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灰尘,再度看着封面。封面上有一个面带笑容的年轻女人。是艺人吗?好像有点眼熟,他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是经常在连续剧中演妈妈的女演员,现在差不多六十多岁。
    他把周刊杂志翻到背面,确认了发行日期,上面印了大约四十年前的日期。他告诉其它两个人时,他们都瞪大了眼睛。
    「太猛了,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甚么事。」翔太问。
    敦也打开杂志,版面设计和目前的周刊杂志没有太大的差别。
    「民众涌入超市抢购卫生纸和洗碗精,造成一片混乱……我好像有听说过。」
    「我知道,」幸平说,「就是那个石油危机啦。」
    敦也迅速浏览了目录,最后看了彩页,阖上了杂志。没有偶像照片和裸照。
    「这里的住户不知道甚么时候搬走的,」敦也把周刊杂志放回神桌的抽屉,环顾室内,「店里还留下一点商品,冰箱和洗衣机也没有搬走,感觉好像是匆忙搬家。」
    「应该是跑路,八成错不了。」翔太断言,「因为没有客人上门,所以债台高筑,最后在某天晚上收拾行李连夜遁逃。我猜就是这样。」
    「可能吧。」
    「肚子好饿喔,」幸平没出息地说,「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便利商店。」
    「即使有,也不会让你去,」敦也瞪着幸平,「在天亮之前,都要留在这里。只要睡着的话,很快就天亮了。」
    幸平缩起脖子,抱着膝盖,「我肚子饿的时候睡不着。」
    「这里的榻榻米上都是灰尘,根本没办法躺下来,」翔太说,「至少该拿甚么东西垫一下。」
    「等一下。」敦也说完,站了起来。他拿着手电筒,走去前方的店面。
    他照着货架,在店里走来走去,希望能够找到塑料布之类的东西。
    有卷成筒状的纸,那是用来糊纸门的纸。只要把纸摊开,可以躺在上面。他正想伸手拿纸卷,背后传来隐约的动静。
    敦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有甚么白色的东西掉在铁卷门前的纸箱内。他用手电筒照了纸箱内,发现是一封信。
    他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有人把信从邮件投递口投进来。三更半夜,邮差不可能来这种废弃屋送信。也就是说,一定是有人发现敦也他们在这栋房子里,所以来向他们通风报信。
    敦也深呼吸后,打开邮件投递口的盖子,观察外面的情况。他以为外面可能停满了警车,没想到一片漆黑,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捡起那封信。信封上没有写任何字,他翻过来一看,发现用圆润的笔迹写着「月亮兔」几个字。
    他拿着信走回和室,给另外两个人看,他们都露出害怕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之前就留在那里的?」翔太问。
    「我亲眼看到刚才丢进来的,绝对不会错,而且,你看这个信封,不是还很新吗?如果之前就有了,上面应该有很多灰尘。」
    幸平把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团,「会不会是警察……?」
    「我原本也以为是警察,但应该不是,如果是警察,不会做这种蠢事。」
    「对啊,」翔太嘀咕,「警察怎么会自称是『月亮兔』。」
    「那是谁啊?」幸平不安地转动着眼珠子。
    敦也注视着信封,拿在手上时,感觉份量很重。如果是信,应该是一封长信。送信的人到底想告诉他们甚么?
    「不,不对,」他嘀咕道,「这不是给我们的信。」
    另外两个人同时看着敦也,似乎在问:「为甚么?」
    「你们想一想,我们走进这个家才多久?如果只是在便条纸上写几行字也就罢了,要写这么长一封信,至少也要三十多分钟。」
    「对喔,被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翔太点点头,「但里面未必是信啊。」
    「那倒是,」敦也再度低头看着信封,信封黏得很牢,他下定决心,用双手抓住信封的角落。
    「你要干嘛?」翔太问。
    「打开看看,就知道里面是甚么了。」
    「但上面没有写是寄给我们的,」幸平说,「擅自拆别人的信不太好吧?」
    「有甚么办法,因为上面并没有写收信人的名字。」
    敦也撕开信封,用戴着手套的手指伸进信封,把信纸抽了出来。打开一看,上面用蓝色墨水写了满满的字。第一行写着:「这是我第一次谘商。」
    「甚么意思啊?」敦也忍不住嘀咕道。
    幸平和翔太在一旁探头张望。
    那的确是一封很奇妙的信。
    这是我第一次谘商。我叫月亮兔,是女生,请原谅我因故无法公开真实姓名。
    我是运动选手。不好意思,我也不方便公布我从事的运动项目。虽然我这么说有点像在自夸,但我的表现很不错,有机会代表国家参加明年举行的奥运。所以,一旦我公开运动项目,很容易猜到我是谁,但我想谘商的事和我是奥运候选选手这件事也有关系,所以,敬请谅解我的任性。
    我很爱我的男朋友,他最了解我,也最支持我,对我的帮助也最大,他发自内心地希望我去参加奥运,他说,只要我能参加奥运,他愿意付出任何牺牲。事实上,他无论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给了我不计其数的支持。正因为他的无私奉献,我才能够努力到今天,才能够撑过这些痛苦的训练。我一直觉得自己站在奥运的舞台上是对他最大的报答。
    但是,最近发生了一件对我们来说简直就像是恶梦般的事。他突然病倒了,得知病名后,我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因为他罹患了癌症。
    他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医院的医生私下告诉我,他只剩下半年的生命,但我猜想他自己也已经察觉了。
    他躺在病床上对我说,目前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时期,叫我不必在意他,专心投入训练。事实上,最近的确有很多加强集训和远征海外比赛的行程,我很清楚,如果想代表国家参加奥运,眼下真的是关键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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