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墨接过论文,佯装着认真阅读,只是偶尔发会呆,悄悄地抬眼看季泽,但每一次,都正对上季泽疏冷的眸子。
    季泽看着阎墨写满我是学渣的小眼神,勾了勾唇角:“别看了。”他知道,阎墨也看不下去。
    阎墨如释重负地放下论文,向季泽痴痴地笑了笑。季泽未忍住,手置在她的头顶,顿了顿,又放了回去。
    “血管内科的主任,和你联系了没有。”季泽问。
    “没有,我只是外科医生。”阎墨拖着脑袋对季泽:“院里好像觉得我是全能的,内科的东西,也都懂。”
    季泽手中的笔轻敲了阎墨的头:“看这里。”他半弯腰,手撑在阎墨的两端。
    阎墨小小的一只,就这么被他圈在怀里。他的手滑动着阎墨的鼠标,点到了一张心脏的图片。
    阎墨未顾及看屏幕,脑中顿空,满鼻腔都是季泽清淡的味道。仰头,季泽泛青的下颌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脸颊,她觉得有些痒,不仅是脸,还有心。
    “别只看我。”季泽幽幽地来了一句。
    阎墨才正对着屏幕,哦了一声。
    季泽指着心脏瓣膜,钢笔尾端在屏幕上画圈:“他这里,这里缺失···这是先天性的···”
    阎墨听不进去,耳际嗡的炸开,只看得到季泽不断张合的嘴。
    “明白了么?”
    阎墨瞥了一眼表,终于挨到下班:“嗯。”
    季泽回到座位,开始收拾桌上的资料。阎墨这才回了神,拉开抽屉拿了盒粉饼出来。
    “晚上有约?”季泽问,他看着阎墨对着电脑前置摄像头化着妆。
    “有约。”阎墨掀开眼皮,涂着眼线,正对上季泽的眼睛,她的半截眼珠露在眼皮外,惊悚地瞪着季泽。
    季泽微微一怔,偏过头不再看她。
    *
    季泽姑姑和阎墨约在江里的一家高档餐厅,显然是有意要让阎墨意识到自己和季家的经济差距。
    季姑姑的司机刚找到车位,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就开了进来,以极快的速度抢占了季姑姑的车位。季姑姑正想着是哪位大老板这么的猖狂,敢抢她的车位。
    一个年轻的女人从车里走了出来。粉丝短发,全身上下都闪着名牌,细长的高跟哒哒地在地上敲着。
    那个女人转身,也没看等在她身后季姑姑的车,而是气势熏灼地按了车钥匙,车子滴滴两声,上了锁。
    季姑姑冷哼一声:“在这里都会见到二奶,不容易。”
    而后,她就在预定的餐桌上,再次见到了抢车位的女人。她正向自己伸出手,微笑着告诉她:“您好,我是阎墨。”
    季姑姑的笑容凝固在唇角,她原本为了羞辱阎墨打扮的十分贵气;但阎墨穿的这身,让她看上去才像是那个,需要被豪门警告的人。
    季姑姑从阎墨的头看到尾,从手上的戒指看到手边的包。想找着阎墨身上哪一件是假货,可惜,没有。甚至那款包,都是季姑姑没买到的夏日限量版。
    阎墨向侍者打了一个手势,一个国外小伙跑了过来。季姑姑刚想开口炫一下自己的英文,就见阎墨操着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和侍者交流。
    “您想吃什么?”阎墨看季姑姑这样,心里实在开心,忍着笑,她问。
    “就”季姑姑怔了怔,随意指了些菜。
    侍者离开,季姑姑问:“你家里做什么的?”她突然意识到,可能柏慕给她的信息不太对。
    但在她眼中,阎墨和柏慕那种从小优渥、温婉达理的小姐全然不一样。她看上去,张扬凌厉,举手投足都压着自己的气势。
    季姑姑一时间,觉得自己应该再多带几个姐妹来,一个人来,确实失策。
    “家族企业。”阎墨回。
    “小公司?”季姑姑还想扳回一局。
    阎墨收着笑容,轻描淡写地说:“大概就管着”阎墨扳着指头:“几万不不,几十万个员工。”
    季姑姑打了一声嗝。
    “所以你这些东西?”她问。
    “对,用我爸的钱买的。”阎墨看了信息,知道在季姑姑的理念里,门当户对最为重要。
    “所以你为什么当医生。”季姑姑虽然怀疑,但阎墨这行头,又不像是假的。
    “因为”阎墨压低声音,朝季姑姑挥了挥手。季姑姑探头去听,阎墨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我高兴。”
    季姑姑:“····”
    季姑姑以为,自己今天完全能对付的了柏慕口中的这只野凤凰,但她没想到,来的却是一只真凤凰。似乎,是季家配不上阎墨。
    她安静地吃着牛扒,仔细地观察着阎墨。阎墨的一举一动,却是不像今日临时装的。
    末了,她擦了擦嘴:“阎小姐,我家季泽从小母亲不在他身边,所以···”见阎墨停下刀叉,季姑姑又补充:“他母亲没有过世。”
    她不知为何,总有低阎墨一头的感觉。
