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程译送到医院,交了一部分住院费,程译也没为难对方,毕竟是个意外。这个女孩子虽然受了惊吓,但还是留在这里,说是要照顾他。
    不过看得出来,女孩子愧疚是真,但对程译点儿想法也是真。
    程译再三推辞不过,只好装作平淡的样子,这时候看到桃朔白两个,无疑见了救星。
    “李小姐,我朋友来了,之后的事情就不必麻烦你了。等医生再检查之后,我会出院回家休养,你回去吧。”程译委婉的下了逐客令,实在是个陌生女孩子的殷勤他消受不起啊。
    这位李小姐皱眉道:“那怎么行,怎么也要住两天才行。”
    君肆拉着桃朔白走道病房外面,显然是要程译自己去处理。
    程译来不及喊住二人,只能耐着性子应付李小姐,最终将人给走了。
    “艳福不浅啊。”君肆重新进来,云淡风轻的调侃了一句。
    “是不是朋友啊,看到我有难都不帮忙。”程译知道君肆看热闹不嫌事大,所以也只是不满的说两句。拍拍腿上的石膏,叹着气道:“运气真不好,这下子只能躺着了。”
    “医生怎么说?”桃朔白见他气色不错,应该问题不大。
    程译说道:“轻微骨折,问题不大,但是石膏要等两三周才能拆。今天就能出院,反正也不是强制住院,医院里到处都是消毒水儿,实在不好闻。”
    “我看你还是躺一天再说,给你请个护工,转到贵宾房,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给你办出院。”君肆根本不是商量,直接就去办了。
    程译无奈,只好怜悯的看向桃朔白:“你说你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人。”
    “祸从口出。”桃朔白提醒道。
    “他又不在。”程译拿起刚才李小姐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有些疑惑的朝走廊上望:“出什么事了?”
    桃朔白也感觉到了动静,似乎不是小事。
    房门推开,君肆返回来,嘲笑程译:“你的运气真不好,霉运双至。”
    “什么霉运双至?”程译茫然。
    桃朔白放开五感神识,马上就明白了事情原委:“清场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护士进来通知:“很抱歉,今天医院里有火警演习,请你们配合一下。请程先生乘坐轮椅转移到楼下。”
    “火警演习?”程译哪里会相信,但是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所以也没多问。
    三人出了病房,和其他病人和家属一起,在医护人员的引导下,通过电梯和楼梯朝楼下转移,一切有条不紊。
    这里是六楼,在上面的七楼,此时手术室内正在进行一台手术,病人是富豪高兆天的儿子高俊霆。高兆天来到医院等待儿子手术,本就为手术担心着,谁知却接到威胁勒索电话,对方声称在医院装了炸弹,要高兆天付出十亿赎金。
    高兆天命保镖查看,在正对手术室的下层冷气通道内确实有炸弹,两个小时后就会爆炸。
    高俊霆的手术已经做到一半,别说根本就不能移动,就算能移动也没用,因为这台手术所需要的仪器,只有这家医院才有。
    重案组闻讯而来,立刻想到了之前时代中心的爆炸案,他们一直在追查,已经有怀疑对象。这次再通过背景调查,发现嫌疑人黄志斌的父亲曾和高兆天是生意伙伴,同为公司董事,后来争夺主事权失败,被踢出公司。当时就是高兆天揪住把柄罢免了其职务,又因其涉嫌亏空,遭到调查,最后上吊自尽。其母亲受不了打击,心脏病发而亡。
    这一点可以证明黄志斌的作案动机。
    另外,黄志斌曾在澳洲学习电机工程,还曾在国外沙漠做过爆炸试验,为此留有案底。所以他完全有作案的能力。
    警方将医院清场,却无法挪动高俊霆,也无法移动炸弹。
    之前黄志斌曾在公众场合放置过两次炸弹,连军方拆弹专家都解除不了,这就是他的试探,确定了这一点,然最终针对高家父子展开了复仇计划。
    高兆天为了儿子,不准备报警,可警察追踪前两宗爆炸案,查到了黄志斌身上。黄志斌藏有枪支,在警察搜查时开枪,反被打伤。那么凑巧,高兆天刚好打来电话,警察得知了医院有炸弹的事情,从而介入。
    这时撤出大楼的病人们看到有不少警察,意识到事情不那么简单,更何况医护人员又将他们安排到另一栋楼。
    “喂,到底是什么事啊?”程译小声的询问君肆,感觉君肆知道内情。
    君肆没瞒他,但说话避着旁人,免得引起恐慌:“你应该知道这段时间香港有两宗爆炸案吧?”
