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敖一听,便犯了难,这说的,分明就是丞相,他到何处去寻一个与丞相这般相似的人。
    刘藻描述完,自己也发现了,自觉真是昏了头,连这样的昏招都想得出来。谢相决心要走,她假作移情,不过是平添笑料,全无用处。她摆摆手道:“朕去沐浴。”
    说罢便走了。
    胡敖却以为陛下是要他赶紧去将人寻来,沐浴后便要见着人。
    胡敖当真是为难。
    他要去何处寻一个与谢相如此相像的人来。他眉头紧蹙,出了殿门,外头又是漆黑的夜,更是令他束手无策。
    他在殿门外来回踱了两圈,忽然间灵光一现,拍了下头,高声道:“长门宫来领供奉的人,可还在?”
    身旁一名宦官上前回道:“还在,因供奉多,一时点不齐,便在宫中留一夜,欲明日继续。”
    胡敖便是一笑,大大松了口气。
    刘藻沐浴过回来,只穿了一身雪白的中衣,她回到殿中,便见她的床上躺了一名女子。刘藻一怔,走上前两步,细细一看,便认出这是太后身边的宫娥,名唤绿竹那一个。
    绿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上盖了锦被,裸露的双肩露在外头,肌肤雪白而光滑。
    刘藻心生怒意,正要令人进来,将这人搬出去,然而她的目光落在绿竹的脸上,又被她这张脸吸引住了。
    当年她觉得这宫娥与谢相极为相似,但眼下,这宫娥又长开了许多,那点相像被磨得只剩了三两分,不仔细看,看不出她与谢相有所相似。
    刘藻走近两步,仔细地端详她。她不知怎么就觉得难过得厉害,倘若谢相离去,数年之后,她再见这小宫娥,会如何?是会如今日这般,看过一眼,便想让她退下,还是盯着她看,从她面容中寻找出那三两分,以作慰藉?
    那谢相呢?她离开后,是否也会想她?她会不会发现珊瑚树中的青鱼佩,会否传信给她,问候衣食,会否也有片刻懊恼,后悔离京远去。
    刘藻忽然间极为强烈地想念起谢漪来,想要看看她,哪怕只是一眼都好。
    绿竹的呼吸明显加重,睫毛不住颤抖,肩头也跟着微微发颤。她在害怕。刘藻叹了口气,心想不要欺负这小宫娥了,赶紧令人送她出去。
    殿外响起一阵通传:“丞相觐见。”
    刘藻登时一喜,当即将绿竹撂下了。她正想谢相,谢相就来了。刘藻立即转身,亲自去开门。谢漪已站在阶下了,见她出来,抬袖作揖,正要行礼,却留意她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行礼的话语,到了嘴边就成了劝谏:“外头冷,陛下快进去。”
    刘藻哪里顾得上,忙道:“我不冷。”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谢漪。
    她的目光直白,满是思念与眷恋,谢漪微微抿了下唇,脸上就有些泛红,幸而夜色正浓,无人能看到。
    香囊就在身上,谢漪柔情似水,声音也缓了下来:“陛下快回殿中。”
    刘藻点头,她的目光还是黏在谢漪身上,侧身欲让谢漪先进。
    谢漪知道与其再劝陛下赶紧入殿,不如与她一同进去。她登上台阶,口角还带了笑,正要与刘藻说什么,目光越过刘藻身侧,殿中的情形直入眼帘。
    龙床上躺了一名女子,女子双肩裸露,半遮半掩,不必细想都知锦被底下是何风光。
    第81章
    谢漪蓦地止步。
    刘藻见谢漪忽然停下,觉得奇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便看到躺在床上的绿竹。她反应片刻,才慌了神,脸色惨白地唤道:“谢相!”
    谢漪怔怔地将目光转到她身上,眼中有光暗了下去,淡淡地开了口,道:“臣来得不是时候。”
    她的目光黯淡失望带着自嘲,刺得刘藻心口作疼,她急着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道:“不是我令她来的。”
    谢漪弯了下唇,低声道:“这是温室殿。”皇帝寝殿,若无陛下准许,谁敢往龙床上置人。
    刘藻顿时无言。宫娥不是她要的,但的确是因她漏了口风,方会有这一遭。谢漪见她不语,便以为她是默认了。她看了眼床榻,心中痛如刀绞,然而见皇帝单薄的衣衫,竟仍是关切占了上风,她今夜第三回开口道:“天寒,请陛下入殿。”
    同样的事,第三回说起,却没了前两次的亲近与随意。刘藻听出来了,她让开身,道:“你也随我进去。”
    她身形清瘦,在苍茫的寒夜中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吹走,然而她声音却极为坚决,身子一动不动的,似乎是说,谢漪不进去,她也不会进去。
    谢漪看了看她,抬步走入殿中。
    她径直走到床前,看清了床上那美人的容颜,与她颇为相似。绿竹突然被人洗净了带到此处,又被叮嘱了好生侍奉皇帝,心中正怕,她闭着双眼,瑟瑟发抖,凄楚苍白的脸上,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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