    阎墨顺口说:“我知道。”见季姑姑惊诧地看着她,又说:“我的意思是,我现在知道了。”
    这样,季姑姑松了一口气,她了解季泽,从小到大,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他母亲的事。
    “结账。”阎墨朝侍者招手。
    季姑姑抽出钱包,正准备付账。阎墨摇摇头:“季泽姑姑,这顿我来请。”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黑卡,递给侍者。
    季姑姑盯着那张黑卡,才彻底信了阎墨的身份。
    她没有理由反对,只当是吃了瘪。阎墨也算礼貌,送她到了餐厅门口。季姑姑正要打电话给司机,就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路虎车。
    阎墨看了车牌,扁扁嘴。
    “阿泽,你怎么来了。”季姑姑脸色终于放松了些。
    “吃饭的事,我还是听徐攸宁说。”季泽微微皱眉:“以后如果再···”
    徐攸宁这个小叛徒。季姑姑拍了拍季泽袖口说:“知道了,乖侄子。”又笑了笑:“那你俩好好处,我先回去了。”说完,她捏着手机,戴上墨镜离开。
    季泽目送季姑姑走远,回头看向阎墨:“上车。”
    车上,两人一直沉默着。许久,季泽才开口问:“我姑姑和你说了什么?”
    “就”阎墨眼珠一转,娇俏地笑了笑:“抱怨你气走了多少相亲对象,抱怨你快30了···”
    “阎墨。”季泽蓦地打断了阎墨的话。他的声音清澈淡漠,脸上,也看不到一丝其他的表情。
    阎墨不再说,她的心跳不知为何,倏忽地加快。
    “我会等。”他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等什么?”阎墨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地狱小剧场
    牛头:“季泽先生,请问你知道自己在阴间被称作阎墨的男宠么?”
    季泽:“现在知道了。”
    牛头激动脸:“那你是不是非常生气,非常···”他想着明天新闻可以写,季泽阎墨感情疑似出现问题。
    季泽:“没意见。”
    牛头震惊脸:“woc,这你都···”
    季泽:“男宠是什么?”
    牛头:“就陪吃陪玩,重点是,挥之即去,呼之即来,天天要被啪啪啪。”牛头越说越激动。
    季泽冷漠脸:“那我···算吧。”好像这些事,他每天确实在做。
    牛头若有所思。
    第二天阴间日报头版头条!
    阎墨.荒.淫无度,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季某表示,她每日都要和自己·····
    第23章
    “你。”季泽说。
    如果他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 那么季泽正在走完属于自己的九十九步,并且等着,阎墨踏出她的第一步。
    阎墨哑然, 她的一颗心在砰砰地乱跳。
    季泽看着她,眸子里再没有当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
    “送你回家。”良久, 季泽调好导航,发动汽车。
    车窗半降, 暖风吹进, 阎墨卸了假发塞在包里,浓密的长发垂肩散开,风轻轻地托起她额尖的几缕发梢。
    或许真是到了人类的夏季,阎墨坐在车上,总是感到燥热难安,她打开车载音响, 发现里面又多了一个文件夹。
    宋体字打着阎墨
    她指尖颤了颤, 点了进去, 里面竟是当时她在季泽车上故意调的那几首摇滚乐。
    原来季泽早就将她放在了自己的生活里。
    阎墨窥伺着季泽,他的脸上映着都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 看不清表情。
    阎墨退出了文件夹, 点了一首德彪西的钢琴曲, 悠扬的音乐在车内回荡着,她偏过头,不再看季泽。
    车停在阎墨的小区。
    季泽侧过身,伸手为阎墨解开安全带。他的袖口飘扬着薄荷的清香, 衣料的纤维,轻轻地擦过她的脸颊。
    她不动,安静地看着季泽。
    “明天见。”季泽的声音更加低沉。
    “嗯,明天见。”他低哑的嗓音,让阎墨想起酒吧里,那个微醺着脸的他。她想起季泽说的那句话。
    “我可能爱上了一只妖精。”那她,会不会也爱上了一个雄性人类。
    *
    手术的方案确定后,手术也进入了最后的准备阶段。阎墨照着曹院的指示,开始组建她的手术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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