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秋容又道:“天上没下红雨,那师父你笑什么?”
    “笑你蠢,这个答案满意否?”初一别回头,冷漠道。
    “”到底是不是亲师父。
    屋楼很快便近在眼前,寒雪没有随在莫凛身后进屋,而是将她抱着的小葡萄交给了冷冰冰的初一,同时道:“这个眉心一点朱砂的是葡萄,是老二,闺女是老三,叫棉袄,你们家老爷抱着的是老大,叫面团。”
    寒雪说完,转身便走,多一个字都没有。
    不是她觉得她一个女人进一个男人的卧房有何不妥,而是因为莫凛这个人。
    初一亦没有说什么,他感觉得到寒雪身上的那股子藏都藏不住的敌意,他只是看了寒雪一眼,便抱着小葡萄进了屋。
    一只灰黑色的小麻雀这时候扑扇着翅膀从半空中飞下来,落到了寒雪的肩上。
    寒雪走到方才莫凛呆过的那片石榴树林的时候停了下来。
    只听小麻雀低声道:“寒雪,你身上的敌意太重了。”
    “我知道。”寒雪坦率承认,“可我藏不住,看到那个男人,我就藏不住。”
    小麻雀默了默,道:“你已经接受了殿下,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呢?”
    “我不知道。”寒雪蓦地握紧了双手,紧握成拳,眉心紧拧,语气低沉,“将军哪点不如他?为何公主宁愿背弃与将军的婚约也要选择这样一个连我都看不上的人类!?”
    寒雪的双拳愈攥愈紧,说到最后,若非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怕她已经大声喝了出来。
    小麻雀歪了歪脑袋,似乎很是不能理解寒雪的话以及她的怒火,是以他不解道:“那寒雪你不也是没看上千里他们那么厉害的人却是喜欢比他们差得远了的我吗?”
    寒雪一惊,猛地抬起手将小麻雀从她肩上拍开,有些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激动道:“你,你胡说什么!?谁喜欢什么都不行的你啊!?”
    话是这么说,可寒雪的耳根却是红了个透。
    小麻雀扑扇着翅膀在寒雪身边飞着,更为不解道:“寒雪你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要我陪你去看雪的吗?”
    卫风是这样告诉他的啊,他想了很久,觉得卫风说的一点都没错啊。
    “才,才不是!”寒雪此时不仅是耳根红透,便是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不不是?”小麻雀一副失落的语气,便是连翅膀都忘了扑扇,整个身子直直往下掉。
    寒雪见状,赶紧伸出手来接住他。
    小麻雀耷拉着脑袋一副失落的模样坐在她手心里,这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心乱懵懵的。
    寒雪不喜欢他?是他自作多情了?
    也是,寒雪这么厉害,又怎么会看得上他。
    小麻雀抬起翅膀挡住了自己的脸,他真是丢人了!寒雪一定会看不起他的。
    可就在这时,寒雪却忽然将他的翅膀从他脑袋上掰开,然后将他捧到她面前来,再然后,用她的唇在他尖尖的喙上轻轻碰了一碰。
    这一瞬间,小麻雀只觉自己脑子嗡的一声响,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待他回过神来时,他挂在光秃秃的石榴树枝上,而这石榴树林里,早已没有了寒雪的身影。
    已经走出忆思苑的寒雪此时笑得害羞又开心。
    她身上那对于莫凛的敌意正在一点点淡去。
    其实褐羽说的没有错,千里他们那么骁勇那么强劲,她却对他们没有感觉,偏偏就喜欢比千里他们差远了的他。
    缘分这种东西,谁说得准?
    情爱这种东西,谁又说得准呢?
    她想,她能理解公主为何宁愿背弃与将军的婚约也非要选择一个远不如将军的人类不可。
    而此时此刻的莫凛,正抱着已经睁开了眼的小面团,爱不释手,却又想要把小葡萄与小棉袄一起抱进怀里来。
    ------题外话------
    今天家里停电,没法码字,现在才更新上,惭愧惭愧。
    明天会多更一些。
    明天的更新要是早上9点没有看到,那就是在下午5点,先说好,不然姑娘们久等
    ☆、444、长情是你娘取的名【一更】
    秋容与初一将小棉袄和小葡萄放到了莫凛的床榻上,莫凛则是抱着小面团坐在床沿上,看看怀里正睁着黑亮亮眼睛的小面团,又看看在床榻上并排睡着的小葡萄和小棉袄,大有一种躬下身去将三哥孩子一起抱进怀里来的模样。
    初一站在旁,将方才寒雪与他说到话给莫凛重复了一遍,道:“主上怀里的是老大,小名唤面团,眉心一点朱砂的是老二,小名唤葡萄,裹着碎花襁褓的女娃娃是幺女,小名唤棉袄。”
    秋容听完初一的话,一脸憋笑的模样。
    爷和夫人给孩子取的这都是什么小名,是缺吃的还是缺穿的了?
