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个的都喜欢做白日梦。
    ——
    祭祀那日的事情仿佛只是一个小小插曲而已,而让众人担心的天罚也没有降临下来的痕迹,这让某些人便开始飘了起来。
    六皇女在见到谭莳的那一刻就觉得他就算穿上了与国师一样的白袍也没有国师的圣洁感,反而是个更能激发人心阴暗的妖孽。而她也为他神思不属,起了心思。
    不知何时,外面竟然有人在传六皇女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是国师也不过是男子,是男子便需要嫁人生孩子,国师便是仰仗了女皇,而姜易不也是如此?
    国师与姜易长相极貌美,若是不嫁人岂非是可惜了?若是能让国师和姜易能伺候她,那当真是神仙日子,便是让她遣散后院,从此再不找新人也是愿意的。
    这话或许六皇女说过,但是会流传出来,却绝对不是她自己做的,她就算脑子坏了,也知道这种话是会让人抓住把柄的。
    果然,当这些话传到了国师耳中的时候,第二日早朝六皇女便被撸去了所有职务,禁足在府中反思。
    六皇女府内,六皇女被打的屁股开花,此时只能躺在床上咬牙切齿的骂三皇女。
    尉迟羽和三皇女向来与她不对付,这话她不过在府里才说了一次就被传了出去,其中没有三皇女亦或是尉迟羽的手笔她是怎么也不信的!
    三皇女……六皇女突然很期待国师的话真的能成真,到时候三皇女心心念念的皇位就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坐了,看她还能端着那副储君的派头到几时!
    祭祀乃是大事,那日发生的事情被流传了出去,包括姜易居然成了国师的弟子,而三皇女与国师的那番对话也传了出去。如果说六皇女的话流传到坊间是大逆不道,引起了人们的八卦之心,只是当做一场笑话来看,那么国师的那番预言引起的便是恐慌了。
    比起那些手握权势的人,普通老百信对神明的信仰更加的虔诚和毫无杂质,既然国师如此预言了,他们便下意识的觉得,恐怕真的会有祸事降临。
    半个月过去,除了六皇女被关禁足之事竟也没有发生什么,这让百姓心中更加揣揣,却让皇室的人感官微妙。
    三皇女和尉迟羽松了一口气。三皇女回了府中思及那日之事,便也觉得自己和中了邪似得,心中后悔自己的冲动,而国师的那番话也终究让他感觉到了惶恐。
    如今预言并没有实现,让她除了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生出了一种和六皇女一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若是国师并不是大家口中的那般不可亵渎,是不是……若是她坐上了皇位,是不是就有可能得到国师?
    只是想到国师的模样,她便觉得全身火热。
    皇宫内,国师亲手燃了一根香,脸上尽是平和,完全没有外界传的那般的愤怒难忍。
    国师对谭莳道:“你对六皇女的话如何看?”
    “荒谬!”这话谭莳是相信的确出自于六皇女之口的,在姜易的记忆力,六皇女简直色胆包天。
    但是这话应该是由心思多的尉迟羽传出来的,因为六皇女就算是色欲熏心,也绝对知道这话不能传出。
    不过六皇女也并不冤枉不是吗?
    国师道;“的确荒谬,但是世人皆看轻男子,哪怕我是国师也依旧不能幸免。”
    谭莳刚想说一些抚慰的话,又听国师道:“只是,我是国师,哪怕她们内心里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却连这种话都不敢宣之于口。只要手中握着足够的权利,便是男子她们又能如何?”
    国师说话始终语调平淡,这般霸气的话却被他说的像是吃饭喝水那般容易。
    谭莳闻言陷入深思,少顷对国师道:“若是如尉迟羽那般的人呢?也能反抗吗?”
    尉迟羽身为亲王世子,身份尊贵,再加上她有能力有手段,在朝中有实权,和最受女皇重视的三皇女是一派,对于谭莳来说的确就像是宛若大山般的存在。
    国师闻言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谭莳:“为何不可呢?”
