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斯顺头道:“那还不好解释,就说这东西感觉如此美妙,是因为耗人阳寿,反正这话也不算骗人。”
    这边三言两语商量好了,一群人联名,上了一份奏折,当场太子就离开,直接进宫了。而宫里,此刻正闹着呢。从徐泽安那根线开始,不少是否能不低的太监都被牵连了进去。先头那回,邪教的事情时,牵连的还都是中低等的太监,这回闹出来的事情,可真是让皇帝的冷汗湿透了衣襟。
    因为这要是慢了一步,让人给他的香炉里也偷摸的烧了那东西……想想前太子,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当初的模样,皇帝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太子就来了:“父皇?”
    “卢爱卿呢?”
    “啊?”
    “对了,他还没这么快来。朕让他来查查宫里的事情,这回要给朕都挖干净了!”上回是因为很多事,皇帝觉得不好对外臣公开,这才都瞒着,用的是内宫的人手,结果,事情不但死灰复燃,还差点把太子身边的刘长喜也给牵连进去。
    得亏是刘长喜警醒,否则,一点刘长喜染上,太子还远吗?险些就要旧事重演!若真是重演了,他怎么办?再让二儿子也“暴毙”,然后等着老三长大吗?
    “父皇,您……还是宣太医来看看吧?”太子把奏折的事情都暂且放下了,只关心着他老子:这几年大哥、母后先后出事,眼看着父皇就老了下来,这才多久,乌黑的头发都变得花白了,脸上的皮肉也松弛了下来,如今一看,更是面青唇灰,怎么看怎么不好。
    皇帝笑了笑:“皇儿勿忧……”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要是二儿子真的也出了事,那他才是必定不好了,可既然没事,那他就还撑得住,至少,能撑到二儿子坐上位子的那一天,“皇儿突然回来,是有急事?那案子又出了什么进展?”
    “不是案子,是儿臣将刘长喜之事……儿臣鲁莽了。”太子顿了一下,匆忙行礼,内宫之事,他就那么跟外臣说了,当时是一时义愤,没多想,现在看来果然他还是太嫩,这些事不能说的。
    皇帝摆摆手:“这件事朕也不准备瞒,让卢爱卿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严查的。这不同的事情,就是得让拿手的人来办。”
    “那……这圣旨给您。”
    皇帝接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点头道:“该当如此。”又与太子细谈。
    刚才商量的时候,太子自己也听得细致,如今皇帝问起来,他都能答得头头是道,且里头还能有自己他的见解。
    皇帝听他说,慢慢露出了笑容。
    他这个儿子,跟他的长子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长子持重沉稳,思虑慎重。二儿子呢,没有那么沉稳,但有一股闯进,还很跳脱,但赤城不改。
    不能说孰优孰劣,皇帝只是觉得很庆幸,他的两个孩子都是适合作为守成之君的人。同时守成之君,皇帝的类型也是不同的。比如他自己和他的父皇,别说以后在青史,就算是他主政这么多年,名声依旧不如自己的父皇,可能说他就是个庸碌之君吗?