    莫凛则是在听到女娃娃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亮,一边看向睡得香香甜甜的小棉袄一边颇为激动道:“女娃儿?”
    沉浸在一下就拥有三个孙儿的喜悦中的莫凛这才发现裹着小棉袄的襁褓是碎花的,而不是像裹着面团和葡萄这般的是净色,便是小棉袄头顶上的小帽也都是粉粉嫩嫩的颜色,是女娃儿才会用的颜色。
    莫凛想要放下怀里的小面团去抱抱小棉袄,可小面团在怀那种软糯糯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放手,便唤初一道:“初一,将棉袄闺女抱起来给我。”
    莫凛说完,便张开了自己的左臂等着,他这是要一次抱俩的模样。
    而就在初一正伸出手抱起小棉袄的时候,没了温暖怀抱抱着睡觉的小葡萄忽然皱起了小脸,紧着便哇哇哭了起来,惊得莫凛不舍得放下小面团却不得不将他放下,小棉袄也顾不得抱了,赶紧伸出手去抱忽然就哇哇哭起来的小葡萄。
    三个孩子里,小面团最是乖巧,吃饱了就睡,除了饿了尿了拉了会嘤嘤哭上一小会儿之外,完全不会随意哭闹,其次是小棉袄,最是难带的便是这眉心一点朱砂的老二小葡萄。
    这个老二眉心那一点朱砂让他看起来最是乖巧惹人疼,可偏偏他最是能闹腾人,睡觉的时候必须要人抱着他睡,不管睡得多熟,离了大人的怀抱一会儿他便哭,就像知道他没在大人的怀抱里了似的,不论白天黑夜睡觉时皆如此,且又最是娇气,他睡着时旁处有人说话稍微大一点点声他好像都能听到一样,而后便又开始哭。
    不仅如此,他还吃得最多最久,每次沈流萤喂他都能喂到想要发火,哪怕他吃饱了拿开他他还不乐意,就是要在沈流萤怀里窝着,便是长情抱他他都用哭声表示不满。
    尤其他的哭声最是响亮,那哇哇的哭声简直抵得过十个小面团,眼泪更是一哭就流,根本就没有大多数刚生出来的孩子那般只知哭却没有眼泪的,那眼泪哗哗的就像被人狠狠欺负了似的。
    这三个小东西不过才十天大,可这小葡萄的哭声却已让沈流萤忍无可忍不知多少回,使得她总是将这个不听话的老二扔到长情怀里,道是她不养这个孩子了,让长情自己养,长情对孩子却是比沈流萤耐心许多,不管孩子怎么哭,他都耐心地哄着,从不怨恼。
    每天夜里,长情都要坐抱着小葡萄睡,不然这个小东西便一直哭,说什么都不肯睡,沈流萤让他别这么惯着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可长情心疼孩子总是哭,宁可自己累着也要抱着小葡萄睡,惹得沈流萤也没有办法。
    这会儿这个不听话的老二就在扯着嗓子哭,眼泪大滴大滴地流,就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那哭哇哇的小模样让莫凛心疼不已,赶紧站起来抱着他走圈儿,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慈爱地哄声道:“怎么哭的这般凶?乖,不哭了不哭了,这是你们的家,你们已经回家了。”
    床榻上的小棉袄因为小葡萄那哇哇的哭声醒了过来,且被小葡萄的哭声感染了也开始嘤嘤哭了起来,使得莫凛完全手忙脚乱了起来,抱了这个又抱不了那个,哄得了这个又哄不了那一个,不得不让初一将小棉袄抱起来哄。
    可初一那副冷冰冰硬邦邦的样儿又哪里会哄孩子,小棉袄非但没有止住哭,反是哭得更厉害,秋容也赶紧来帮忙,一时间,这个忆思苑全是孩子的哭声以及三个大男人慌忙的哄娃声。
    唯独小面团乖乖巧巧地躺在床榻上,不哭也不闹,眼睛睁得累了又闭起眼睡了去,好像这屋子里乱哄哄的情况跟他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一样,惹得秋容在心里想,幸好还有一个没哭,不然他们头都要爆炸了。
    小棉袄不算难哄,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哇哇哭声便变成了嘤嘤的细哭声,可小葡萄还在哇哇哭,使得小棉袄停了没一会儿又跟着继续哭。
    莫凛这会儿不仅是手忙脚乱,压根就是焦头烂额来形容了。
    好在长情这时候回到了忆思苑来,看着莫凛抱着小葡萄怎么哄都哄不停,他便走上前去对莫凛道:“爹,我来吧。”
    莫凛没有执意自己抱着小葡萄不可,而是边将小葡萄递给长情边心疼地问道:“小家伙可是饿了?”