    国师如玉雕琢的修长手指在香上轻轻一弹,那燃烧完了却始终凝结成一团的灰便簌簌的落下了。
    谭莳看着他的手,眼中微微的染上笑意。
    ——
    国师在祭祀后会在皇宫里待上一个月,这一个月便是国师与女皇之间谈及策论的时候,国家大事,从朝堂到前朝,从贵族的倾轧到普通的民生,这个时候国师也将谭莳带在了身边。
    国师此举也是毫无避讳的昭告所有人,谭莳如今已经是他的弟子,是明明确确的下一任国师。
    虽然两个女儿都因为谭莳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女皇对谭莳表现的还是很亲近。笑眯眯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脸颊两边还有两处凹陷下去的酒窝,看起来十分的有亲和力,让人总是容易忽略她是个女皇。
    女皇享受的都是世间最好的东西,她对审美向来都是高要求,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但国师和谭莳这样的恰好就招了她的青眼。不说别的,只是这两人让她觉得赏心悦目的外貌,她便是要多了几份喜欢的。
    谭莳虽然跟着国师可以旁听两人的对话,但是牵扯到一些谭莳不该知道的,谭莳也须得回避。
    当谭莳离开了的时候,女皇略微的收起了那灿烂的有点假的笑容,对国师道:“慕卿,这姜易……”
    国师一脸高深,淡淡的道;“神的选择,从来不会出错。”
    女皇看了国师好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
    谭莳身边跟了两个宫人,他们带着谭莳七拐八弯的来到了越来越偏僻的地方这里的建筑有些破旧了,周围都是树木,花草,却都不像是有人打理的,此处只有风拂动树叶的声音,死寂一片。
    谭莳就算是对这诺大的皇宫丝毫不了解,也知道这死寂一片地方在宫里应当是十分偏僻的存在。
    他看着宫人悄悄的离开,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
    早在看到那两张陌生的脸时他便发现了不对,他会一直跟过来,不过是因为想让某些人自己跳出来。
    只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尉迟羽呢,还是六皇女呢?
    正当他好整以暇的等待着的时候,一个穿着宫装的男子从深林里走出,那飘逸的衣服,在此处毫无仙气,反而让人有一种诡异感。
    而谭莳在看到这个男子的全貌时,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慢慢地,慢慢地……移开了视线。
    第62章 第六个剧本(六)
    男子幽幽的看着谭莳, 红唇如血:“你这个狐狸精!狐言媚主的东西!你为何要勾引陛下?是不是你进献了谗言才让陛下不来我宫里的?”
    谭莳差点以为这是个疯子。
    身材粗壮的像是杀猪的,满脸的横肉看起来有些凶狠,偏偏他还穿着宽大而飘逸的纱裙,五官抹的惨白,嘴唇红艳艳的,像是化了一个死人妆容,看起来还真是惨不忍睹。
    被辣了眼睛的谭莳也只好偏着头与对方说话:“不知公子是……”
    “本宫是孙侍郎。”男子高傲的仰起了脖子,突然想起谭莳还好好地站着,呵斥道:“大胆,见了本宫还不跪下行礼?”
    谭莳抽了抽嘴角,没有按对方的意思跪下,而是询问道:“孙侍郎令人将我带此处来是有何事相商?”
    谭莳身为未来的国师,何须要向一介侍郎下跪?只是这自称孙侍郎的男子却不依不挠了起来,在对方抬起了巴掌准备教训谭莳的时候, 谭莳只是一个闪身,就让男子收力不及,一个踉跄整个人摔了一个倒栽葱。
    孙侍郎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 依旧没起来,那圆滚滚的身材在地上蠕动,谭莳更不敢看了。
    女皇究竟是心理多强大才会走进这个孙侍郎的宫里,上他的塌的?谭莳觉得这是自己被冤枉的最惨的一次。
    场面十分的诡异,谭莳都打算原地折回的时候,暗处的人这才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女子,只看外貌倒是十分的娇俏美丽, 只是眼神生的不怎么好,看起来太邪气。
    女子看了眼惨不忍睹的孙侍郎,便嫌弃的移开了视线,然后着迷的看向了谭莳。
    这个女子谭莳有过一面之缘,勉强的认了出来。六皇女,父族姓孙,谭莳瞥了一眼孙侍郎,眼中一片明了。
    而六皇女对谭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宝贝儿,你来此处是特意来找我相会的吗?”
    六皇女走到谭莳的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就要给谭莳一个熊抱。
    不过是第一次正经见面便见色起义,动手动脚,当真是色胆包天。
    谭莳此时终于相信这是同一个父族的人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胆子一个比一个大,智商却一个比一个低。
    面对六皇女的熊抱,谭莳一抬手,一个手刀砍在了六皇女的脖子上。六皇女只觉得脖子一痛,两眼一翻的倒在了地上。
    两人都没有带下人来,六皇女对表哥孙侍郎说近日谭莳一直被女皇召见,谭莳的颜色极好,女皇最近就是因为她才不去后宫的。
    孙侍郎咬牙切齿的答应帮助六皇女将谭莳带出来,让六皇女与谭莳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谭莳哪怕是被强迫的,也只能隐瞒此事,然后下嫁给六皇女,谭莳便在没有机会狐媚女皇了!
