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澜肚子抽疼一下,吸着鼻子,委屈的带着鼻音嘟囔:“本来就是。”
    “是,是,我的错,那我们便走吧?”
    钟澜轻哼一声,点头由着谢珵牵着她坐上马车,身后颂曦欲言又止,担忧的看着她家女郎,被谢宁强行拉走。
    今日也不知怎得,浑身乏的紧,此时钟澜在马车上困的哈欠连天,眼里尽是水雾。
    谢珵怕钟澜在马车上睡着,一会游湖吹风会伤寒,从马车中随意抽了本书出来,翻过书名,对钟澜道:“我给阿姈讲个有意思的故事好不好?”
    钟澜强撑着精神,想着自己这些日子天天都在学习,难得有时间和槿晏在一起,揉着眼睛点头,“好啊。”
    谢珵拿着书,一副照着书念的样子,抑扬顿挫的语调从口中传出,引得钟澜频频惊呼。
    “然后呢?他们可找到了那批宝藏?”
    “且听我道来,他们进了村子,可村子里一个活人都没有,到处都是挂满了蛛网破败的房屋,就连猫狗都没有一只,耳边回荡的只有他们害怕的喘息声和脚步声。”
    钟澜屏住呼吸,刚刚的困意早就被谢珵跌宕起伏的故事驱走,两只手放在胸前紧紧的握在一起,肚子时不时的抽疼也感觉不到了,只顾得上盯着谢珵。
    谢珵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将书翻了一页,可眼睛却落在了对面钟澜身上,继续道:“走在最前方的胖子往后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却看的他浑身冷汗都淌了下来。”
    “怎,怎么了?”
    “他们一行一共五人,可刚刚回头看去,除去自己,应有四人,却看到了五个人,多出了一个人!”
    钟澜吓的连眼睛都不会眨了,觉得这车厢也怎么看怎么诡异,会不会,会不会在她身后也多了一个人。
    故事还未讲完,钟澜倒是不敢听下去了,浑身都是发毛的,忍不住靠到谢珵身边,死死拽住谢珵的衣袖,“槿,槿晏,这个故事,等有时间在同我讲吧。”
    钟澜的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她,害怕听下去又想要知道他们能否走出村子,纠结的她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谢珵合上这本野史,倒扣着放回原处,“好,等你想听了我在与你说。”
    谢珵一动,钟澜便跟着一颤,死死的抱住谢珵的胳膊,贴在谢珵身上,他动她便跟着动,生怕将她甩下。
    哪里还管得上什么举止,小心的四处看看,见还是他们两个人,才小小的舒了口气。
    柔软的身子贴在自己身上,谢珵眼神晦涩不明,深吸两口气,觉得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怀中阿姈还未及笄,他还得,还得再等一阵子……
    想要同阿姈分开些距离,莫要折磨自己,哪料自己刚一抽动胳膊,阿姈贴得更近,哭嚷着:“别,别动呀!”
    钟澜将头贴在谢珵臂膀上,紧紧将谢珵的胳膊护住,往怀里塞去。
    谢珵触到钟澜胸前柔软,整个人为之一颤,喉咙干涩不已。
    看到钟澜那张令他这些日子魂牵梦绕的小嘴,再也忍不住,探下身去。
    钟澜眨着眼睛,看着谢珵离她越来越近,直到两人鼻子相触,忍不住将谢珵的胳膊抱的更紧了些。
    谢珵一股火从腹部升起,灼的他四肢都在发热,还未来得及碰上那娇艳欲滴的唇,便听谢宁在外嚷道:“郎君,到地方了!”
    钟澜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害羞,松开谢珵胳膊,推了推谢珵,飞快的起身,还不忘拉着他,催促道:“快,快下马车。”
    再在那狭小的马车中待着,她就要被吓死了。
    谢珵闭上眼,压下胸中烦闷,铁青着一张脸跟着钟澜下了马车,恼怒的瞪了一眼谢宁。
    谢宁挠挠头,也不知自己怎么得罪郎君了。
    钟澜站在湖边,却不敢离谢珵太远,眺目远望,指着湖中央的船道:“我们坐那艘船吗?”
