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是她不是在嘲讽他,她是真在思考这个问题。洛释知道她并没有冒犯的意思,所以也丝毫没有被这句话打击到。何况在他看来,被女神养着当吉祥物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啊~
    洛释不说话,他睁着大红眼睛无声地卖萌。
    这个行为虽然洛释也知道太可耻了,但是他也知道千伶是吃这一套的。
    小时候的千伶一个人呆在山上,周围总是围绕了一圈的小动物,各个睁着大眼睛耷拉着耳朵瞧着她求包养。她总是状似高冷地俯视着它们:“你们要跟着我?”
    思索一会儿,然后她会状似高冷地说一句:“好吧。”
    洛释在看电影的时候真的被这一幕给萌呆了。
    她的表情很少,但是她不是面瘫;她的话语很少,但她不是不通人情。她只是不擅长和人交流,而她的心却是最最温柔体贴的。
    他知道这些。
    于是千伶果然状似高冷实则心软地来了一句:“好吧。”
    你看,他就知道~
    千伶是最热心的姑娘了呀。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姑娘也有点天然呆呢,洛释心里想,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感觉十分令人担忧啊。
    千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道:“那我去楼下再开一房间,你就在这间房好好休息吧。”
    “等等。”
    “怎么了?”
    洛释艰难开口:“钱... ...我会还的。”
    虽然被包养很幸福,但是做人不能这么没节操。
    千伶素来是不在意这些的,不过既然他要还自己也不能拒绝,于是她点点头:“嗯。”
    千伶走了一会儿后,捧着一叠衣物的店小二便敲了响了门。
    这门本来也没关,洛释疑惑地看向店小二。见洛释看过来店小二对他笑道:“小的为您备了洗澡水,客官您看是现在洗呢,还是待会?”
    洛释疑惑:“我没有让你准备洗澡水吧。”
    “是刚才和您一道的姑娘吩咐的,而且,即使姑娘不说,”店小二略为难地看着洛释道,“您现在这样,按小的说,哪位姑娘敢和您走一道啊?还是整理整理吧。”
    洛释大窘,立刻看向镜子,铜镜中的人影虽然模糊,但是可以看出那乱蓬蓬的头发以及满面污垢的脸,至于衣服,洛释知道魔释帝从土堆里翻出来的时候到底有多狼狈,还好他在河边醒来的时候及时清理了血迹。否则此刻更加说不清了。
    “好... ...那把水端进来吧。”
    小二身后便有两个大汉将水桶放了进来,小二则把衣服放在了桌上。不用说,这也是千伶准备的。
    “您自便。”
    说完,小二就领了两人出门,并将门合上。
    门合上的一瞬间,洛释立刻捂了脸:“好丢脸... ...”
    居然就顶着这么糟糕的一身陪伴了女神一个下午,一想到他全程是这副模样在与千伶交谈,他就好想,好想剖腹自尽。于是他嚎叫着扎进木桶里,开始搓起来,他搓的有些用力,像是试图摆脱刚才的尴尬。
    水有些烫,很快他惨白的皮肤开始泛红,终于有了点人的模样。这么说的意思是指,他那非人类的身体实在是惨白的不像话,洛释没见过死人,不过他觉得自己的青白色的皮肤真的很像死人才有的。在水中烫了一会儿后,他才觉得有一丝温暖。
    洛释坐在水桶中,看着这具身体,最后叹着气将脸埋进了手掌中。
    等洛释将污垢全部洗尽出门时,恰好看见千伶背对着他站在门外。
    看见最想看见的人就在门外,这种感觉很好,洛释的心情也随之变好了。
    千伶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门外的夕阳余晖着实太过凄美,这样的背景下,那个姑娘看上去更加虚幻,遥远。洛释的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张悲伤的面孔。
    “千伶。”
    “嗯。”千伶转过身看着他,她知道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
    “你在想什么?”
    千伶回答问题前会停顿一下,算是思索,她看了一眼楼下,嘴角轻微地翘起:“在想楼下很热闹。”
    洛释没想到她会想这些:“原来你是喜欢热闹的吗?”
    “嗯。”
    “真想不到,”洛释说,“还以为你更喜欢清静的山林呢。”
    千伶不置可否。
    “我也喜欢热闹,”洛释说,他看着楼下这古色古香的石板路,露出了回忆的神情,“小的时候最喜欢
    在过年的晚上穿过家旁边的石板老街了,那时候家家户户门前悬着红红的灯笼,看着那一条街,就像是在看一条橙色的星河。对了对了,千伶你看,这片夕阳把石板路照得亮堂堂的,像不像有团火在烧?我特别喜欢这种暖呼呼的颜色,看得人心里温暖起来。”
    千伶道:“这很美。”
    洛释一直知道千伶的声音很动听,他总以为她的声音如清泉,清泠泠的,干净澄澈,却不想在晚风的低喃中,在夕阳的晕染中,她的声音便如那清酒,纯净依然,却芬芳醉人。许是落日太梦幻,许是场景太动人,那大片大片的云霞,那孤寂的街道,那被光芒点燃的石板路,以及在昏暗客栈里的,纤细的身影,洛释的心在一瞬间剧烈跳动起来。
    千伶的脸一半在阴影中,冰清玉洁,冷艳无双;另一半被余晖亲吻得潮红,脸颊上纤细的绒毛反射着光,又似挂着晶莹的小水滴,别样的诱人。
    洛释听见自己低沉的嗓音说道:“是很美... ...”
