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薄卿欢他似乎想同你合作。”梵越不知道薄卿欢的身份,也不明白这个人为何要同老大合作,又合作些什么。
    梵沉了然,低声一笑,“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想找我合作,刚好,我也有事想找他配合,既然他情我愿,那便无需费唇舌,阿越,你何时得空的话去帮我安排一下,最好找个隐蔽的地方避开泰和帝的眼线。”
    梵越点点头,“行,没问题。”
    说完,梵越看了看床榻上,“大嫂今日可有好转?”
    闻言,梵沉面色逐渐黯然下来,摇摇头,“师叔说了,只要昨夜伤势不加重,不反复,那么就有醒过来的希望。”
    梵越抿抿唇,“若是那日我也在就好了,就算我打不过那个人,起码也能带着大嫂先离开,哪里会落得这般严重的地步?”
    看了梵沉一眼,梵越继续道:“老大,你也别太难过了,既然师叔都说了大嫂能醒,那就是有希望的,只不过是等些时日罢了,这段时间,你好好将养,把身上的余毒都清了,待大嫂醒来,想必距离你们大婚不远了,我可还等着喝喜酒闹洞房呢!”
    阴霾了两日的梵沉难得露出笑容,“好。”
    梵越被他这个笑容晃了晃神,低喃,“老大,你果真同以前不一样了。”
    “是吗?”梵沉勾唇笑笑。
    梵越道:“起码从我去灵渊门接你回来,一直到你在花桥镇遇到大嫂从楼梯上摔下去之前,你的性子都不是现在这样的,我听人说情爱这种东西能让一个人发生很严重的改变,老大,你该不会是因为大嫂而彻底改变了罢?”
    梵沉目色微闪,“你姑且可以这么认为。”
    梵越抓抓脑袋,“难道你都不追究大嫂让你摔下楼导致心智不全这件事?”
    “你今日话太多了。”梵沉显然没什么耐性同他唠这些无聊的话题。
    梵越撇撇嘴,“当我没问,那就先这样了,我去吃饭,一会儿悄悄去找薄卿欢,看他能否抽空与你见上一面。”
    梵越说完,转身就走出了院落。
    *
    且说这日一大早,景宇桓就让人备好了礼品亲自前往晋国公府。
    门房一见是多年不曾过来走动的右相亲自前来了,忙不迭地跑进去通知晋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正在用早饭,听到汇报时愣了一愣,旋即让人把景宇桓先接去前厅伺候着。
    国公夫人并没有打算出去见景宇桓的意思,喝粥的动作愈加慢了。
    国公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金镯见状,小声提醒道:“国公夫人,姑爷在外面等了好久了呢,是否需要奴婢出去回个话?”
    国公夫人冷哼一声,“自从乐瑶死后,他几年都不曾过来走动,今日无端上门,无非是想为瑟丫头的事来赔罪应付一下我罢了,我偏不领这份情,他做做样子倒是不费功夫,可怜见的,我那宝贝外孙女却至今昏迷不醒,景宇桓再有诚心赔罪,那也是亡羊补牢,怎么都换不回我外孙女的安康。十多年前,乐瑶年纪轻轻去了,那时我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轮到我那外孙女头上,我还如何能原谅他?”
    金镯不敢再劝,索性站到一旁去。
    国公夫人一番话说完,总算是解气了些,继续用早饭。
    景宇桓在国公府前厅等了好久都不见晋国公夫人前来,他不停地抬起目光看向奉茶的婢女,问:“国公夫人在忙什么?”
    婢女垂首,敷衍道:“国公夫人还在佛堂礼佛,少不得还得要些时辰,她吩咐了,姑爷若是能等就先等着,若是不能等,大可先行回去。”
    景宇桓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抠紧了些。
    以前苏乐瑶犹在人世时,他每次陪她回娘家,几个舅子都会笑脸出来迎接,如今苏乐瑶不在了,他难得过来一趟,没个正经主子相迎也便罢了,且看国公夫人这态度,分明是不想见他。
    景宇桓一阵心寒。
    他很想站起身就此离开,可一想到景瑟如今气息奄奄生死未卜的样子,景宇桓生生按捺住了赌气离开的心思,茶续了一杯又一杯,乖乖等着。
    约莫一个时辰后,晋国公夫人终于在金镯的搀扶下缓缓来了前厅。
    景宇桓赶紧起身见礼,“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晋国公夫人冷哼一声,“不敢当,你的岳母分明是宣化府程家主母,何时变成老身我了?”
