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见状,伸出手在晏姝脑袋上轻轻抚了抚,心疼爱怜得像个兄长,温柔地宽慰她道:“回来了就好,没事的,阿辞大哥陪着小姝呢,什么都不要多想。”
    小姝前日下午失踪,他报了官,他一直在焦急地等着消息,今晨终是等到了。
    今晨他将将要出门,便在府门外发现了小姝,就像是知道他每日都会在那个时辰出门似的,当时的小姝换了一身干净的姑娘家的衣裳,便是脚上的绣鞋都是崭新的姑娘家的绣鞋,唯长发没有绾,随意的垂放着,身上也没有伤,似乎不曾受到伤害。
    那个时候,小姝是昏睡着的,他当即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便将小姝抱回了屋,以为她过会儿便会自己醒来,谁知过了午时,竟还未见她醒来,便只能找来大夫给看看。
    谁知大夫竟说——
    这般的事情,对于任何一个姑娘家来说都是没有办法接受的,他不知是谁人将小姝带走,也不知究竟是谁人将小姝放在他府门外,更不知待小姝醒来之后,他该如何与小姝说这个事情。
    许辞以为晏姝会不知所措,会伤心地嚎啕大哭,谁知晏姝非但没有流一滴泪,反还对他微微地笑了一笑,平静道:“阿辞大哥,我想歇息两日再到书肆里干活,可以吗?”
    晏姝平静地微微一笑让许辞怔了怔,他想过晏姝的任何一种反应,独独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冷静,冷静得就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使得他竟忍不住问道:“小姝你……”
    晏姝没有听他把话说完便打断他道:“要是书肆里太忙,我明日也可以去干活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许辞赶紧解释,觉着自己现在问什么都不合适,只有温柔道,“没事的,书肆有我还有阿六阿松在,小姝你只管先歇着便好,待歇息好了再到书肆去也不迟。”
    晏姝很惭愧,“阿辞大哥,对不住,没给你做了什么活儿,却给你添了麻烦。”
    “没有的事。”许辞又轻轻揉了揉晏姝的脑袋,“我曾有过一个妹妹,十年前,西原县发生了疫病,妹妹不幸染病,挺不过来,被疫病夺了性命,那时候她才三岁,后来我一直在想,若是当时我手头能有多一些银钱,我便能带着妹妹到京城去找好的大夫给妹妹治病,再后来,我知道就算当时我有再多的银钱,也就不回妹妹的命。”
    “若是妹妹还活着的话,也长得与小姝一般年纪了。”许辞边说边爱怜地轻抚着晏姝的脑袋,语气轻柔,“遇到小姝,我很高兴,我就当小姝像妹妹一样,所以,没什么麻烦之说,小姝可明白?”
    “……嗯。”晏姝轻轻咬着下唇,用力点点头,感动道,“谢谢阿辞大哥!”
    “好了,你好好歇着,天色已晚,我若再在小姝屋里停留,该对小姝名声不好,我当走了,若是小姝觉得烦闷,我可让小翠进来陪你说说话。”许辞收回手,微微笑了笑,关切道。
    “不不,不用了阿辞大哥,我自己就好。”晏姝连忙道,然后又是轻轻笑了一笑,“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也好。”许辞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站起了身,“那我便先走了,小姝若是有事要找我,唤小翠去找我就好,你身子不舒服,歇着便好。”
    “谢谢阿辞大哥。”晏姝很有礼。
    “你好好歇着,你该是饿了,我让赵大娘那儿给你做些夜宵,可有想吃的东西?”许辞说着,忽有些自责道,“瞧瞧我,见着你醒来,一时高兴得都忘了给你倒一杯水。”
    许辞当即给晏姝倒来一杯水,边递给她边道:“来,水还是温的,正合口。”
    “谢谢阿辞大哥。”晏姝伸出手,接过了许辞递来的杯盏,一边道,“阿辞大哥,我不饿,我还不想吃东西,阿辞大哥不用麻烦了,我喝些温水就好。”
    许辞默了默,终是依晏姝道:“好,依你,若是饿了,记得跟小翠说,我让赵大娘做这些吃食燉在厨房,若是你夜里饿了,让小翠去厨房拿来便行,我待会儿先叮嘱她一声,以免那丫头夜里睡着了听不着你唤她。”
    “阿辞大哥,你待我这么好,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是。”晏姝在笑,却是笑得很牵强。
    “傻丫头。”许辞柔柔笑着,“你既唤我一声大哥,你便是我许辞的妹妹,大哥待妹妹好,有何不对?小姝若是不介意,日后便当这许宅是你的家便好。”
    “嗯……嗯!”