    随着他的这句话,从远处传来了不知哪家伶女的歌声:“...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
    那歌声哀戚,伴随着晚风,令闻者动容。
    然而洛释只是抽了抽嘴角。
    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这个作者能不能不要穿越诗词啊... ...”
    这首词的年代明明和千藏的隐性朝代不符合好么。
    千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也不在意这些,她转身离去:“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
    “诶?不吃晚饭了吗?”
    千伶停了脚步,疑惑回头:“晚饭?你没有辟谷吗?或者,你吃点青菜和草?”
    本质是喝血魔释帝的洛释:“...  ...”
    不过洛释的这个身体自然是辟谷了的,即使不喝血,他似乎也没有特别的饥饿感,每天起来总是精神抖擞。之所以洛释会说出这句话是因为洛释穿越过来的时间太短,他还没有摒弃之前的现代习惯,比如:靠共进晚餐增进感情。
    然而在仙侠小说当中,这种礼节基本可以忽略了。
    “算了,没事。”
    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不同再次让洛释清醒地认识到他穿越了,很难回去了。
    不过洛释没有失落很久,因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伤心,倒不如想想快乐的事。
    比如他的女神。
    “哦!对了!”洛释闪到千伶面前,“千伶,给我签个名吧!”
    “签名?”
    “对,就是你把名字写下来送给我。”
    “好,可是写在哪里?”
    原本打算写在纸上的洛释立刻就喊道:“写在我手心里!用永不褪色的墨来写!”
    总觉得哪里不对的千伶:“... ...”
    尽管千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千伶就是那种不怎么会拒绝的姑娘呢。所以洛释屁颠颠地跟着千伶来到了她的房间,傻笑着摊开左手伸向千伶。
    千伶站在他边上,两人的距离并不近,但却是洛释离她最近的时候。千伶的左手托着他的左手,右手提笔,有些犹豫:“写哪?多大?”
    “千伶你随意。”
    总觉得随意不起来的千伶:“... ...”
    然而不会拒绝的好好姑娘还是尽量随意地写了起来,她随意的样子看上去其实十分认真,洛释可以看见她低头时脸颊柔美的弧度,他还可以看见她头顶很简约却好看的编发,他甚至可以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她的味道。
    不是想象中的冷香,而是甜甜的,像多汁而新鲜的水蜜桃的香味。
    这种香味让人忍不住想起那白里透粉的羞答答的蜜桃,柔软的带有纤细绒毛的薄皮,滑润丰满的甜津津的果肉,咬一口就会涌出清香又甜蜜的汁水,全都在温柔地引诱人去尝一口。
    洛释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这香味,明明那么淡,却让他觉得好甜啊。
    而在嗅着着味道的同时,他的手上也传来了笔尖造成的痒,像有一只小爪在心上蹭着。
    这种触碰带来的躁动持续不久,因为千伶已经写好了,她的字体是行楷,笔体纤细,飘逸又规矩。这种字真好看,可这风骨却不像一个姑娘可以写出的,但若是她中规中矩地写着秀美的小楷,洛释反而也会觉得奇怪了。
    总之她的一切都很好,比他想得更好,这并非是她符合他的一切幻想,而是他发现他自己已经毫无
    条件地喜欢着她的一切。
    ☆、她的武器
    洛释躺在床上,右手枕在脑后,左手举在眼前,翘着二郎腿,傻笑着看着“千伶”这两个小巧字。
    飘逸勾连的行楷仿佛是细小的黑色的藤蔓生长在手中,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盈盈可爱。
    “不知道千伶现在在干什么。”
    洛释这样想着,脑海中就浮现了千伶的模样,虚幻的,美丽的,飘渺的。
    但是现在的她并不是那么缥缈虚幻的了,她住在他隔壁的房间,还给他签过名,他闻过她的香,近距离地观察过她,他甚至可以察觉到她呼吸时胸腔微微的起伏。
    随着想象,他脑海中的千伶越加清晰,就好像他面前的墙已经变得透明起来,他眼前的千伶也逐渐靠近了,近得他可以看见烛光下那张脸上眼睫毛投下的淡淡阴影,以及她那些从发辫中微微探出细小碎发。
    太真实了,连隔壁的房间都被他给幻想出来了吗?
    这种状态下,简直就像是他就站在千伶面前观察她一样。
    诶?
    洛释一惊,思绪回归,眼前的千伶顿时又被墙给隔绝了。
    “刚才这是... ...神识?还是元神出窍?”洛释立刻坐了起来,他的手在眼前晃了晃,似乎在证明他刚才经历的并不是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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