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个小混……”张晨聪也不知道自己该问不该问,语气不由低了下来,“新到的任务么?”
    付宇斜睨了张晨聪一眼,嗤笑:“不是任务,只是想杀人泄愤而已。”
    张晨聪,低头咬吸管:“……”
    这笑话好冷,他还是喝豆浆吧。
    过了十一点后,路边摊陆陆续续打烊了,逛街的行人也渐渐的少了起来,而在路边停下的车子却反而多了起来。
    对有些人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两人对面,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娱乐场所,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去的是什么人,给的是相应的什么服务。
    如果你是和同事聚会的正常白领,进去后所得到的服务和正常的ktv没有两样,而如果你是懂其中的门道的话,能够在里面得到你所想象的所有服务。
    路口一辆出租车行驶了进来,从车上下来一个高瘦的男人,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皮夹克,下车第一件事,没有先进去,而是叼了一根烟,用打火机点上。
    男人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手机,像是在等谁,侧头的时候,露出脖子上密密麻麻看不出图案的纹身。
    马路对面的付宇对萌新小跟班说:“小张,你格斗怎么样?”
    张晨聪正犯困,回过神来还有些发懵:“什……什么?”
    “你毕业时,格斗多少分?”
    “刚……及格。”
    “呵。”付宇轻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嗤笑的意思,“你们的格斗老师我认识,能在他手上拿得到及格,已经够用了。你看见对面那个人了吗?”
    张晨聪看了一眼:“看见了。”
    “你往隔壁三十米的地方看一眼,那个巷子你看到了么?”
    点头。
    “他姓侯,名字不可考,诨号叫‘瘦猴’,有辆小面包车,兼职司机,主职倒卖一些工具。”
    “工具?”
    “杀人放火居家旅行必备的工具,还有其他问题么?”
    “没……没问题。”
    “没有问题的话,你先去那个巷口守着,等下我会从这走过去,他看到我第一反应肯定拔腿就跑,你在巷子里堵着他,他是个吃软饭的,你及格的身手绰绰有余了,听清楚了么?”
    继续点头。
    “那你先去守着。”
    看着张晨聪穿过街道的背影,原本要带个文弱新人的不满也散的一干二净,这么看起来,有一个听话、执行力不错、情商还成的萌新做小跟班,也不是一件坏事。
    等张晨聪消失在对面的巷口,付宇直起身子,摸了一把自己新剔的小平头,眼中的光亮慢慢的敛了起来黑暗的巷子里,两个人正在拳脚相向。
    一道身影稍矮,拳脚扎实,力道不足倒是技巧十足,而另一道身影高瘦,拳脚杂乱无章,除了打头几下还能回手,后面只有躲避挨揍的份。
    张晨聪说自己格斗分数刚刚及格,其实有些谦虚,几乎没有花多少力气,一个专业的擒拿手,就将自己的目标人物给制服了。
    他喘着气,习惯性的摸后腰,摸到空空荡荡的手铐时,才明白过来现在从事的职业已经没有权利带手烤了。
    顺手,将瘦猴的皮带抽了出来,将他的手反绑在身后。
    张晨聪意识到什么,突然抬起头去,巷口悖光的地方,付宇正站看戏似的站在一旁的站着,也不知道站多久了。
    “宇哥?”
    付宇走到两人近前,在瘦猴的面前蹲下,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认识我么?”
    “不认识——”
    付宇伸手就是一巴掌:“不认识我,你跑什么?”
    “我不是尿急——”
    付宇反手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继续扯。”
    瘦猴闭嘴了。
    付宇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在瘦猴的脸上比划着,像是考虑在哪下刀比较合适:“怎么不说了?”
    “大哥——大哥——”瘦猴有些发怵,裂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说我这眼神,都怪这灯太暗,没能认出来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之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别跟我计较——”
    “我跟你没有旧怨。”付宇解开瘦猴绑着的皮带,“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想想,一个月前,你去哪了?”
    瘦猴揉了揉手腕,余光打量着出口,在脑子里计算逃跑的路线,嘴上随意的敷衍:“一个月前啊,时间太长了,我怎么可能记得……”
    他一句话没说完,付宇一拳轰在了他的肚子上,瘦猴当场双腿发软,眼前发黑,付宇顺势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在墙上。
    肋骨□□声,在胸腔里炸响。
    瘦猴闷哼一声,血气顺着喉咙几乎涌了上来,他脑子直冒金星,剧痛过后,忍不住犯恶心。日!说不定真要栽在这了。
    付宇提着瘦猴的领子的手松了松:“那我换个问题问你,一个月前,你出城的时候,车里坐着的是谁?”
    瘦猴低着头,瞳孔因为惊惧,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像是将付宇整个月的压抑的暴虐都掀起来,他勾着脚尖,蓄力一脚踹了上去:“我查了你一个月,什么都查清楚了,你说说你一个月前出去做了什么?”