    “好了,不想笑就不要笑了,比哭还难看呢。”许辞离开前又轻轻揉了揉晏姝的脑袋,“没事的,回来了就好,再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许辞说完,再看了晏姝一眼,转身便要走,却在离开前想起了什么,而后从怀里取出一只米黄色的信封,递给晏姝,“险些忘了,这是今儿我在府门外见着小姝的时候放在小姝身旁的,上边写着‘沈燕’,当是给小姝的,我想了想,还是觉着这信由小姝自己来拆为好。”
    “我的信?”晏姝很诧异,将手中的杯盏放到一旁,接过了许辞递来的信,像是怕晏姝会觉得身旁有人而觉看信不自在一般,许辞没有在她屋里多留,再叮嘱了她一句“好生歇着”后便离开了屋子,不忘替她将屋门阖上。
    晏姝看着信封上“沈燕”两个字,无需多想,她便已能知道这封信定与卫风有关,她不想看,可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轻咬着下唇将信封撕开,取出了里边的信。
    写信的人,写的字很好看,但信上的内容,却让晏姝的眼眶忽地就红了。
    “昨天的事情,你情我不愿,所以,别指望我给你负责啊,就算你要我负责,也想都别想,你既然不想回京,那我就大发慈悲送你回西原县了,不用太感谢我。后会无期。——卫风”
    这是信上的内容,没有署名,只有落款,就好像他连一个署名都懒得写一样。
    “嗒……”忽然,一滴水滴到信纸上,晕开了上边的字。
    晏姝那红红的眼眶有泪水掉出,而后只见她抬起手背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眼眶,把眼泪擦掉,同时往后仰了仰头,再用力眨一眨眼,确定自己眼眶里不会再涌出泪水来后,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下了床来。
    下身很疼,像是被用力撕开之后的那种疼,每动一下,她都能清楚地感受得到那种疼痛,羞耻的疼痛。
    晏姝慢慢地穿上了鞋,再慢慢地走到屋里的桌子旁,将手中的信叠好塞回信封里,然后将信封移到油灯的火苗上,让火苗将它慢慢舔成灰烬。
    看着手里慢慢化成灰烬的信封,晏姝将下唇咬得紧紧的,用力得出了血。
    她以为是梦的事情,全都不是梦,她的确与卫风那个混账王八羔子做了那样羞耻的事情,而她,也的的确确是主动的。
    她记得在那个小山谷里,那个恶心的男人塞到她嘴里迫使她咽下的那颗药丸,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让她吞下一颗没用的药丸,而那颗药丸的效用,便是将她变得不知羞耻。
    她恍惚记得当时听到有人说,她被迫服下的那颗药丸有毒,只有她与男人进行欢好方能解毒,否则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再往后的事情,她就记不大清了,只记得身子被撕裂的疼痛,以及她自己在男人身下扭着身子不断呻吟的无耻模样,还有……
    火苗烧尽了晏姝手上的信封,烧到了她的指头,这才让她从回忆中猛然回过神来,赶紧扔了手里只剩下一个小角的信封,火苗终是将那最后一个小角都舔尽成灰。
    然后,又见她抬起手,用手背用力搓了搓自己的眼睛。
    她只是中了毒,他只是救了她,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他们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他是他,她也还是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像他自己信上所写的,他不会对她负责,并且,后会无期。
    正好她也是这么想,不用他负责,没有瓜葛,再也不见。
    可,为何眼眶总这么热烫,好像非要流出点什么来才甘心似的?
