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把费旺财的目的说得明明白白,费旺财啐了一口,举鞭上前,骂道:“凸你老娘的!问什么问,见到官爷我还不跪下?进来一天没人教你规矩?里头男人是什么人?见到官爷我还敢坐着?”
    卢瑥安:“……”
    人家可是圣上啊!
    灯火之下,卢瑥安见到对面牢房的囚犯们一个个抱头跪下,低头看地、背脊瑟缩,显然已经受了不少教训。昨日聊天的一个热心小偷还悄悄地给他打眼色,示意卢瑥安赶紧学他跪倒。
    卢瑥安当然没跪。
    按照原来的打算,卢瑥安本来想着通过高声喊叫、惊动被通判大人打过招呼的牢头来收拾他。
    而卢瑥安则可以自己先支撑一会儿。
    托原身长年累月下地劳作的福,他力气大,扛好几百斤米、搬家到京城时要搬全家的家具都不成问题。加上习过现代搏击,不就打一场,怕什么,还正好练手出气。
    可如今秦叙来了。
    卢瑥安连出手出气的机会都没有,秦叙一个抬手示意,牢房外面突然冒出四个护卫,迅速将费旺财和他的三个跟班缴械拿住。
    费旺财手脚被拿住,气绝:“大胆刁民!官爷都敢抓?”
    他身后的护卫一踢费旺财的膝盖窝,压迫着费旺财正对着秦叙跪倒。而对面牢房里的囚犯们,见到此情此景,一只只呆若木鸡,又好像母鸡孵蛋一样跪蹲着,不敢作声。
    囚犯们还都在想,对面的兄弟什么人啊?竟然公然敢对抗官府,在官府的地盘二话不说就抓官府的人!
    而这边护卫刚抓了人,秦叙还能温言还能安慰卢瑥安,他伸手拦在卢瑥安身前,说道:“瑥安无需担忧,我身份特殊,这人就是给踹死了,我也不会出事,也断断不会让你被带走。”
    卢瑥安忧心地看着他,说道:“还是不要踹死了。”
    因为踹死了就没指证探花的证据了。
    秦叙还以为卢瑥安为他擒了衙役而担忧,他便请卢瑥安回到木凳上坐着,宽慰道:“好,听你的。”
    费旺财见他们两个无视了自己,更气了,骂道:“竟然给逃奴探监,莫非是被逃奴的小白脸?你这小白脸也忒大胆了,快快放开官爷我,不然等着吃牢饭吧!”
    而事实也证明,护卫们不止敢抓,还敢揍。
    护卫直接给费旺财掌嘴,沉声道:“圣上亲临,岂容你御前放肆?”
    费旺财不信,他呸了一声:“你们竟然敢伤我们?还冒充圣上,论罪当斩!圣上怎么可能找一个逃奴探监!如果里头是圣上,我还是皇帝老子哩!”
    卢瑥安:“……”
    他的确没想到费旺财能作死得这样快。
    费旺财一时口快说完,事后才觉得不对。
    糟糕,他忘了,门口才刚刚看到一位宫里的公公。
    里头的人不该真的会是当今圣上吧?!
    这是,费旺财才注意到,在阴影处,还站着好几个高大的侍卫,一个个长得高大威严、雄伟健硕,像鬼魅一样隐藏在角落,眼神阴森地望着他,好像冰水从头浇灌似的,让费旺财透心寒凉。
    什么人敢带着这么多护卫进牢房?
    牢头竟然也不通知一声!
    人家牢头以为他正常查案,哪会想到费旺财会栽倒按例探监的圣上手中。
    历公公和通判大人第一天就说了,圣上会来微服探监,但一切按正常执行即可,最多轻声一点,把牢房打扫干净就行,谨慎行事不用影响正常办案。也不用告诉太多人,免得惊扰圣驾,做无谓的猜测。
    费旺财这种没有被朝廷任命官职的典史,是没有资格得知这种消息的。而费旺财把牢里当做他家,在没有背景的犯人面前,想如何就如何,往日太猖狂,今日虽然见到种种与平日不同的景象,可以为卢瑥安不过是个逃奴,竟一时托大,酿成恶果。
    认清事实的费旺财惊恐不已,正想补救,被压制着他的护卫用布条塞住了嘴,只得呜咽着含糊不清地求饶。
    而对面囚犯们的脑袋,也埋得更低了。
    说出来他们的亲朋肯定都不信,他们坐牢的时候,会亲眼见到圣人给一个哥儿探监!
    而被他们跪倒被费旺财等衙役惊恐着的秦叙,此时则无比紧张地瞄了卢瑥安一眼。
    他没想到,身份暴露得如此快。还没亲自表明,就让卢瑥安在别人口中得知他的身份。
    卢瑥安的视线,也恰好与秦叙的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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