    瘦猴疼的神经抽了起来,眼前一阵黑,但还是咬着呀:“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付宇眼神冷了下来,握紧的拳头骨节噼啪作响,接着一脚又提了上去:“骨头很硬。”
    他专挑肚子上的软肉,不会一下子失手弄死,但是却可以将痛感最大化,让人生不如死。拳脚一下接着一下,瘦猴蜷缩在地上,似乎连□□的力气也没有付宇的拳脚力气又多大,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就是和他不怎么熟悉的张晨聪也看出来了,他想起刚刚路边付宇的玩笑话,心里有些发怵,一把抱住付宇挥拳的手臂,将他死死的拽住:“宇哥,老大……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付宇呼吸急促,表情在昏暗的路灯下明明灭灭:“你放开我。”
    张晨聪固执的抱着他的手臂,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
    “我说小张同志,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付宇闭上眼睛再展开,语气缓了不少,“我不会失手杀了他的。”
    张晨聪缓缓的松开手。
    付宇白了一眼张晨聪。扯了扯被拽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原地半蹲了下去,用手抓着瘦猴的头发:“我要是想杀他,绝对是故意的。”
    瘦猴惊恐的睁开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后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付宇的手。
    付宇冷漠的看着他,就如同看着一个死人:“最后一个问题,秦家灭门,是不是三刀干的?”
    付宇话音刚落,巷子口想起了脚步声,“踢踏”“踢踏”“踢踏”……
    皮鞋扣在水泥上,敲出从容的气氛,来人似是完全不着急,走到路灯底下了,这才漫不经心的看着巷子里的三个人,摸着手指上的金戒指。
    “这事儿,你亲自问我们不是更好么?”
    第六十九章
    三刀,是结拜的三兄弟。
    老大黑刀钱思德,老二血刀赵天飞,老三残刀周延吉,做的是夜场的生意,前任老大因为毒品生意被警方一锅端,连同见不得生意一起,被打击了绝大部分。
    三刀却因为从不亲手沾手生意,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被放了出来,成为漏网之鱼。
    这几年,几乎洗白了财产和身份,混的倒是风生水起。
    眼前光着头笑眯眯的中年男子,就是老三周延吉,现在明面上经营着一家金店,日子看起来过的悠闲自在。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像是跟班又像是安保人员。
    付宇将手上的血渍擦在瘦猴的外套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边擦手边站起来:“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启山秦家的凶杀案,是不是你们三刀干的?”
    周延吉笑了笑:“您真会说笑,我们兄弟三个,现在只做平稳生意,已经担不起三刀这个称呼了,更何况是不沾边的事情。”
    付宇看着周延吉,眼中像是被点了一盏灯,在夜风下,彻底燃了起来。
    这时候,街道想起了警笛声音。
    周延吉看着付宇的样子,心情大好,弯着的眼角弧度越发愉悦,他扫了一眼地下:“忘记告诉你了,我刚刚已经报警了,恰好不远处就有警车巡逻,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继续动手。”
    张晨聪看了眼地上重伤的瘦猴,一把拉住付宇:“宇哥,我们先走。”
    这要是真的进了局子,有理都说不清,跟何况这次他们连理都站不住,白口难辨。
    付宇显然明白,今天无法继续下去了,深深看了一眼周延吉,扭头扎进巷子另一头的夜色中。
    回去的路上。
    “宇哥,这事儿咱们管不了。”张晨聪看着付宇铁青的脸上,犹豫着说,“没有任何证据情况下,以暴制暴,咱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付宇没有出声,打了方向盘,车子九十度大转弯,将张晨聪剩下的话淹没在了呼啸的发动机声中。
    ***
    巷子里。
    周延吉看着地上跟条死狗似的血人,脸上露出一抹厌恶的神情,扭头边走边说:“送他去医院。”
    出了这事,周延吉晚上也没有心思找乐子了。
    他当然知道启山的案子,警方不可能善罢甘休,但是却没有料到还有另外的人在查这个案子,并且比警方先一步查到他们头上。
    还真是,狗拿耗子。
    猴子当天的确是他们雇出去的,只不过,他们一共顾出去七趟车,只有一趟车是他们自己的出车。
    他们要查,他就让他们好好查好了。
    第二天凌晨四点。
    周延吉就醒了过来,他到底不算年轻了,奔四的年龄,体力比不上当年,心性也和当年没法比。一个月了,居然还会时不时做噩梦。
    他在床头摸了摸,摸了打火机和烟。
    打火机大概时间太长了,打了几次,都没有打出火来,周延吉打开抽屉,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火柴来,擦了擦,没有着。
    一直擦到第三根的时候,终于有火苗冒起来了,周延吉将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熟悉的烟草味在胸腔里转了一圈,终于让鼓噪的心脏稍稍平息了下来,他叼着烟头,从枕头底摸出了手机来,点亮屏幕看了看时间。
    夜里三点半。
    他咧嘴一笑,找到联系人中备注【老二】的电话,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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