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转向钟宵问道:“哦,看来诸位不少人都是四年前在场的了?钟宗主,那你说说,当年他走火入魔,是什么模样?”
    秦端阳喝道:“晏楼主,我苍崖山内务不劳你操心,你如今在这里说些废话拖延时间,莫不是在等十二楼的救兵?大家莫要被他迷了心智,先让他放了人质!”
    晏衡笑道:“秦掌门,你急什么呀?半阙山地势凶险,哪是说来人就来人的呢?我看你是做贼心虚,不敢谈论这个话题了吧?”
    秦端阳冷笑:“我行的端坐的正,岂是你魔教妖孽三言两语的挑唆就抹黑了的。”
    “说的是,清者自清,有些事啊,不会一辈子埋在地底的。”晏衡话音一转,“钟宗主,你说呢?”
    晏衡原本猜想钟宵可能也是知情人,不过看钟宵的反应,他根本没听懂晏衡在暗示什么,他只觉得晏衡肯定不怀好意,而掌门被晏衡气得不浅,于是便道:“姓晏的,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当年那叛徒练的邪功,不管是不是你对雨决,论剑台上他忽然逆血,使剑的右手,内力所到之处经脉寸裂,五脏六腑被从内震的胸口淤青,你说说,这不是走火入魔是什么?更不要说他事后在圆月台大开杀戒,畏罪潜逃,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他说到这里,谢无秋猛地看向他,那目光有如实质,似要从他身上剜下块肉来。钟宵被震地退了一步,随即又挺直了背脊喝道:“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当年在场的诸位都知道!”
    晏衡看了谢无秋一眼,旋而道:“钟宗主,看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实呀。”
    “你什么意思?”
    晏衡架着秦梦晚的剑紧了紧:“秦小姐,钟宗主描述的可是事实?”
    秦梦晚脸色此时不大好看,嘴唇微抖地张开,发出一个短小的音节:“是。”
    晏衡道:“可是诸位不要忘了,这世上有一种毒,也可以让人看上去就像走火入魔了一般,且会令人发狂,暂失心智,若要被有心人牵引,很容易做出并非本心的事情来。”
    钟宵怒吼:“晏衡,你什么意思?!你说我苍崖山下毒害他?!”
    谢无秋忽然捏紧了拳,垂着眼睫,哑着嗓子意味不明地叫了一声:“晏楼主。”
    晏衡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目光,然后道:“钟宗主,你别急呀。我也是实事求是罢了,在座的诸位说一说,那种模样,是不是毒可以办到的?”
    圆月台下,武林同道的首位当中,有位长者迈出一步来,沉声道:“不错,世上有一种叫做鸿泥爪的毒,传说是那位‘邪掌方丈’偷炼出来的,练功者服下以后,掌风带毒,中掌之人肌肤淤青不消,掌印有如飞鸿爪印,故名‘鸿泥爪’,中了鸿泥爪的人,如果再服下一种名为雪上飞的毒,就会在使用内功时经脉震裂,吐血失智,有如走火入魔。”
    “但这两种毒世所罕见,凑到一起更为不易。谢少……谢无秋当年剑法卓绝,谁又能对他……”他话说到这里,自己也突然一愣。
    晏衡笑道:“不错,看来这位掌门已经想起来了?当年谢无秋身上,是否正是有一道状似飞鸿爪的淤青?”
    另一人道:“这……想必只是巧合罢了!论剑会当日,可没有人伤到谢无秋,除非你说头一晚有人用掌击中了他,试问苍崖山谁会练那种邪掌,还不被发现?!晏少楼主,诬陷人也要讲个证据!”
    晏衡道:“那是当然的了。流觞!”
    “哎。”流觞应了一声,跳上台来,一把扯开前襟,冲着圆月台下围观的各大门派亮出了胸口的伤。
    那赫然是一道鸟爪淤青印记,底下诸人想起方才他那部位是中了谁的一掌,都变了脸色。
    晏衡上次在汜水镇东山土匪寨的洞穴底下中了秦原一掌,就怀疑他练那个邪掌了,回去后好几天肩上淤青都没消,疑惑更甚,直到后来查阅典籍,发现同中鸿泥爪和雪上飞会出现那种症状,立即就想到了谢无秋。
    他不了解这个人,可某些时候,他却比世上所有人还要信这个人,只要相信他绝对不是什么心思不正走了歪门邪道从而走火入魔,便很容易能想清楚事实真相。
    流觞胸口的鸿泥爪印果然像一枚火药投入人群,炸开后,振聋发聩。秦原脸色发白,看了看晏衡,又看了看谢无秋。
    钟宵也被这个消息骇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晏衡喝道:“即便如此,那雪上飞你又如何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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