    “应该不是,才吃过没多久。”长情说着,将哭哇哇的小葡萄抱进了怀里来。
    虽然已经照顾了这三个小不点儿十天,可长情每每抱他们的时候都还是小心翼翼的,总怕自己会碰坏了软糯糯的他们似的,他的动作还有些僵,却很轻柔。
    他将小葡萄抱进怀里后没有哄,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再在小东西额上轻轻亲了一口,没一会儿,这本是哭得天崩地裂的小东西哭声便渐渐小了下来,最后蹭蹭脑袋,在长情怀里安安稳稳地继续睡了去。
    而小葡萄的哭声一停,小棉袄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秋容看着长情,一脸的震惊,忍不住脱口道:“爷,你可真有本事!”
    他和师父还有老爷哄了老半天都没哄停小公子和小小姐,爷不过才来了一小会儿,小公子自己便乖乖的不哭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长情没有说话,倒是初一将已经不哭了的小棉袄递给了莫凛,然后看秋容一眼,走出了屋去。
    秋容会意,跟在初一身后走了出去,不忘将屋门给掩阖上。
    莫凛低头看着怀里也重新睡去的小棉袄,抬手扯着衣袖替她轻轻拭掉了脸上的泪痕,看了小棉袄好一会儿之后才抬起头来看长情,笑得温和道:“你这么会哄孩子,我倒是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我是他爹。”长情淡淡道。
    其实他不过是将小葡萄抱到了自己怀里来而已,不需要哄,小家伙便自己止了哭,或许就真的像他说的这样,因为他是爹,所以小家伙认他。
    “倒也有道理。”莫凛笑得更温和,“就像你小时候一样,每每我抱你的时候你便不哭了,惹得你娘总是不服气说辛辛苦苦生了个儿子长得不像她便罢了,还不听她的话。”
    长情看着温和笑着的莫凛,有些怔愣。
    因为这是他从小到大,莫凛第一次与他提到他的母亲。
    母亲就像爹心上的一道深深的伤,莫说碰不得,哪怕一个字,爹都不愿意提,就像关于母亲事情的一个字就是一把盐似的,说了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
    所以,他从不曾听到爹和他说母亲的事,就算他问,也从不曾得到过答案。
    莫凛像没有注意到长情那一瞬间的怔愣似的,只又温和地问道:“小姑娘送回到屋里去了?”
    “嗯。”长情淡淡应了一声,并未多话。
    莫凛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又温和道:“坐吧,我做了你爱吃的山楂糕和甜枣糕还有苞米甜汤,初一去端来了。”
    莫凛的话音才落,初一恭敬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继而便是将糕点还有苞米甜汤端进来放到了桌上。
    苞米甜汤有两碗,显然初一为莫凛也盛了一碗。
    长情看着蒸腾着热气的苞米甜汤,神色淡然地问莫凛道:“这个时节已没有苞米了。”
    面对长情,莫凛总是笑得温和,“我儿子爱吃这个,纵是不是时节,我也要想办法让它变得是时节不是?坐吧,天冷,趁热吃。”
    “初一盛了两碗,你也坐下吃。”长情道。
    莫凛笑得更温和,“好。”
    “不先将棉袄放到床榻上?”长情看着莫凛抱着小棉袄就要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淡淡问道。
    “你不也没有将小葡萄放下?”莫凛笑着反问道。
    “这个老二放下不得,放下一会儿便会哭闹,需抱着。”
    “那我是喜欢抱着不想放。”莫凛笑着,眼角的细纹有些多,“抱着这些个孩子,就像抱着小时候的你一样。”
    莫凛说完,在凳子上坐下了身,不忘催长情道:“快坐下尝尝我今回煮的甜汤甜度适不适合你的口味。”
    长情抱着小葡萄在莫凛身旁坐了下来,舀起一口甜汤放进了嘴里,尝了后道:“甜味刚好。”
    “那就好。”莫凛笑得舒心,还不待他再说什么,长情便已夹起一块甜糕放进了嘴里。
    甜糕的沫子沾了些在他的嘴角,莫凛便抬起手替他擦掉了这些许糕点沫子,慈爱得就像在面对一个还年幼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长情没有看莫凛,只是认真地吃着甜糕喝着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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