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又一愣。
    苏瑾年手心烫得吓人。
    陶夭连忙挣脱他,有些恐慌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才发现他脸色不正常极了,整个人不知道高烧到多少度。
    刚才自己一挥手便甩了他的手,可见他有多虚弱。
    陶夭深吸一口气。
    苏瑾年侧个身,整个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行,我得送你去医院。”陶夭稳稳心神,拿起手机就想要打电话。
    “别。”苏瑾年抬手扯住她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夭夭,别……让我和你待一会,就一会……咳咳……”
    “你不要命了吗?”陶夭看着他的模样又不忍心,气急败坏问,“你怎么来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受伤了?你伤在哪?你这样淋着雨乱跑,你是想要病上加病是不是?”
    “……你还会关心我。”苏瑾年喃喃地说。
    陶夭一愣,站起身,头晕目眩。
    她稳稳心神,小声说:“你先别说话了。我先倒杯水给你喝。”
    话落,她抬步去找水。
    太久没回来,家里桶装水不能喝了,她在厨房里找了两瓶矿泉水,倒进小锅里加热,顺带着泡了两片干姜片。
    水烧好,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工夫,觉得能喝了,给苏瑾年端出去。
    苏瑾年在沙发上晕了过去。
    陶夭神思恍惚,坐在茶几上看他。
    他又瘦了,紧蹙眉躺着,脸色很红,不知道身上哪里疼,微微弓着背,外套湿着,看上去像个没人管的大孩子。
    应该将他送到医院去。
    可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看着他,却迟迟没有打电话。
    又过了一会,她在房间里拿出来一条干净的被套出来,想着先将他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
    脱衣服的时候,苏瑾年又醒了。
    “夭夭。”
    “你这帽衫都湿透了,我先帮你换下来吧,然后去医院。”
    “不要,不换。”苏瑾年声音低低地说。
    陶夭有点恼了:“不换就这么穿着吗?你这样子给谁看啊?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
    很担心你。
    她这话到嘴边,却突然说不下去。
    很委屈。
    眼泪顿时淌了出来,陶夭将被套拍到他身上:“你不想换算了,你就躺着吧。我将房间留给你,你躺着!”
    她直起身就想走。
    苏瑾年猛地一把扯住她手腕,这一下力道大得惊人,一下子将她拽趴到沙发上。
    他半搂着她的肩膀,哑着声音求:“别走。夭夭你别走。”
    陶夭肩头颤动不说话,心烦意乱。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一瞬间满脑子都是你。”
    “闭上眼睛前想着你,我想啊,就算死,我也应该再见你一面,真的很想你,难受。”
    “我以为走了可以放下的。”
    “我放不下。离你越远越想你。”
    “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已经知道了,你是因为我妈的原因才要和我分手的。”
    “我的错,我不该那么相信她,让你失望。”
    “我不在乎你和其他人好过,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霍东城告诉我,你说我是你的一切。”
    “你也是我的一切,夭夭,没有你我什么都没有。”
    “回到我身边,求你了。”
    “我们说好今年暑假就结婚的。”
    苏瑾年一只手紧扣着她的肩,声音急促地说着,一句比一句更急切,好像眼下不说,再也没有机会能说了。
    陶夭慢慢地握住他手腕,抬起头看他。
    这些话,来的太晚了。
    她虽然心疼难受,脑子里却一直转着另外一句话。
    快点长大……
    陶夭看着他,眼泪又汹涌而出。
    “你们说今年暑假就结婚?”身后,蓦地响起一道低沉阴冷的男声,将她整个人吓了个半死。
    陶夭愣了许久,下意识转过头去。
    程牧站在她左后方两步开外,定定地看着她。
    他脸色阴冷到极致。
    陶夭觉得,她好像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两个人吵过闹过,他也没有这样。
    看上去很危险。
    她神色茫然,流着泪,一瞬间失语,完全说不出任何话。
    “说话!”程牧又一声压抑低沉的冷喝,见她呆愣,一个箭步到跟前将她胳膊拽了起来。
    陶夭被他掐着胳膊,脚尖微微离地。
    程牧黑眸幽深:“我在问你话。”
    “是。”陶夭点头,慢慢说,“说过的,等他毕业就结婚。”
    程牧将她推到了一边去。
    苏瑾年一只手撑着沙发站起来,眼眸通红地看着他。
    程牧也看着他,黑眸里泛着骇人的光。
    霍东城知道。
    尤可人知道。
    凤奕知道。
    耿宁应该也知道。
    他妈的……
    一口血差点涌出来,程牧一手按着苏瑾年的胳膊,重重一拳砸向他小腹,将他整个人掀翻在沙发上。
    “程牧!”陶夭尖叫一声,冲过去一把推开他。
    苏瑾年翻个身咳出血。
    他早已经没一点体力,这一下让他整个人都顿时蜷缩了起来。
    陶夭一愣,一把掀开他衣服,发现他腹部缠了一圈纱布,程牧一拳砸上去,纱布上顿时浸了血。
    “你疯了是不是!”她转个身气急败坏吼,“他受伤生病你看不见吗?谁让你打他的!”
    话音落地,她重重地推了他一把,踉跄着要去找医药箱。
    程牧扯着她衣服将她拎到手边。
    陶夭在他手下胡乱地挣扎着,咬牙说:“你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
    “你拿我当什么?”程牧阴沉沉问了一句,甩手将她扔进沙发里,一条腿压过去,俯身问,“你拿我当什么!”
    “交易!交易你不懂吗?该给你的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交易?”程牧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低声笑。
    陶夭心烦意乱地推他:“你放开我!”
    “他是你的一切?”程牧突然问。
    陶夭看着他,没回答。
    程牧又笑了:“他是你的一切。那尤可为又是你的什么?你为了他连自己都能卖给我,他不是你的一切吗?”
    “程牧!”
    程牧倏然放开她:“很好。”
    陶夭一只手抓紧了身侧的沙发垫,咬唇看着他。
    “年龄不大,本事不小。”程牧看着她,一字一顿说,“很好。做的真不错。真本事。”
    “程牧?”陶夭这下回过神了,呢喃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烦了。”程牧突然说。
    陶夭一愣:“什么?”
    “你可以解脱了。”程牧看着她的眼睛,嗤笑说。
    陶夭久久没说话。
    程牧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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