    程译点头,接着猛然一惊:“你是说……”
    “警察会解决的。”虽然是千钧一发,但事情还是完美落幕,所以不需要他们干预。
    反正程译的问题不大,又发生这种事,干脆先回家,改天来办出院手续。
    事情的最终结果和原剧一样,景博相助,成功拆除了炸弹。
    这个案子看似落下帷幕,知晓剧情的桃朔白却明白,这次的事终有祸端埋下,并以此引发的另一桩案件。桃朔白尽管知道,却犹豫是否要提醒犀利妹,因为若没有后面案件的发生,犀利妹依旧得不到景家人的认可。
    罢了,总归一开始就没插手,反正也没伤亡,事情如何,还是任其自然吧。
    若非是景博主动提出分手,桃朔白便是不管闲事,也会帮犀利妹一把。
    如今景博和犀利妹交往,尽管景博父母不赞同,但两人的关系已经进入平稳期,相较而言,现实的冲突矛盾开始显现,这主要体现在两人的家庭环境。
    景博生日,他有心将犀利妹正式介绍给家人,所以提出在香港过生日,并请犀利妹一家来参加。景博父母心里不乐意,但这二人自持身份教养,行事相对含蓄,但景博的姑姑景致性情可不同,对犀利妹的成见简直比景博父母还重,且惯会使用心机手段。
    上一回景博带着犀利妹和家人喝茶,其母慧珠假借头疼没去,姑姑景致根本无视犀利妹,只和姐夫景然说话。景博意识到家人的排斥,有些心疼犀利妹,若仅仅是这样,他还不会如何,可姑姑紧接着就说了一番话,令景博面上变色。
    景致嘴上道歉,说忽略了犀利妹,又说:“不是我有心不理你,只是我们说的不是慈善晚会就是舞会,都是一些上流社会的活动,你又不懂。不过没关系,你没见识过嘛,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这就是直至犀利妹出生太低,够不上他们的层次。
    犀利妹又尴尬又黯然,不是伤心自己出生不好,而是难过景博的家人嫌弃她。
    景博不忍犀利妹继续难堪,寻个托词就要带她离开。
    景致端着姿态,言语看似客气实在冷漠嘲讽:“哎呀,不好意思闷到你女朋友,可是我又不会什么草根阶层的话题,下次再聊吧。”
    倒是景父客气了一句:“这么快就走啊,不吃东西了?”
    然而便是景博也知道,这仅仅只是上流社会的客套礼节,根本没有任何真心。最排斥犀利妹的就是他的父母,父母明面儿上没有出言嫌弃,但纵容姑姑的行为,已经完全能说明问题。
    景家父母之所以不自己直接出手,只是怕弄坏了和景博的关系,由姑姑来做,反倒更合适。
    这之后犀利妹虽然难过,可是早在和景博谈恋爱时就预料到了,所以家人一开解,她又振作起来。但是没想到,没几天姑姑景致打电话约她出去,又说了一堆让她很难堪的话,更甚者带她到名店买包,要她花两万块给景博妈妈买个包表心意。
    两万块对于犀利妹来说的确是不小的一笔钱,但她并不是吝啬不肯出,而是看出景致有心羞辱她。
    景致当着店员和顾客的面儿,毫无顾忌的将她说成一个攀高枝的灰姑娘,又说她想得到就得付出等等。
    犀利妹从没觉得一个人的嘴可以这么恶毒,简直像最锋利的刀子,全都朝她心上扎。
    犀利妹不是没自尊,她只是为了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忍着,这一刻却是忍不住了,狼狈的离开了这家店。
    景致志得意满的微笑,殊不知此事都被景博的一位朋友看在眼里。这位朋友觉得景致行为太过分,看不过眼,所以打电话和景博说了。
    景博得知此事的感受可想而知,哪怕自小受到贵族般的教养,也忍不住质问姑姑。
    景致却颠倒黑白,反而说犀利妹吝啬小气,说自己好心没好报。直到景博说出是自己朋友目睹一切,景致才悻悻不语,可神色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正因为之前有过不愉快,令景博更想得到家人支持,所以这次生日,特意请了犀利妹一家。
    谁知景致却去请了家族里一位长辈,三叔公景森。
    三叔公是家族里辈分最高的人,显然,景致是用三叔公来压制景博,并且进一步对付徐家人。不出所料,这位三叔公眼里人的等级观念也是很重,自持高贵,肆无忌惮说徐家是下等人,俨然是倚老卖老。最终双方撕破脸,不欢而散。
    景博自然生气,头一回用质问的语气对家人。
    其父景然反问他:“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是我们请了三叔公,但有问题就是有问题。难道说,你要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为此和整个家族断绝关系吗?”
