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藻目送她离去,一直等她背影消失,方收回目光,往宣室殿去。
    谢漪一去,刘藻又复沉着,她至宣室,便与胡敖道:“将朕与谢相久驻椒房之事,宣扬出去。”
    未央宫甚大,刘藻管不到角角落落,那众多宫人之中有多少耳目,她也暂抽不出功夫去理会,但她身边之人,皆是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帝党。
    她已不似一年前,每日去了何处,行了几步,都会为人所知。若不有意宣扬,大臣们要闻知消息怕是得等上好几日。
    胡敖心知陛下心有成算,应了声诺,便下去落实此事。
    隔日,请立皇夫之声又起,大臣们只以为陛下往椒房,是以此显露急切之心,召谢相,怕是二人谈了些什么。
    梁集刚将这声势压下去,谁知皇帝往椒房殿一行,大臣们又开始叫嚷,顿时大为焦灼,不得不入宫请示太后。
    太后也奇怪,小皇帝对谢漪那般沉迷,一五分相似的宫人都使她手足无措,怎会着急立皇夫?
    她寻不出缘由,便亲至宣室询问。
    太后与皇帝并不怎么见面。二人只差了五岁,并非母女,更无深厚之情。时时见面,也是尴尬。故而太后已有月余不曾见过刘藻。
    她这回来,再见刘藻,心中便是一叹。小皇帝成长太快了。往日还有些青涩,如今再见,已是稳重从容,喜怒之色,收放自如。
    她见了太后,先是淡淡一笑,而后起身迎道:“太后怎来了?”
    太后收起心思,道:“来看看陛下。”
    刘藻让了让,将她迎至宝座,自己则退坐一旁,又令宫人皆退下。
    屏退宫人,便是有话要说,此番是太后来寻她,有话要说,也是太后,而非她。她却径直令人退下,可见胸有成竹,占据了主动。
    果然,殿门一合,刘藻便笑问:“太后寻朕,所为何事?”
    她问得直接,太后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从不知,陛下竟对皇夫如此上心。谢相那处……”
    她话还未尽,刘藻便摇了摇头,眉宇舒展,身姿放松:“谢相是谢相,皇夫是皇夫,社稷之事,怎可儿戏?此非朕一人之事。何况大婚之后,朕也能多得一人臂助,岂非好事?”
    照眼下情形,皇夫必出自重臣之家,这是朝中早有共识的。一旦成外戚,自与皇帝休戚与共,这也是必然之事。
    太后几不敢信,这就是当日一提起谢相,就忍不住红脸的那人,她忍住怒意,道:“谢漪心气甚高,陛下有中宫,她纵使成了阶下之囚,也不能与陛下交心。”
    刘藻显出惊讶之色,道:“既是阶下之囚,便是一玩物,朕为何要与她交心?”
    第37章
    刘藻说这话,是来骗太后的,她不能让谢漪成为把柄,由得太后调笑辖制。然而玩物二字方从她口中吐出,刘藻脑海中便浮现一画面。
    谢相衣衫不整,躺在她的龙床上,面色绯红妩媚,眼中含泪不屈,欲反抗而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她亵玩狎弄。
    刘藻顿觉兴奋,连同指尖都跟着发烫颤抖。她抬了抬袖,将手掩至袖下,淡然无波地望向太后。
    太后快被她气死了,数月前,皇帝尚是发觉对谢漪心意之时羞涩无措的青涩模样,这才多久,竟就变心了?
    “原来陛下要谢相,便是为了折辱与她?”
    刘藻一笑:“不同玩法各有不同意趣,谈何折辱?”
    她说得轻易,笑意只浮于唇畔,眼眸却沉静似水,毫无波动,仿佛谢漪于她,果真不过是一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
    太后目色沉了下来:“如此说来,皇夫一事,陛下是当真不肯让步?”
    刘藻迎上她的目光,坦然道:“朕让不让步,只看梁车骑诚意几何。”
    太后终于现出怒意,刘藻却暗自一喜,她怒便是步伐乱了,唯有她乱了,她方能自她身上多得好处,趁势将帝党的势力扩一扩。
    谁知不过片刻,太后的怒容便收了起来,反笑道:“口是心非可不是好习惯,陛下对谢相是何心思,陛下心中清楚,何必说些厉害之辞来骗我?”
    她并未相信,刘藻也不意外,倘若她三言两语,太后便信了,她倒反要生疑。刘藻姿态闲适,语气也甚漫不经心:“朕对谢相能是何心思?难道当真要与她共谱一曲关雎方才合理?太后未免太过小视朕了。”
    太后顿一蹙眉。
    刘藻又道:“谢漪横行朝中,骄忍欺君,朕恨之久矣,早欲除之而后快,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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