    她讨厌这种感觉。
    *
    在西溪郡回京城的官道上,卫风看着自己手里半断了脖子还没有缝好的小黑猫布偶,面上不见了那悠哉的笑意,反倒是眉心紧拧,一副有事情想不明白的不开心模样。
    不知道那个黄毛丫头怎么样了?他把她放在那个白面小子的门外,看着他把她抱回去才离开的,现在应该醒了吧?不过为何当时看着那个白面小子抱起那个黄毛丫头的时候他会觉得心里不畅快?
    一定是他没看到那个白面小子摔倒出丑,所以他才觉得不满意不畅快,一定是这样。
    那个黄毛丫头醒了之后要是看到他留给她的信,会不会……哭?
    “小衿衿哪。”这般想着,卫风掀开车帘,问驾车的卫子衿道,“你说那个黄毛丫头要是看了我给她留的信,会不会哭?”
    “属下不知。”卫子衿一脸冷硬,“爷要是想知道或是心疼了,就回头去看看便知。”
    “谁说爷心疼了!?”卫风有些激动,“回京!加快速度回京!爷和那个黄毛丫头,再不相见!”
    管她哭还是不哭的,干他什么事!?
    他可要赶回京做他当做的事情。
    有些事情,他已无需再忍。
    ------题外话------
    卫老四就这样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可见他日后追妻路有多坎坷,谁让他自己这么作死!
    本人:哦呵呵呵呵~
    勤劳的小蜜蜂今天还是会有二更,不过没有具体时间,更新了再在群里通知~
    ☆、143、吞炭吊打还是兔丁肉!?【二更】
    在盆中烧得赤红的炭,滚烫的水,带着倒刺的鞭子,菜刀,砧板,铁锅,葱姜蒜,还有,锋利的匕首。
    白糖糕看着秋容把这些样东西一件件地拿到沈流萤面前来后,原本黏在沈流萤身上的它慢慢离开了她,并且挪得愈来愈远,而后作势就要从它已经挪到的桌子边沿跳到地上去。
    就在这时,正在检查匕首是否锋利的沈流萤忽然转过头来瞪它,道:“呆着别动!”
    沈流萤声音沉沉,还带着些寒意,让白糖糕顿时停在桌沿上,甚至乖乖地面对着沈流萤蹲坐好身。
    却见沈流萤忽然笑了,笑得温温柔柔的,连声音也是柔柔软软地问它道:“想去哪儿啊,嗯?”
    白糖糕忙摇摇小脑袋。
    只见沈流萤又笑,还像白糖糕轻轻招了招手,“过来,让我抱抱你。”
    白糖糕对沈流萤温柔的笑没有抵抗力,便朝她跳过去,谁知还没扑到沈流萤怀里,便被她突然伸出的手逮住了耳朵!紧着见她眸中的笑意忽然变得有些阴森,而后那温温柔柔的笑意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咬牙切齿的怒意,盯着手里提拎着的白糖糕道:“你想跑去哪儿,嗯!?”
    沈流萤说着,撒气似的用力扯了扯白糖糕嘴边的细须子,疼得他忙抬起小爪子来捂上自己的腮帮子。
    只见沈流萤这会儿站起了身,拎着它走到她让秋容给她准备来的那些样摆在一旁长案上的物事前边,一边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一只地地道道的流氓兔子,整天求我要抱抱使劲忘我怀里窝不说,还光明正大地去看我洗澡,你还要不要脸了嗯?嗯!?”
    沈流萤说完,将白糖糕提到了正烧得赤红滚烫的炭盆上,那热烫的温度惊得白糖糕突地将自己的臀部抬高,从炭盆里飞起的火星子沾到它那毛绒球似的短短尾巴上,吓了他一大跳,使得他赶紧将自己两只毛茸茸前爪往身后的毛球尾巴捂去,奈何爪子太短,身子又太胖,根本就捂不到。
    站在一旁的秋容看着这一幕,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在他反应及时,在他喷出笑的时候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死死捂住,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爷这模样,就应该让四爷来瞧瞧!
