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快恢复正常,慢慢地向平静过渡。简单来说,我是岑绘,我是我自己,可现实就是现实,我除了我是我,我还是江烨的妻子,是旬一的嫂子。
    “我没什么事,明天周末,所以打个电话问你需不需要明天我去元媛家里接你。”
    “不,不用了。”我心虚地看了一眼身前的江旬一,他应该听到他哥的声音,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我捏着手机,仿佛捏着自己的心,还是有这种偷/情的犯罪感,虽然先出轨的是江烨。
    沉默是缓解尴尬的最好武器。可是沉默得越久,心里沉甸甸的感觉越难受。
    “谢谢你陪我。”江旬一从岩石上面跳下来,他伸手,保护我从上面下来,之后他劝我回到帐篷里面睡觉。
    “那你呢?”
    江旬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篝火,很多年轻的男女都聚在一起热闹,他说他可以跟他们混一个晚上,我走了两步回首看他一眼,我知道,他不会离开帐篷的安全范围。
    坐在帐篷里面,我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抽噎,将泪水咽下去,模糊的眼眸还能看清楚他的身影。旬一,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离开后,你要撑起这个家,还有就是,白晓琳真的不错,她爱你,适合做你的妻子。
    我咬着手指,将自己蜷缩在帐篷的角落。
    这天晚上,我们都没有睡,我躺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的人影,但凡他站起来走动,我都会紧张地坐起来,我的心跟着他在外面来回晃动。我们始终没有打开帐篷的门,就连询问对方情况的勇气也被江烨的一个电话打得魂飞魄散。
    大概是太累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惊醒时,我看不到外面的人影,本能地慌张,扑过去拉开了帐篷的门。
    大半红日已吐射万道光芒,眼前的男孩,背对我的方向,正好被光芒照得夺目。我的世界被他照亮了,如梦浮生,只有他,让我眼前一亮,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无法自拔,我已经真的很在乎,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拿我的心怎么办,求求我自己,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心。
    “早安。”江旬一走到我跟前,他伸了伸懒腰,跟我打招呼,“准备下山了。”
    时间还早,但是我行走的速度比较慢,所以江旬一打算提前动身,他说,只买了我二十四小时,他要遵守规则。
    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处处都因为规则牵制着人的思想,无论是道德思想还是人生价值观,所以我们改变不了我是他嫂嫂这个规则,也就改变不了现状。
    细想一下,江烨试着改变了情感的规则,因此他逼迫自己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注定也要痛苦一生。他就是很好的例子,为了不让大家痛苦,我依旧将这份感觉藏到最深的地方。
    最深的地方也最柔弱,一拉扯,就痛得撕心裂肺。
    我的腿还是有点酸胀,江旬一故意走得很慢,不过他没有再牵着我的手,他在我身前,我紧紧地跟随,一路上,我们少了话语,多了几分沉思。
    经过那棵大树,我突然放慢了脚步,他说的好甜,恍如隔世,我知道,再也不可能出现,所以我牢牢地记住这棵大树,记住大树下面,有个男孩想要偷吃那个女孩唇上的冰淇淋,他们笑得好甜。
    “东西给我吧。”江旬一为了不耽误时间,直接安排朋友的车子送我们去到那天相遇的十字路口。站在十字路口,他让我将背包还给他,我明明觉得很沉,可是我不想还给他。
    熙来攘往的人群总是很轻易就将我们淹没,我看着他,欲言又止。
    “回去吧,回到我哥身边。”江旬一伸手拿走我身上的背包,他的这句话彻底断了我想说的话,不过他也没说错,我很快就要跟他哥摊牌了,必须要先回到江烨身边。
    只是,我有点心塞。转身离开,心情被眼泪潮湿了一大截。
    我和江旬一最好不要同时回家,所以我先回去,返回江家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昨天出门的那个时候,也许就是这么多巧合,或者江旬一只想要我的二十四小时。
    对了,一直忘了问清楚,他为什么要刻意买我的二十四小时。
    “咔嚓——”我转动门把,推门进入。
    “姐,你回来了。”岑曼奔过来迎接我,不,准确地说,她是来质问我,“你看到二少了吗?”
    “嫂嫂怎么会知道,嫂嫂昨天去了朋友家里。”白晓琳嘟囔着嘴,“我都说了,每次这个时候,旬一就玩失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在国外的那几年都已经习惯了,可是我没想到他回国后还是这样。”
    岑曼比较奸猾,想欺瞒她还是要靠点演技。
    “姐真的去了朋友家里?”
    “哎哟,一回来就被你捉着审判,我又不是罪人。”我说谎的功底自然比不上江烨他们一家子,我怕再被岑曼追问下去就会露馅了。
    为了避开岑曼的刨根问底,我故意走到白晓琳身边,无奈之下从她身上寻求帮助。
    “你刚才说每次这个时候,旬一就要玩失踪,那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我坐在沙发上,趁着休息抿了一口茶水,从昨天开始就没好好喝过一口水。
    “昨天是旬一的生日……”白晓琳若有所思地嘀咕。
    “噗——”这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又被我全数喷出来。
    白晓琳和岑曼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我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唇,尴尬地解释:“有点烫,有点烫嘴巴。”
    两个小家伙很明显不会相信我的解释,因为刚才那口是凉水。我管不了这么多,在沙发上如坐针毡,于是我慌里慌张地上楼,心里翻涌着悸动。
    “你没想过在特别的日子里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吗?”
    江旬一提醒过我,只是我太笨了,他说得没错,我这个脑袋太笨,需要换个聪明点的脑袋才好。可是,脑袋换了,心却换不了,这份压制的心早晚一天要折磨死我,然而,我甘愿被折磨,我想我不光有点笨,还有点被虐嗜好。
    刚爬上来,巧的是,撞见婆婆从我和江烨的卧房走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关好房门。
    “妈?”她不知道她的行为全都被我看见。
    “岑绘?”一般情况下,婆婆进出我们的房间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不过她自己做贼心虚,反应出来的异常不得不让我心生疑虑。
    “你干什么?你在我们房里有事吗?”
    “我,我找个东西,噢,不是,我……”婆婆心里虚得慌,支支吾吾地解释不清楚,之后她干脆板起个脸,又变成以往那样的张牙舞爪,“这个家都是我的,我喜欢去哪个房间就去哪个房间,你管得着吗你,再说了,你又是夜不归宿,应该是我先来质问你,你还好意思反过来质问我?”
    我懒得跟她计较,“我没质问你,你爱说不说。”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心里明明就质问我,你真以为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吗?你连个蛋都不给老娘生,你还想当家?”婆婆越说越离谱,简直不可理喻。
    我本来就很累,被这个老太婆一吵吵,感觉浑身上下都要散了。
    “妈,我今天不想跟你吵,全家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想进去谁的房间都很自由,即便是你把这个家拆了,我们都不会说一个字,所以请你不要再强调我生不生蛋的问题,我是个人,不是卵生动物。”不知道为什么,返回这个家我的心情真的好不起来,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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