    可惜,法子虽臭,若是得逞了说不定还真的就心想事成了,但是两人在谭莳面前根本就是一对战五渣。
    谭莳等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动静之后,将晕倒了的六皇女丢到了孙侍郎的身上压着,看了两人一会儿,他又把六皇女的衣服脱的只剩下底衣,胡乱的平铺在两人的身上。
    谭莳走时看了眼天空,发现这里果然十分的偏僻,那树木遮天蔽日,难怪这里看起来如此的幽暗。
    当真是杀人强奸的好地方。谭莳把六皇女吧的脸摁在了孙侍郎的脸上,让他动也不敢乱动,见孙侍郎的样子着实可笑,他便轻笑了一声:“更深露重,别着凉了。”然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按照原路折了回去。
    他发现,在所有的小说里头总有些固定的套路,纵使它并不符合常理,世界规则也不能修复好。因为这是作者给的框架,世界规则也得给作者服务。
    六皇女如此轻易的让人把他带了出来,此事女皇到底是真的看不见呢,还是她根本就是有意顺水推舟呢?
    ——
    六皇女又吃女皇的挂落了,只不过这次似乎比较严重,竟然直接吃了牢狱之灾,虽然关了几天后放了回去,但是之后便一直在缠绵病榻。
    不少人都在打听这件事情,却发现所有的线索都被切断,所有人都对此事讳莫如深,闭口不谈。
    谁敢谈啊,皇女与后宫侍郎私相授受,不管女皇自己怎么想的,但若是传出去了,女皇颜面何存?
    不日后突然又传出了当六皇女死在了床榻上的消息。
    有小道消息传出,六皇女是因为和后院里与一种小侍玩儿的太兴奋,虚脱死的,只是也有人质问,不都说六皇女缠绵病榻吗?她如何还能夜御数男?
    消息真真假假,但是六皇女的确是死了。死了一个皇女,事情不大但是也不小,尤其是在这个皇女的父族十分难缠的时候。
    宫中恰好也死了一位侍郎,巧合的是,这个侍郎也是孙家的,而且还是嫡子。
    孙家在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出过两个君后,一个皇贵君,还有不少的侍郎贵卿之流,但是要说孙家在朝堂和军队上有什么特殊的地位也并不是。
    之所以孙家的地位会变得超然,都是因为孙家的儿子生的多,几代联姻下来,使得孙家在京都的人脉关系盘根错节,势力分布的极广极细,可谓是庞然大物的存在。
    孙侍郎相貌丑陋,且品味奇葩,但是女皇再不喜欢也还是封了一个侍郎,每个月也得分出一两天去他的宫里。这都是因为孙家太强势,而女皇对这类为了平衡前朝和后宫做出牺牲的事情也早已经习惯。
    如此强势的孙家,在死了一个当侍郎的嫡子,再死了一个皇女之后,便爆发了,将矛头直指三皇女。
    三皇女的父族并不如孙家,但是她却有着女皇的袒护,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皇宫内,国师提出请辞,女皇以家国动荡为由留住了国师。
    在三皇女与孙家的抗争中,尉迟羽频频出手,利用上辈子知道的一些事情将孙家搞垮,被女皇更加重用了。而三皇女则是通过谋略,让女皇知道了她的治世才能,隐隐有封三皇女为储君的架势。
    一时间,三皇女一派春风得意。
    不知是因为时局动乱,还是心思变了,尉迟羽迟迟没有向姜家提亲,而谭莳住在宫里后就再没有再出来过,姜柔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对卫正君的一些小动作也停了。甚至还时常去卫正君的屋里头装装恩爱,说些好听的话,但是目的就只有一个,让卫正君与谭莳取得联系,让谭莳为她做事。
    卫正君如今对姜柔真是恶心的连和她待在一个屋子里都膈应。
    他恨自己如今才看清楚这个女人的嘴脸,当初觉得这人丑点吧,却是个会疼人的,有才干的,对他也是真情实意,若不是如此,当初他为何要让家里帮助姜柔挽回大局,还下嫁给了当时有几分落魄的姜柔?
    事实上在爱情里的男子都是被猪油蒙了心,而天下女人皆是如此,有权有势了,心也就开始花了。卫正君知道了姜柔在外面有多少人,甚至还有私生子女留在外头时,他便已经觉得心寒了,如今见姜柔的嘴脸,他竟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这个人心里头难道就只有权势钱财,丝毫都没有亲情可言吗?而且他原本以为姜柔多少是个枭雄,但是如今见姜柔这蠢样子,是狗熊还差不多。
    他家儿子以后就是国师了,凭什么还要给她糟蹋?她还在做她的白日大梦呢!
    事实让卫正君学会了一个道理,那种又落魄又无甚好样貌的才是最靠不住的,而且纯属是糟蹋了自己。
    想他是被卫家千娇万宠长大的嫡公子,当初多少做媒的人踏破了他家的门槛,其中不乏有才情的,有容貌惊人的,有门当户对的,现在想想,竟是哪一个都比这个女人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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