    “像你这种流氓,就应该——”沈流萤想着那个呆货以白糖糕的样子与她共浴了那么多回,愈想愈气,使得她用插在炭盆里的火钳夹起一块烧红的炭,凑到白糖糕眼前,吓它道,“就应该吞炭!”
    吞炭!?白糖糕赶紧把朝尾巴捂去的小爪子收回来,飞快地捂上自己的嘴,用力捂着。
    他才不吞炭!会成死兔子的!
    沈流萤没有把烧红的火炭塞进白糖糕嘴里,反是将手中的火钳塞回炭盆里,甚至还将白糖糕从炭盆上挪开。
    白糖糕那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脏这才得以安宁,可还不待它喘过一口气来,它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竟是沈流萤忽然将它的脑袋转了个方向,她不再拎着它的长耳朵,而是抓着它的两只后腿,将它倒拎着!
    倒拎着还不算,她还拿起了那根布满倒刺的鞭子,将它倒拎着提到自己眼前,然后将倒刺鞭子凑到它与她的视线之间,边上尖尖的倒刺只差一毫便能刺到它的鼻头,让它一动也不敢动,在沈流萤手上就像一只死兔子似的。
    只听沈流萤又道:“不对,像你这种流氓,应该先吞炭,然后捆起来倒吊到房梁上,接着用这种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地打!你这种流氓,就应该吊打至死!”
    白糖糕内心十分惊悚,吊打也就罢了,竟然还吊打……至死,萤儿要不要对他这么残忍?
    “也不对。”沈流萤忽又将手里的带刺鞭子扔到地上,只见她眉心紧拧,像是这么惩罚白糖糕还是不能让她满意一样,同时又听得她继续咬牙切齿道,“把你吊打至死还便宜你了,你不仅是一个流氓,还是个骗子大骗子!竟然骗了我这么久!不让我知道你这只流氓胖兔子就是那个呆萌傻面瘫,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一点诚意都没有!”
    “像你这种流氓加骗子,吞炭吊打根本就是轻的,应该把你扔进烧开的水里拔光你的毛!”沈流萤说着,抓着白糖糕的两条后腿及它的两只耳朵,打横着作势就要将它放进那热滚滚的水里!
    白糖糕紧张得整个身子都绷直了,只听沈流萤又接着道:“用热水拔光你的毛,然后把你内脏全都掏出来,让后放到砧板上砍成丁块,和着葱姜蒜一起扔进铁锅里,放到灶台上爆炒,做成爆炒兔丁!”
    “噗……”秋容的指缝里喷出了他的笑声,只见他这会儿不只是憋出了泪,还憋得满脸通红,见自己笑声漏了,赶紧将自己的嘴重新捂严实。
    爆炒兔丁?哈哈,哈哈哈哈——他也想尝尝看!
    沈流萤觉得不够满意,又道:“爆炒兔丁要是厨艺不好的话,怕是不好吃,那就……清蒸兔肉?红烧兔丁?干锅兔丁?哦,对,兔头要另外做,做成麻辣的!麻辣兔头,好吃!正好我饿了,做夜宵刚合适!”
    白糖糕一脸懵,它就一只兔子而已,能做这么多道菜?
    而且……麻辣兔头又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他绝不要变成一道菜!
    不能说话,且耳朵和后腿都被沈流萤抓着,白糖糕只能摇着两只小前爪,一边扭动着身子挣扎着表示自己心中所想,毛茸茸的小鼻头一直耸啊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谁知沈流萤非但不买账,反凶它道:“不许卖萌!卖萌可耻!就算你卖萌也没有用!我现在不买你这个流氓骗子的账!”
    沈流萤说完,松开白糖糕的腿,拿起了那把锋利的小匕首,亮到白糖糕的眼前,死死盯着他,一副“不阉了你我就不姓沈”的阴森模样,“你无耻卖萌变成白糖糕的模样看我洗澡看我换衣裳也就算了,你竟还不要脸地抱着我的亵衣我的手臂做那么不要脸事情!你说,除了我,你是不是也对哪个姑娘家这样做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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