    谢珵简单的从鼻子中发出一个恩字。
    谢宁见势不妙,赶忙示意船夫将小舟划过来,舔着笑凑到钟澜身边,“女郎,我们坐这搜小舟去湖中央的船上。”
    钟澜前后瞅了瞅,认真数着,确定加上船夫是五个人,才上了小舟。
    谢珵见钟澜这副样子,藏在宽袖下的手,都快将荷包捏烂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今日算是体会到了。
    等上了这搜近看颇有气势的船,钟澜在心里感叹谢家的家大业大,谁料到了甲板上见到了林婧琪、靳芝扬与朱晖。
    颂曦跟在钟澜与谢珵身后,见不止是女郎与谢相,这才放下自己一直悬着的心,她就说,老夫人怎会放心女郎与谢相单独出去游玩。
    靳芝扬半躺在甲板上,支着胳膊,手里还拿着半壶酒,见他们到了,吹了声口哨,“你们可来了,再不来我要让这家伙念死了。”
    朱晖上前去堵靳芝扬的嘴,靳芝扬生怕酒洒,被朱晖压在身下,不能动弹,可哪料堵的了这张,遗忘了林婧琪那张。
    “阿姈,你可来了,敬白自从吃过你答应重新给他的水晶糕,回回与我们见面都要说上一说,刚刚还在念叨你为何还不到,他都快馋死了。”
    朱晖从靳芝扬身上弹起,大喊:“婧琪!”
    林婧琪可不理他,将钟澜拉过自己身旁,“下次你若有事找他,直接将水晶糕摆在他面前,他肯定摇着尾巴帮你。”
    朱晖龇牙咧嘴,“谁摇着尾巴,你是不是小娘子,粗鄙!就算弟妹没有水晶糕,我也会帮她的。”转头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对着钟澜眨眼睛,“弟妹……你的水晶糕呢?”
    钟澜见朱晖当真如林婧琪所说,就差身后真有条尾巴,捂住嘴道:“可是我没带啊。”
    “什么?”朱晖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眼泪汪汪,受了打击的模样。
    林婧琪对着朱晖猛翻白眼,“甭理他!”
    靳芝扬从地上爬起,拍拍自己衣裳沾的灰尘,拿着酒走到谢珵的旁边,任由朱晖在那胡闹,“谁敢给我们谢相脸色看,瞧瞧这张脸臭的,隔着三里远我都能闻见。”
    谢珵不理他,靳芝扬凑过去仔细端详谢珵的脸,摸着下巴道:“莫不会是欲求不满?呦,您老可悠着点。”
    “胡言乱语。”
    靳芝扬喝了口酒,越想越高兴,哈哈大笑起来,到招了朱晖过来告状,“槿晏,弟妹没有给我带水晶糕,你答应我的水晶糕呢!”
    钟澜也看了过来,谢珵憋着气,冷冷一句:“没带。”
    颂曦默默的将身后食盒又藏了藏。
    林婧琪笑道:“吃不到喽。”
    朱晖梗着脖子,恶狠狠的对林婧琪说:“哼,你还笑我,好好的赏花,自己生了一肚子气回来,喝的酩酊大醉的是谁。”
    钟澜见林婧琪沉下脸,追问道:“怎么了这是?”
    靳芝扬拉住还要再叫唤的朱晖,“也无事,就是婧琪前几日同王情之赏花,闹了些不愉快。”
    林婧琪一双桃花眼上挑,抱着双手,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接着靳芝扬的话说:“同王情之赏花倒是遇见了裴瑜儿,也不知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特意等在那。”
    靳芝扬笑,倒是也没当回事,“人家王情之是个香饽饽,想嫁他的人多着呢,早叫你离他远点,你不听。”
    林婧琪咬着唇,若是裴瑜儿非要缠着王情之,她哪里能生那么大的气,她无非是气王情之,对那裴瑜儿也同对她一般温柔。
    明明,明明两家都要说妥了,就算几个好友不认为王情之是个良配,她也甘愿同他在一起,可,可他这般,她心里总有种要是不和他赶紧成婚,他就要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如此,她反而有些拿不准了。
    钟澜自是看出了林婧琪的伤心,又不好安慰,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就此让两人散了好,这般想着,肚子倒是又疼了起来。
    谢珵走到钟澜身边,握住钟澜的手,似乎在给予钟澜勇气,他不会同王情之一般的。
    事实上,他一点都不想听见王情之这个名字。
    对林婧琪道:“我们总在你身后,你想做什么,便去做,莫要顾忌。”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自经历了,才能悔悟。
    林婧琪接过靳芝扬递过的酒,猛灌了一口,双眼明亮,道了句:“好!”
