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云出不去,他手上缠着细细的铁链,将他绑在了床头,他醒来的时候,身上所有的衣服也被更换了,手机、钱包这些东西统统都不见了踪迹,应该是被宁晚收起来了。沈舒云试过转动着手腕,想将那细链子扯断,可是那细铁链远比他想象的要牢靠,几番尝试后,除了将他手腕上磨掉几块皮以外,没有任何成效。
    这间房子的摆设沈舒云很陌生,他敢确定这是他从没来过的宅子。是在哪个城市沈舒云也不清楚,因为宁晚总是将那扇落地窗前的窗帘拉得紧紧的,令他无法看清周边的景色地形。但他知道除了宁晚以外,这栋宅子里起码还有三个人——两个守在他门前的保镖,还有一个厨子,不然以宁晚做饭的水平,是做不出那么多种饭菜的。
    但他也有他自己的法子——沈舒云用绝食来抵抗宁晚这种无理取闹。宁晚端来的东西,沈舒云一口都不动,他就闭着眼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宁晚同他说话,他也就当没有听到了。偶尔沈舒云会坐在床边,佝偻着背,倚着床头的木柱,呆呆地盯着手看,宁晚也不知道沈舒云到底在想什么。
    “云哥,这是刚熬的鱼茸粥,你好歹动一口,好不好?”
    沈舒云盯着厚实的窗帘,这窗帘真的很密实,拉在一处,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屋子里整日点着灯,沈舒云甚至连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没办法分辨。他有时候想,要是能死在这就好了,也就不用管那么多烦心的事,烦心的人了。
    他自己尚未发觉这种心态是不正常的,只是觉得每天都没什么好期盼的,其实已然朝着抑郁发展了。
    “你放我出去。”
    “除了这个,你还能不能和我说点别的?”
    “我对你,早就无话可说了。”
    宁晚也忍了很多天了,一股郁结之气憋在他胸口里,沈舒云这种沉默的状态几乎让他发疯,沈舒云不给他一个眼神,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同他说。宁晚将碗往床头柜重重一放,钳着沈舒云的下巴,强迫人抬头看着自己:“你这到底是折磨我,还是折磨你自己?”
    沈舒云冷淡地盯着宁晚,一双眸子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宁晚被他这种眼神折磨得几近崩溃,他连退几步,后腰撞上冰冷坚硬的墙壁。
    三天了,沈舒云都是这个状态,如果沈舒云打他、骂他,他可能还会高兴些,起码沈舒云是个活生生的人,但现在沈舒云就像被抽空了的壳子,情绪也好感官也罢,好似统统都丢了一样,实在是让宁晚也有一种极深的挫败和茫然感。宁晚靠着墙沉默半晌,好似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沉声道:“既然你不想和我说话,那你总应该想和他说说话吧。”
    他转身出门,沈舒云看也没看,漠不关心地合上了眼皮,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婴儿啼哭,他才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会!”沈舒云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宁晚怀里的孩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宁晚抱着小芋头,也不哄他,就任他哭得撕心裂肺、小脸通红:“你把他送去萧阮那里了,对吧?我从萧阮那抱过来的。”
    那夜他将沈舒云抱上私人飞机后,又专门去了趟沈舒云家里,没在那找见小芋头,就猜想到沈舒云应该是交给萧阮照顾了。他不知道萧阮的家在哪,但是萧阮的花店他是知道位置的,趁着还没下班,他就去店里找员工要了萧阮的电话,称是沈舒云叫他来接孩子。
    一开始萧阮有点半信半疑,但宁晚说沈舒云是突然生病了,在家里晕倒了,要去大城市全面检查下身体,但沈舒云想带着小芋头一起走。萧阮就把孩子给了沈舒云的alpha——因为确实沈舒云的脸色一直不好,他也很担心沈舒云的身体,而且他之前去医院看沈舒云的时候,宁晚确实对沈舒云和小芋头都很好,就将孩子交给了宁晚。
    就这样,宁晚将孩子一起抱了回来,一直放在楼下亲自照看着。有时候照看不过来,就让保姆看着,宁晚再三叮嘱她绝不能上二楼,否则就会立刻辞退她,这间房子的隔音效果又格外的好,以至于保姆甚至还不知道二楼还有另外一位主人。
    小芋头哭得厉害,沈舒云眼圈也跟着红了,他最看不得小芋头哭了,小芋头因为早产,身体一直比别的婴儿要弱,哭一会就上不来气。沈舒云的心都要碎了,他哭着道:“你快让他不要哭了,你哄哄他!”
    “你吃饭,”宁晚心里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小芋头也是他的孩子,哭起来他也是一样的心如刀割,只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你吃完饭,我就让你抱他。”
    “我吃,我吃!”
    宁晚果然知道他的七寸,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沈舒云认输了,那点儿坚持在孩子的啼哭下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抓起床头柜上的碗,将那碗还未彻底凉透的鱼粥倒进嘴里,机械地吞咽令喉咙里很难受,但他一秒也没停,将那碗粥不到一份粥就全喝完了。
    除了恶心的腥味,沈舒云什么也没尝到。
    他甚至怀疑宁晚是不是恨他,不然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沈舒云唇上甚至还带着亮晶晶的粥渍,他捏着碗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这样可以了吗?”
    宁晚张了张嘴,告诉沈舒云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并不是要胁迫沈舒云做什么,只是想让他吃点东西而已。但事情就是走到了极端的这一步,已然再无回头可能。宁晚走过去,将打着哭嗝的小芋头放进沈舒云的怀里,从他手里接过碗放在一边,抿着唇掏出帕子,想要给沈舒云擦擦嘴,却见沈舒云厌恶地皱着眉,将脸撇到一边去了。
    “你不用做这些,”沈舒云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透,他将小芋头抱在臂弯间,冷笑道,“又不是三年前。”
    宁晚的身子僵了一下,有些无措地将那帕子塞回兜里,然后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这里。
    第44章本能
    宁晚并没有把孩子一直留在沈舒云身边,等小芋头睡着了,他就将孩子抱走了。
    “你好好吃饭,我就每天都抱着他过来,”宁晚蹲在沈舒云床边,皱着眉看沈舒云瘦脱了形的脸,“快满月了,要上户口了,孩子跟着你姓沈吧,你想给他取什么名字?”
    沈舒云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只蛹,声音干涩得很:“你随便吧。”
    宁晚的目光落在沈舒云后颈带着半月形牙印的腺体上,良久他道:“要不就渡吧。三点水的渡,沈渡,你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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