,两耳不闻窗外事。
    “天赋灵根,年少成名,说的就是我。”褚清越指指自己。
    容佩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真是个呆子!”少年撇嘴,过了一会儿,又道,“不过,你与容家其他弟子比起来,还是可爱多了。”
    “容舜华叫你小九,是因为你排行第九么?”
    容佩玖点点头,“是。”
    “那我以后就叫你,呆九罢!哈哈哈哈……”
    “不许叫我呆九!”容佩玖黑了脸。
    “呆九呆九呆九呆九呆九呆九……”少年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玩得乐此不疲。
    但是,很快,少年便大失所望。容佩玖并没有如他预期的炸毛,而是就在潮湿泥泞的地上躺了下来,眼睛一闭,再也不搭理他。
    很快,容佩玖便感到困意袭来。少年的说话声还在耳边,容佩玖的意识逐渐涣散……
    第二日,容佩玖是被林间鸟鸣声叫醒的。
    睁开眼,火堆看样子是刚熄灭不久,还在冒着缕缕青烟。容佩玖坐起身,打了个哈欠,边伸懒腰,便向褚清越看去。
    少年盘腿坐在垫子上,双眼紧闭,长睫微卷,白衣依旧胜雪,浑身上下,从发髻到衣袍,不见丝毫凌乱。
    他竟然,坐着睡了一夜!
    容佩玖低下头看看自己,弟子服又脏又乱,摸摸头,发髻也是乱糟糟的,顿时感觉分外微妙,此人对仪表的注重,简直令人发指……
    “呆九,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怎的如此不顾形象。”
    容佩玖抬头,对上褚清越嫌弃的目光。褚清越刚刚醒来,声音有些慵懒。
    褚清越重新闭上双眸,深深地吐纳了三口气,这才睁开眼来。容佩玖已经将发髻整理了一番,看上去不再乱蓬蓬,只不过,衣袍上的泥污仍是那般触目惊心。
    褚清越起身,忍无可忍道:“你就不准备把你的衣服弄弄干净么?”
    “怎么弄?”
    “用去污符啊。”
    “我没有。”
    褚清越错愕:“你究竟是不是女人?小爷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出门连张去污符都不带的姑娘!”说完,一脸嫌弃地甩给容佩玖一张去污符,“拿去拿去,收拾完我们出发。”
    容佩玖没有伸手:“这样娘们的东西,我不需要。”
    褚清越黑了脸:“娘们?!你有种再说一次!”
    “如你所见,我是女的,没种。”
    “……”褚清越有些怀念那个小哑巴了。
    此时,俩人都站在一颗大树下。容佩玖余光瞟到,褚清越所站之处的上方,一根树枝上有一条青色的、肉乎乎的毛虫正摇摇欲坠。
    眼看褚清越准备挪开脚,容佩玖突然轻声道:“别动。”
    褚清越顿住:“干嘛?”
    容佩玖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嘘!你听……”
    “听什么?”
    “尖叫声。”
    “哪有尖叫声,我怎么没听到?”
    容佩玖向褚清越头顶瞥了瞥,那条毛虫在树枝上晃荡了几下,坠落下来,啪嗒,掉在了褚清越的肩头。很快,绿色的液体自毛毛虫的周围晕染开来。
    容佩玖盯着那团绿渍,阴恻恻地笑了。
    褚清越顿时有些慌,顺着容佩玖的目光一低头,便看到了那一团。
    “啊——!容佩玖你这个恶毒的小人!我……”褚清越的叫声戛然而止,那只毛毛虫竟然慢慢地朝他的脖子蠕动!
    褚清越浑身僵直,脸色越来越白。
    “还说不娘们——”话未说完,容佩玖也变了脸色。她看到褚清越的左眼突然变得血红,泛出红光,那红光几度流转之后,左眼瞳孔变得细长,竖在眸框之中。这种竖瞳,容佩玖曾经在玉京子上见到过。
    容佩玖顿时觉得不妙,飞快地伸出手,将褚清越肩头的毛虫拂去,却被褚清越一手卡住了脖子。此时的褚清越,右眼之中不见一丝清明,左眼的竖瞳之中杀气腾腾,哪还有半分之前嬉笑顽皮少年的模样!
    容佩玖奋力挣扎,却只是徒劳,进气越来越少,意识越来越模糊,满脑子只想到一个:英年早逝。
    眼看最后一口气就要耗光,容佩玖认命地阖上双眸,却突然感到脖子上一松,钳制感不再,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容佩玖赶紧用力吸了好几口气,咽喉处像被烈焰炙烤过一般生疼。过了好一会儿,容佩玖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依然坐在地上,手抚了抚差点被拧断的脖子,抬头看着褚清越。
    褚清越阖眸而立,良久之后,才缓缓睁开双眸,赤色竖瞳已消失不见。他掏出一张去污符,白袍上的脏污之处霎时变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痕迹,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蹲下_身,故作惊讶道:“哎呀,糟糕,秘密被发现了。你说,我要不要杀了你灭口呢?”
    容佩玖摇摇头:“你若要杀我,刚才就不会松手。”
    褚清越邪邪一笑:“刚才是我一时心软,要是我现在改主意了呢?”
    “你随意,我认栽。”容佩玖淡淡道。
    褚清越有些扫兴:“真没劲,你都不会怕么?”
    “为何要怕?”容佩玖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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