    ☆、第39章 039
    湖面上吹来一股冷风, 钟澜缩缩脖子,原本消失的困意又悄悄冒了出来,眼里浮上一层水雾。
    林婧琪一双桃花眼勾人般的望着钟澜,拎着酒就凑到钟澜身边,不由分说给钟澜灌了一大口。
    “咳咳。”钟澜嗓子里火辣辣的,忍不住咳嗽起来。
    “阿姈,今日你好不容易能休息,我们不谈那些扫兴的事,来陪我喝上两杯。”
    林婧琪灌酒的动作太快,谢珵都来不及阻止, 欲要夺过林婧琪手里的酒, 沉下脸,“婧琪, 你莫要胡闹,阿姈不会喝酒。”
    林婧琪拎着酒躲过谢珵的手, 揽着钟澜,晃晃手里酒瓶, “我们小娘子的事情, 你就别插手了,何况喝醉又怎样, 在我们船上,你以为能发生什么。”
    钟澜被林婧琪像揽小鸡仔一样, 揽在怀里, 同样是女子, 她能理解林婧琪此时内心的烦闷,冲着谢珵摆摆手,“我无碍的。”
    “就是,你们倒是赶紧钓两条鱼上来,我们进房间说悄悄话,你们不许跟进来,走,阿姈。”
    钟澜被林婧琪揽着进了房,颂曦跟在身后钟澜身后,背对众人,露出原本藏在身后的食盒。
    朱晖赶忙拦下颂曦,“别,别走,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给我看看。”
    被朱晖这么一打岔,钟澜已经与林婧琪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颂曦瞪着门,将手中食盒递给朱晖,站在门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进去。
    谢宁得了谢珵指示,过来寻颂曦,小声说:“你家女郎同郡主在一起,定无事的。”
    颂曦急的要跳脚了,“我家女郎酒量不好的,而且,而且,喝醉了……”
    谢宁拉着颂曦往外走,“走,走,带你去钓鱼。”
    房间内的林婧琪垮了一张脸,哪里还有在外面表现的豁达,颓靡的坐在钟澜对面,手中酒瓶放在两人面前的案几上,用手捂着脸,“阿姈,我该如何是好?”
    钟澜垂下眼,刚重生那时,她恨不得和王情之同归于尽,可现在,她是不屑再同王情之有任何接触。
    伸出手拿起案几上的酒杯,往两人的茶杯中倒满酒,一口喝完,火辣辣的酒直达胃里,赶走脑中困意,问道:“你……喜欢他什么呢?”
    “我,我喜欢他风光霁月,温文尔雅的样子,满洛阳好像都寻不到第二个他了。”
    “可,若再出现一个同他一样的男子呢?”
    林婧琪拿起茶杯,喝下一杯酒,她明白钟澜是什么意思,“我不清楚,我就是,见他待其他女子一样温柔,心里不得劲。”
    总是希望自己在他心里,是最好,最与众不同的那人,可他却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特别,这让她有些不安,让她认为自己应该快些再快些,将两人婚事定下,他就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钟澜苦笑,为二人再次蓄上酒,这手段,真是好熟悉,前世自己也是这般纠结。
    一饮而尽,前世,他便用这种方法,给了自己压迫感,让自己以为,再不嫁给他,他就会是其他人的了,自己火急火燎地跳下他早已为自己编织好的梦中,在没能醒来。
    不得不敲醒林婧琪,钟澜下了剂猛药,“你可知,他是太子的人?”
    林婧琪拿杯的手顿了顿,喝了酒后,桃花眼愈发迷离,“他,不是六皇子的人吗?”
    “我可以确定他是太子的人,六皇子不过是个表象而已。”
    林婧琪拿起案几上的酒瓶,咕噜咕噜灌了下去,最后红着眼睛道:“那我,就再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说完,醉倒在了案几上。
    钟澜将酒瓶从林婧琪手中抽出,为自己倒上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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