    这句话令景博心头微震,茫然、恐惧、绝望,好似原本明亮的路途突然黑暗无光。
    他是喜欢犀利妹,可是从没有想过为此和家族决裂。
    第220章 谈谈情说说案4
    生日那天两家的冲突, 以及家人质问的话,犹如一记炸雷,炸出了景博一直忽视的问题。或者说, 是之前的他陷于爱情之中, 对未来过于乐观, 现在才发现现实这么的冰冷残酷。
    景博犹豫了,也茫然了,他既不想跟家人决裂, 又不知如何才能家人接受犀利妹。
    景博选择了逃避,他觉得需要冷静的时间来想清楚这一切, 想一个解决之法。
    犀利妹本就被那天的事伤了心, 事后还在电话里强作镇定,告诉景博自己没有关系。谁知这之后, 两人就没有再见面,犀利妹有所觉察, 特地抽空去大学, 想找景博一起吃饭, 主要是见见面的意思。
    犀利妹的大哥承包了大学的小食堂做餐饮, 犀利妹就在小食堂内,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景博。景博正和一些女学生说话, 犀利妹打电话给他,景博却说和学生们约好了吃饭。其实犀利妹心里何尝不明白,但是……
    大哥目睹了这一切,心疼自己妹妹, 半提点的说道:“他是真没空,还是故意避着你?”
    犀利妹强笑道:“大哥你说什么呀,他是真的忙,没有空,怎么会避着我。”
    “不是故意避着你就好。不是做大哥的泼你冷水,这男人有时候遇到事情就会逃避,区别在于有的是逃避一时,等他想到了解决办法就会回来找你,有的呢却是一直逃避。”
    犀利妹却对景博很有信心:“我知道,他只是一时压力大,等他想到解决的办法,就会来找我的。”
    话虽如此,可大哥看着她这副模样,爱的太卑微了。
    这一点徐家人早就有所预料,毕竟是两个阶层的人。
    犀利妹实在太爱景博,哪怕两家人关系恶劣,景博家人也对她冷言奚落,可她还是不想放弃。犀利妹做警察,不仅仅是爸爸的期望,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很喜欢,可现在她却想从重案组调到公共关系科做文员。
    她试探的在饭桌上提起,却被徐汉飞看出来,大为恼怒。
    对徐汉飞来说,家中世代都做警察,这是一种传承和荣耀,两个儿子没能做警察已经是遗憾,犀利妹就是他的骄傲。况且犀利妹自己也很喜欢查案,现在却要为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梦想和前程,做爸爸的当然很不高兴。
    犀利妹为此又自责又伤心,整天神思恍惚。
    到底家里人疼她,便是徐汉飞最终也松了口,默认了。
    作为男朋友的景博,女朋友的人生大事他却是从好友天恒的口中得知的。
    这段时间犀利妹刚好办了一个案子,两个村子百年的世仇,偏有一对小年轻相爱了。顶着如此大的阻力,两人也没放弃,最终通过景博调查试验,揭开两个村子之间的矛盾根源,两个年轻男女也算破除阻碍,可以修成正果了。
    犀利妹觉得很佩服,相较而言,景博的家人也不那么可怕。
    景博也终于在查案之外私下约会,坐在餐厅里,听着曼妙的音乐,犀利妹笑容难抑,觉得看什么、听什么都很美妙。她觉得景博的逃避期结束了,困惑得到了解决,就像大哥说的那样,景博又来找她,不正是说明对两人未来充满了坚定和信心吗?
    她过于沉溺于自己的心情,以至于忽略了景博眼底的迟疑和忧色。
    她提起自己转到了公共关系科,并问景博:“你会支持我吗?”
    景博抓着她的手笑道:“你是我女朋友,你的决定我当然会支持。”
    犀利妹越发开心,又问:“那你觉得伯父伯母会对我改观吗?”
    景博的笑容停驻,面色都不那么自然,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父母,包括他自己都不对两人的未来抱有乐观。但是看着这么开心的犀利妹,那些泼冷水的话说不出口,恰好这时一个吉他手过来请两人点歌,既化解了景博的尴尬,也将这个问题遮掩了过去。
    回到家的景博看到父母正在商量三叔公生日派对的宾客名单,就将犀利妹调职的事说了,虽然父母依旧不满意,但他还是为犀利妹说着好话。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的他和之前的他已经不同,哪怕嘴里都是为犀利妹辩解,可话音轻飘,没有底气。
    最后他说:“三叔公生日那天,会有很多亲戚朋友过来,我打算带犀利妹一起参加。”
    景家父母反应很大,想拒绝又寻不到合适借口。
    景博心有疲惫,没有和父母再多说就回房去了,未尝不是一种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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