    “皇儿啊。”看着款款而谈的儿子,皇帝突然打断了他。
    “父皇。”
    “为父将你皇爷爷创造的盛世延续了下来,为父就很是心满意足了。要不了多久,当这江山交到你手上的时候,希望当你把她继续交给下一代君王的时候,你也能对他说出如今与我相同的话来。”
    “父皇……”太子低头,他鼻子有点酸涩。
    “你不要以为,这些年接连的出大事,就是国朝在走下坡路。正相反,这闹出来的都是时间已久的人祸,这就是早先没发现,但其实已经深埋在骨子里的烂疮。继续留着它们不管,这些烂疮可能有的就自己不药而愈了,但有的可能就要在不注意的地方流脓溃烂,回来又变成大祸,所以,现在挖出来它们,是好事。”
    “是。”
    “你也不要总想着当一个千古一帝,万世一君,从古到今,龙椅上不知道坐了多少人,能被称作千古一帝的……啊,也就是你皇爷爷了。可你皇爷爷,就愿意当这个千古一帝吗?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倒是没受大伤,可风餐露宿,卧雪宿冰的,终究于寿数有碍,即便是花费倾国之力,也调养不回来了。”
    太子顿时就想起周安来了,他本来就他年岁大,这要是身体还不养好了,若是先走了……只想想心口就都纠起来了。
    皇帝则仿佛陷入了回忆中:“你当你皇爷爷为什么把事情办得都那么好,他就是为了让大将军出征在外,别再担不必要心的。本来征战就苦,别到时候再弄出粮草补给跟不上的事情来。刀剑无眼……天力是人命难违的,可别在人力的事情上,也出了差错啊。”
    那两个人,皇帝是除他们彼此之外,与他们最亲近的人,他从小看到大,所以皇帝才会那么羡慕,羡慕那一份感情。
    我征战沙场,是因为我有能力,是因为我看多了边关的困苦,看多了外族的凶蛮,但也是为了让你这江山安稳太平。我端坐金殿,是因为我生而为君该担负起君王之任,但也因为,要给你一个再稳固不可的后方。
    那是君与臣,实则却是背靠着背的一对伴侣,彼此依靠,相互托付。
    皇帝闭了闭眼睛,看着太子,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先是兴奋,继而傻笑了起来。于是皇帝也跟着笑了,皇帝的笑声惊醒了太子,看着自己老爹眼睛里的揶揄,太子摸着脑袋,低头脸红了。
    “你挺好,虽然有那么一阵懵懂,可等到明白过来了,就一直挺明白的。”
    “父皇……”
    “而且,周安也是个有分寸,知道进退的。不过,时间过去,人慢慢的,也是会变的。”
    “儿臣知道。”
    皇帝又笑,这儿子没说什么“他不会变”,就说明通透。人都会变,从弱稚幼儿到耆耋老翁,一点都不变的那是脑子有病。就说忄青爱这事吧,现在喜欢一个人,等他或她因为生活的磨难发生了改变,于是就以“你不是我当初所爱的那个人”而抛弃,或者另寻所爱吗?
    身为一国之君,绝对的天之骄子,他们绝对有那样做的资格,但是……
    “父皇?”太子突然觉得他父皇的眼神让他有点不好的预感。
    “朕看你现在已经慢慢上手了,这件事过去,再过一阵子,朕就去找你母后啦。”
    “父、父皇……”
    皇帝摆摆手:“不用多说了,是朕对不起你,自你出生都没怎么关照过你,到如今又要把这么大一个摊子扔给你,可谁让你是朕的儿子,朕是你的老子呢?有事儿子服其劳,你说对不?”
    “……”
    片刻之后,已经在外候见有一会的卢斯,被带进来见过了皇帝与太子,他觉得情况有点怪,太子明显是哭过,眼睛和鼻尖还红的,皇帝看起来倒是少有的轻松,但有些轻松得过了,就诡异了——原本以为这件事这接二连三的事情闹出来,皇帝会震怒不已,结果他表现得却很平静。
    如果不是看太子脸上没什么惊慌或者恐怖,有些方方的卢斯,就算死也不会接下去查案的差事的。
    皇帝也是有魄力,因为要起大动作,干脆就把他的两位妃子都移到奉天殿旁边的耳房里头了。赐他宝剑一口,宫里除了少数地方需要请旨之外,他能带着人来去自由,无论何人都能先斩后奏。
    刘长春的徒弟徐泽安还有徐泽安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自然是第一时间被控制起来的人。
    徐泽安还在自己的房里做着美梦呢,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他干爹会告他一状,更没行到,这逍遥散的竟然是这么个要命的东西。
    “卢大人!这真不是之前传出来的那要命的熏香啊!奴婢怎么可能用那种东西害干爹啊!”
    卢斯才不管着太监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直接征用了内宫监的刑房,把人吊起来就轮番的大刑伺候,反正只要是不死人就行。
    徐泽安本来就不是能咬住牙的性子,吃了两下打就开始朝外说,等到上了大刑,更是不住嘴的朝外秃噜。
    据徐泽安所说,这逍遥散……竟然不是从宫里传到他手上的,而是宫外进来的。
    徐泽安别看对着刘长春的时候,就跟条狗儿子似的,他在整个皇宫里,也算是个大太监了。在宫外他也是有自己的宅邸的,放在开阳这么多达官显贵里不显山露水,但也是私邸不是?
    在他自己的家里头,他有老婆。有小妾,还有男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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