    景宇桓面色一僵。
    国公夫人走到主位坐下,冷冷瞥了景宇桓一眼,“右相今日大驾光临国公府,有何要事?”
    景宇桓垂下头,“关于那日阿瑟被刺杀之事,的确是右相府保护不力酿成大错,因此,小婿亲自登门来谢罪,阿瑟如今生死未明,两府每日少不得派人前去楚王府探望等消息,可谓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望国公夫人能看在阿瑟的面子上莫因此事僵了两家关系。”
    国公夫人眉毛一竖,“你的意思是,瑟丫头遭了歹徒刺杀,我还错怪你们右相府了?”
    “小婿不是这个意思。”景宇桓赶紧道:“右相府的确有错,但事已至此,即便国公夫人告到御前,把右相府所有人都送进监牢也没法让阿瑟醒来,咱们如今最紧要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她能恢复,能转醒。大婚在即,陡生变故,这是两府都不愿看到的。因此,小婿敢向国公夫人保证,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右相府内部有人在搞鬼,圣上已经下旨让三殿下亲自去查,相信过些时日就能有个答案,还望国公夫人能安心。”
    晋国公夫人依旧冷着脸,问他,“你说完了?”
    景宇桓微愣,旋即点点头。
    晋国公夫人撇开眼,语气仍旧不大和善,“乐瑶过世的时候,我曾亲自去右相府提出把瑟丫头接来晋国公府养着,你却告诉我她虽没了生母,生父却还在,这样把她送过来不合礼数,那你如今倒是说说,把她送到乡下过着不及下人的苦日子,合不合礼数?她一回府就各种遭算计,各种被苏傲玉这个继母掣肘,如今还青天白日遭了刺杀生死未卜,这样,合不合礼数?苏乐瑶才是你的正妻,你竟帮着一个继室去压制你的亲生女儿,景宇桓,老身当年真是瞎了眼会让乐瑶嫁给你!”
    景宇桓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是个文人,骨子里尤为清高,面对国公夫人这样的数落,自然不甘咽下这口气,他想了想,低声辩驳,“国公夫人请息怒,小婿早年间之所以纵容苏傲玉,不过是看在她曾为国公夫人亲自挑选入右相府的人罢了,既是您的人,小婿又怎敢随意苛待她,只是小婿不曾想过她会恃宠而骄,甚至于丧心病狂到连妯娌都不放过的地步。”
    景宇桓这句话说得不太明显,但国公夫人是个精明人,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景宇桓是在提醒她,当初她选了个怀过身孕的女人去右相府给他景宇桓戴了一顶十数年的绿帽子右相府都不曾因此事与她闹翻,如今她因为刺杀事件搬出那些陈年往事来算旧账,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国公夫人一想到苏傲玉曾经怀过身孕这件事,怒火就不打一处来,可苏傲玉死都死了,她再怒,总不至于去挖坟鞭尸。
    苏傲玉未婚先孕后嫁入右相府这件事,国公夫人有不察之责,她想了想,终是泄气,道:“既然苏傲玉都已经死了,那往后就不要再提这些事,乐瑶的死,我也不再与你深究,现如今,你最好给我想个办法让瑟丫头早些醒过来,否则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那日当着景老夫人说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届时闹到去见官的地步,想必右相你这脸上也挂不住。”
    景宇桓颔首,“小婿会尽力而为的。”
    国公夫人斜瞅他一眼,“老身还有事,就不奉陪了,金镯,送客!”
    金镯立刻上前来,道:“姑爷,请。”
    景宇桓也不想再在晋国公府待下去,马上就跟着金镯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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